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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维羽没想到的是,让他更加伤感惆怅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事情的起因经过是这样的:为了缓解高考生的压力,学校批准了羽毛球俱乐部的申请,允许高考生们举办最后一场联赛,但是一切比赛器材自给自足,学校不提供球拍球网羽毛球,也不颁发任何奖项,说白了,所谓的羽毛球联赛,只是健身娱乐活动罢了。
然而很多人感到无比满足,尤其是俱乐部成员------器材放着也是放着,不用就要发霉烂掉啦!瑞林高中确实人才济济,除却那些热衷于足球运动的“野蛮人”,还有不少崇尚优雅运动的谦谦君子,他们同样热爱体育活动,只不过他们的运动成本比较昂贵。
首先是球拍,据说陈sir经常使用的一只球拍价值五百多大洋,而他的球拍又不止一副,也就说他随手丢在球场边的包包里,装着不少于一千元的东西。
一千元买几个球拍!是很多学生不能想象的,所以真正参加比赛的人,很少。
但是架不住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无边魅力啊,更何况运动员不慌不忙地用拍击球的样子,显得身材颀长,动作潇洒轻盈,真的比足球运动员斯文好看一百倍呢。
一直以来不怎么喜爱羽毛球运动的易铉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她一得空就往场边跑,她好奇而跃跃欲试的样子让陈晓枫想起《飘》中新寡的斯嘉丽,在舞池边偷偷地跟随节奏跳跳脚,跳跳脚。
想到好哥儿们的死德行还有女方执拗的死性子,陈晓枫暗暗叹息,算是动了恻隐之心,在结束某场比赛后,在散去的人群中找到易铉,半打趣半关切地问:“你这个体育大能人,怎么不参加比赛?”
虽然不喜欢自己跟体育沾上边,但是陈晓枫的戏谑没有杀伤威力,易铉不会想太多,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想的。可是我没有球拍。”
:“可以跟我借啊,我有多余的。”
易铉有点惶恐:“听说你的球拍很贵。”万一使坏了,她可赔不起。
:“道听途说不严谨。不贵!真那么贵,我会乱扔吗?”其实,某些场合某些时候,陈晓枫也是一名伟大的共产主义思想者。
易铉看看他背着的沾满泥土树叶的球拍袋,半信半疑:“真的不贵?”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情绪的样子,有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纪实报道正作用,陈晓枫共产主义战士的自豪感愈发强烈了,他几乎要拍拍胸膛:“不到百元一个,你觉得很贵吗?要还是不要?”
他也是擅长使用文字和语言的人,用一个含含糊糊的“百元”轻轻松松就打消易铉的顾虑,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地演示英文单词“lend”和“”的不同含义。
于是过了几天,公维羽开始常常出现在羽毛球场附近,有时是一个人无意中路过,稍作停留看几眼比赛,薄薄的镜片反射出去的光芒,让人颇不舒服;有时结伴而来,站在芒果树下和小伙伴一起看比赛,看到精彩之处,也会欢呼几声,鼓鼓掌。
不管是无意经过还是有意而来,他从来不会看完一整场比赛,但是今天是个例外,因为阿宁一直有话题和他说。
阿宁不是和公维羽一起来的,只是巧合站在一块。
说实话,阿宁的话题也很平常,尤其对于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几乎是逢人必问的一句:“你想好报考什么大学了吗?”
公维羽觉得和文科生没什么共同语言:“大致反向有了,具体院校还没决定。”
阿宁转脸,认真看着公维羽有点阴郁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有点酸楚:“那你们班上都有谁确定了啊?”
这个公维羽就更不想说了,他知道的都是报考著名理工科院校的,对文科生没什么借鉴意义。
:“定下来的只有考清华中科大的,其他的,还不知道。”
阿宁不清楚他所说的“还不知道”是“他”不知道呢还是报考的人不知道呢,于是就笑呵呵地说:“你是班长,也不关心班上同学想考什么啊?万一是你竞争对手呢?”
这个公维羽倒是没想过,高考拼分数,而且,全国高校那么多,招生名额也多,不至于同班同学倾轧吧?
:“这个可能性很小吧?难道你已经发现有人是竞争对手了?”
阿宁脸一红:“我成绩不拔尖,威胁不了别人的。”
公维羽觉得人家打听了自己的情况,出于礼貌也应该打听一下对方的:“你的目标定下来了?”
见他主动过问,阿宁一阵羞赧:“我父母不同意我出T省,他们说女孩子还是在家安全一点。”
公维羽点点头,觉得她父母所说不无道理,只是怎么越聊他越心里越不是滋味了呢,好像球场上奔来跑去的那个人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也从来没告诉过他她是怎么想的,他曾经和戈岱偷偷地猜测过她报考的可能性,无非是T省的T大,或者是T省的其他院校,因为依照惯例,中游成绩的学生,留在T省的可能性最大。
可能是B市?她曾经提到的地方,那里只有两三所过得去的院校,都是第二批录取的。
阿宁十分敏感地注意到公维羽的注意力已经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了,她同样看了看场地上的灵活挪动的某个人,心中不由一阵黯然,她清了清嗓子,假装欢快地说:“比赛还蛮精彩的,难怪喜欢的人那么多。”
似乎饱含某种善解人意的安慰意味。
比赛一结束,公维羽再也呆不下了,他狼狈而逃,大步流星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远离那些纷纷扰扰,不用再费力地回答谁,提问谁。
只是当他终于来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处,纷纷扰扰依然尾随而来,他竟然摆脱不掉,挣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