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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是灵正测出的“穴位”所在,也就是这个酒店最安全的地方,可以供我这种打不赢就跑的人躲避。可是、可是……谁能料得到,这本来就是夔的地盘啊?!!
我双手紧紧捏着清明尺,横搁在胸前,紧张得要命。夔却一脸的笑脸,对我说道:“唐小姐,这把清明尺足以驱散魂魄,可是这里面的镇尺神兽现在的灵源尚未完全觉醒呢……妄想对付我们远古灵兽?哈哈……”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问完,没多深思,朝夔做了个鬼脸,转身拔腿就跑。
开玩笑,打不赢我还不会跑么?
夔拦住我的去路,也不急着转过身来抓我。
——猎物对于猎人而言毫无攻击力,猎人便不会一招抓捕,只会步步紧逼,以体验这种优势带来的快感,也好让猎物饱尝恐惧和折磨。
眼前的夔就是猎人,我就是那弱小的猎物。
放眼去看另一边纠缠着的凌王墓和雷兽,明显的,前者是猎人,后者才是猎物。
灵正去哪里了呢?
嘤嘤嘤,灵正快来救我!
我到处看了一眼,没看到灵正的身影,我把目光转到夔的身上。
凌王墓发现我们这边的异样,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公分长度的桃木钉,跟扔飞镖似的把桃木钉扔向了雷兽。一时之间白光大乍,光中雷兽的吼叫声不断。仅过一两秒,那雷兽的身体渐渐变幻,最后变成了跟桃木钉差不多大小,后背与桃木钉仅仅粘着,不能动弹。凌王墓把桃木钉捡起来,望着我,朝夔挑衅:“识相的乖乖把她放了,不然大爷散了雷兽的灵源,你也别想跑。”
夔用仅有的一条腿后退一步,猛地抓起我的手,用力捏着我的脉搏:“我不想伤害她,你叫另一位高人出来见我。”
我一听这话,愣住了:“你认识灵正?”
夔回道:“不认识,但是他身上的灵能很强大,我们需要灵能。”
“哦。”我下意识地朝楼梯间望去,灵正是还在楼上吗?还是拐去了厨房?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啊?在干嘛呢?
“哼!你说见谁就见谁?你以为你是谁啊?”
凌王墓脸上的神色比鹰还利。
夔也没害怕,反而轻轻笑了:“你们不让他出来,是顾忌他的真实身份吧?哈哈哈……你们不承认,我也猜得出来,他,就是统领阴司、主司地狱的城隍爷吧?哦……对了,他现在还执掌了阳间,真是厉害啊……”
我被夔捏着,疼得呲牙咧嘴:“你瞎胡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说灵正是城隍爷,就不怕你这胡言乱语被真正的神明听到了,给你降天雷劫……哎呀!”夔伸手,在我的脸上狠狠捏了一下,脸色阴沉,阻止了我接下来的话。
“你敢伤她一根汗毛,大爷灭你全族!”
凌王墓将手里的阴木锁链打在了桌子上,桌子“砰”地一声,被砸成了碎片。
夔的神色变得更加阴寒起来,“哈哈哈哈……光会说大话,你敢靠近我吗?她在我的手里,你们敢动我?”夔抬头看了一眼凌王墓,目光逐渐变得清亮,嘴角弯如弓角,“城隍爷如果不出来把自己的灵源给我,我就先吃了这个唐小姐……”夔说着抬起我的手臂,张嘴就朝我的静脉咬来。
我吓得双眼一闭,心里直道呜呼哀哉,吾命去矣。
“大胆夔兽!”
似神音般的话如同从九天之中发出,传入我们每一个人的耳中。根本分辨不出来那个声音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仿佛四面八方,满脑子满心,装的只有这四个字。
虽然只说了一遍,但有一种让人甘愿俯首的魔力。
捏着我手的夔明显一抖,我偏头望去,见她满脸惶恐,身子起了战栗。
“夔,雷兽,你们当真以为我经历千年前的那场天劫,便空剩灵源,而无道法了么?”
那道声音又传了出来。
这回,少了些超出尘世的空灵之味,多了点悟道了然的慈悲之意。
雷兽被凌王墓控制着不能动弹,而夔却因为惊吓迟迟未语,只单脚立在那里发呆。我朝凌王墓望去,他正看着我,用嘴型问了三个字:“大师兄?”
我轻轻摇头,表示不解。
光听这声音,的确是灵正无疑。但为什么灵正会说千年前的天劫?千年前,莫非是指的我的前世雪树灵欺骗灵正那一次?灵正因为雪树灵的事情,而受到了天劫?
