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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遗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唐初一,赵天明,拜托你们了,帮我护着阵法,我们得轻一点儿,这佛灵子精得很……而且,这野坟底下还有个大东西,我们抓佛灵子的时候千万不能惊动了这个大东西。”
我点了下头:“你说怎么做,我们配合你。”
“嗯。”金世遗低着头,用红绳在我刚刚站过的地方绕阵法,然后点起蜡烛,口中喃喃了几句。我只听得出来他是念的道家的咒语,但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过了一会儿,金世遗画好阵法又贴了黄符文,这才用小铲子铲了一坨土,密封到了琉璃杯中。也不等我开口相问,金世遗又连续找到了好几座野坟,并各取了一堆坟头土。这野坟并没有堆起来,要是平常走路的话,压根儿想不到这底下还埋着一位‘英烈’。金世遗连取了七杯坟头土,这才开始整理背包。我好奇心一起,就说:“你不是来收佛灵子的吗?动人家坟头的土做什么?”
金世遗把东西收拾妥当,“七土七水,就是抓佛灵子的灵药啊。”他靠近我,把挂在我衣服上的几粒苍耳籽拔下来,陪笑道,“唐初一啊,今晚辛苦你了啊。”
“那么客气干嘛。”我笑了笑,“沈妍就是我亲姐啊,你就是我亲姐夫啊。”
金世遗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我身后,轻声道:“你们看,就在那个方向,它们来了……”
我和赵天明互望了一眼,然后回头去看。
金世遗说道:“千年老银杏树上的灵根,就是佛灵子,终于被我找到了。”
赵天明接过话头:“那个方向的确有一株千年老银杏树,不过很久以前就被砍掉了,我以为那树已经死了,没想到叶死根不死啊。”
我朝金世遗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夜色中,什么也没瞧见,我凝了凝神,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去看,看到了与之前不同的场景:前方有一株参天大树,在一片竹林里显得格外孤单。草木成精,动物生灵,金世遗所需要的佛灵子就是这株参天大树的灵根啊。
金世遗脸色一变:“佛灵子发现我布的阵法了,它们不过来了,怎么办?”
赵天明向前打了一个手势:“追!”
我们迅速向那个方向奔去。
跑了大概有四五分钟,我们来到了一株老银杏树下。树干苍劲古拙,叶子呈扇面形状,是一株古银杏。我伸手去摸银杏树,手却从银杏树的枝叶里穿透了过去,我这才反应过来,银杏树早就已经被砍掉了,这只是银杏树成灵之后,呈现给我的一种幻态。
银杏树早在四千多年以前,就已经被驯化为人工栽培引种。
到唐朝时期,银杏已遍布中原,常被植于庙宇禅院之中。直到今天,银杏的分布已经多达25个省、300多外县区。不过,千年以前的古银杏还是很少见的。就目前我们看到的这一株古银杏,应该算是世界‘前500强’。
我边打量这株古银杏,边听金世遗简短地叙述关于佛灵子的故事:
不知道是在哪个朝代,有一个小孩子不幸夭折,碰巧被埋在了这株古银杏下。魂魄与古银杏合二为一,生就了一个银杏灵出来,之后银杏灵健康成长,灵根扎进土里,生就了一堆佛灵子出来。
这些佛灵子会偶尔离开银杏树,跑到别的灵力更加充裕的地方去吸收灵力,然后再回来,把灵力渡给银杏树吸收。
我听完金世遗的话,遂问了金世遗除了七杯坟头土和七种不同的水,还需要些什么才能完全治服佛灵子呢?金世遗看了我好一会儿,说:“唐初一,你越来越聪明了,这事瞒不过你啊。”金世遗停顿了一会儿,说,“什么东西我都准备发子,就差一位走阴女的指尖血了。”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同金世遗道:“你早说嘛,这简单呐,用我的不就好了。”说着就划开食指和中指指尖,把血液滴到金世遗递过来的一个琉璃容器里。
赵天明在我取血的时候,突然靠到了古银杏树干上。
我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忙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赵天明站直了身子,回道:“没事,只是一阵头晕,现在已经好了。”
“生命在于运动啊赵少爷。”我把手指往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止了血,道,“赵天明,你现在年纪轻轻,犯头晕可不行哦,要多出去走走知道吗?你爸爸那公司还等着你去打理呢。再说了,你现在还没娶媳妇呢,知道的是说你犯头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留了一半话没说完,神秘地笑了笑。
赵天明满头黑线:“有了婚姻生活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经验这么丰富。”
金世遗把食指放到唇边:“嘘……别说话,来了!”