“佛语慈悲。以兽之心为人不易,姑且留你们一条生路。走吧……”
神一般的声音刚落,我感觉自己的手被夔松开了。凌王墓趁机将阴木锁链向夔缠去,然而却像是丢在空气中一样,直接穿透了夔的身体,落到了地上。凌王墓愣了愣,神色微敛,以手为刀向夔劈来,如我预料地那样,他的手也从夔的脖子上划了过去,就跟打在了一片虚影上。
此刻的夔仍是前台小姑娘的模样,就跟大街上走着的青春少女一般无二,谁能料到她是一只上古灵兽?还曾经以手撕包菜的名义,擅自取人的灵源?
夔看着我,神秘地笑了下,然后突然消失了。
凌王墓手中已被收服的雷兽也突然一下凭空消失不见,凌王墓也没去管他们了,只问我有没有被伤到,我摇头说没有。我和凌王墓一人一只胳膊合力扶起金世遗他爸,把他搀坐到尚且完整的一把椅子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外伤,气息平稳。凌王墓让我照顾好他,他自个儿立马拿出罗盘来,四处寻找。
满屋子的残桌断椅显示出刚才打斗中的激烈程度,而那两只已经离开的灵兽,却让我有一种做了一场梦的错觉,并且是一个凄美的梦。
它们就像是两个执念很深的魂鬼。
从地狱逃出来之后,无法再转世轮回,却又不甘心魂飞魄散,于是留在人间用一道菜肴吸取人的灵源。说实话,这样的做法并不高明。一则,要取人的灵源必须要人心甘情愿;再则,这么光明正大地用人的头皮做菜,会引来术士和阴阳先生的追捕,一不小心就会全盘皆输。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它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此张扬行事?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余家?
不可能了!
赵天明的性格,我现在也算是了解了,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不可能还会对我们出手。至于余莹莹,她倒是想对我出手,但是她目前还没有那个本事。
我把桌子清理整洁,把金世遗他爸的脑袋轻轻靠到桌面上,让他扒着,想着这样能睡得舒服些。抬头去找凌王墓,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应该是寻着罗盘的指示去找那两只灵兽了。我刚把视线一收,发现身边站了个人。他静静盯着我,眼里表达出的情感很复杂,有感激,也有吞噬般的渴望。
“金世遗!!!”
我的声音高亢得把我自个儿都吓了一跳。缓了一下,后退一步,责备道:“你他娘的刚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老爸的魂魄差点被两只巨兽挤出了身体?”说话间我又朝楼梯那边退了几步。
金世遗像是做了场很累的运动似的,气喘吁吁,眼下乌青发黑,眼角有些浮肿。
“金世遗,你到底干嘛去了?沈妍呢?”我问他。
他看了我半响,腿一弯,半蹲在他爸的身边,抬手把他爸额头上的头发拨弄了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站在原地,心里越发不解。金世遗的衣服上有成千上万的细小伤口,皮肉往外翻着,虽没有血液流出,但红肿吓人,就跟凌迟处死的犯人一样。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的?”我又问。
他爸如今昏迷着,他又满身是伤,我要是走了他们再出个什么意外,岂不是没人帮衬么?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至少拨打120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自己弄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沙漠里遭太阳曝晒却没有水喝的人。
我大睁着眼睛:“你有病啊?”
“是啊。有病……”金世遗苦笑着,“我们家族有遗传性胃病。”
“什么?胃病也有遗传?”
“一般的胃病不能全归咎于遗传,但我们金家这胃病,却是遗传性疾病。”
“我不明白。”
得胃病的人多半是抽烟,喝酒、咖啡以及碳酸必饮料导致,也跟暴饮暴食,三餐时间不正常有关,但遗传……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你不明白也是正常的。连医生都不相信我们家这病是遗传的原因。”金世遗站起来,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入自己的父亲,神色悲戚,“打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我亲生父亲,是养父收养了我,我把他当成了我的亲爸。后来……我查出,养父其实是我大伯,我爸是他的二弟,我们都是金家人,金家人有遗传性胃病,只能活到五十五岁,大伯他今年刚好五十五岁,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说到这里,金世遗眼睛里闪出了晶莹的亮光。
他顿了顿,继续说:
“我是棺生子,我妈在棺材里把我生出来,当时,我爸就埋在我妈的坟墓旁边,大伯把我从棺材里抱了出来。这些年来,我到处学习玄术,只是想救大伯一命。几个月前,我们到达江心镇,我意外得知有一种秘术,可以为人续命,但此道法剑走偏锋,行事非常狠辣,后来……你们防着我,我也不怪你们。”他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我原以为只要取了你的心头血,就可以让大伯不用这么早死……哎,对不起,唐初一,我差点就害惨了你,是妍儿打醒了我。”
我听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来沈妍之前在楼跟金世遗说的话,是与我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