我忙屏住呼吸,静静等着。
参天的古银杏枝头陆续开出了艳丽的花朵,如珠玉般圆润,朵朵深红的颜色。在每一朵花心处,都有一道微亮的光,如同一盏照明的油灯。我看得有些傻眼,这么奇妙的景致,一般都是在电影里见到,哪能亲眼目睹一场?
风一起,花朵摇曳,发出了一阵清韵之声。
丝丝缕缕的灵光就从树间溢了出来,包围着整株古银杏,缓慢游走。
最后,这道灵光停在了金世遗面前三十公分处,渐渐幻化成了一个光亮的小人影,上下微微浮动着,婉约又轻灵。
金世遗利用七杯坟头土和我的指尖血,以及他收集来的其他灵物,把佛灵子包裹住,口中念念有词。
我正看得入神,赵天明突然开口说道“是个孩子,他被五行咒镇压着!”赵天明闭上眼睛,嘴巴一开一合,“初唐,小皇子遭奸人所害,葬于银杏树下,并镇五行咒封印。命道上说,此小皇子若得缘,便能再次转世,善良正义,一生大富大贵,无病无灾……”
我大喜,问金世遗:“沈妍肚子里的胎儿有灵识了吗?”
金世遗回道:“好像还没有,妍儿说要等出世前一切才会有灵魂附之。”
我嘿嘿一笑:“那正好,把这个小皇子收了吧。”
金世遗问:“怎么收?”
“这是我们走阴女的强项啊!招魂送魂,嘿嘿……你先把佛灵子和小皇子一起收走,为胎儿附灵的事就交给我了。”
“好。”
金世遗继续施法,我和赵天明站在金世遗身后为他护阵。
我看到金世遗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忽然又对走阴改变了一点想法,既然天道让我走上这条路,那么我去尽这一丝丝的绵薄之力,帮助别人,那也是蛮好的吧。苦在乐中,乐在其中,嗯,挺好。
过了一会儿,金世遗将佛灵子和小皇子的魂魄一并收在了那个琉璃瓶中,小心地护在怀里,然后我们一下下山。
可是,奇了怪了,明明记得下山的路,却总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株古银杏树下。
我和赵天明现在的灵力不强,但金世遗不算弱啊,遇到鬼打墙的机率应该是不大的,那么会是什么呢?
赵天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在古银杏上绕了几圈,留了一个开口。金世遗很有默契地在那个开口处放了一个八卦袋。等了五分钟左右,我看到一道红色的光朝缺口的方向空窜了出去,那是又一个婴儿的魂魄。婴儿的魂魄停留在缺口不远处,愣是不肯钻进八卦袋里。
我看这情形,不像逃命,更像是在求助一样。
婴儿不会说话,成了魂魄自然也不会言语,只能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引起我们的注意力。我琢磨着可能是我走阴女的气味把它给引来的,于是凝起了意识,朝婴儿的魂魄道:“你听得懂我说话么?是不是需要帮助?”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清明尺,对婴儿的魂魄说延,“如果需要帮助,就到这里面来吧。”
那婴儿魂魄里的一丝思想钻进了我的脑中:“我要在原地等我妈妈。”
就在同一时间,我看到婴儿魂魄的后面突然冒出来了一个黑影。平地起了一阵旋风,老银杏的叶子被风刮落,飘在了我的头发上。
——又来了一个魂魄,而且怨气很强。
我想要提醒婴儿魂魄小心些,那婴儿魂魄却已经被黑影包裹住,小小的身子瞬间就看不见了。我下意识地抬腿向前,要想把婴儿魂魄拉回来,却发现自己被一个无形的结界挡在了外面。回头想找赵天明和金世遗帮忙,哪知身后一片昏暗,只有金世遗烧剩下的半截蜡烛在燃着,并没有因为旋风被吹灭。
他们去了哪里?
我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墓群、老树、烛光,怎一个阴森了得。我用力拍了拍手上的清明尺:“喂,兄弟,给点反应啊,老娘很害怕啊。”
那黑影转动了一下,又引出一阵阴风,发出了一阵呜咽呜嗯的哭声,在满是坟墓的山间回荡。我身上顿时鸡皮疙瘩四起,我想连我都汗毛直竖,这怨气得有多强烈啊?幸好不是普通人遇到,不然得吓得半死。不过,有种感觉在我心头涌出。这七魄怨气虽大,但似乎并不想害人,因为它将我隔在了两米开外。
我完全靠近不了黑影,只得用嗓子喊:“我是走阴女,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不要吓人好吗?”
“呜呜呜……”
那黑影开始发出呜呜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