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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善又喘了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了些,点头道:“那就继续走吧。”
说着一个反手撑,就灵活的站了起来,再拍了拍手后,见沈恒还没动,忙伸手道:“是不是站不起来了,我拉你吧?”
沈恒哪里还敢再让她拉,拉了他肯定又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了,忙轻咳一声,“我站得起来,多谢季姑娘了。”
说完学着季善方才的样子,一个反手撑站起来后,“我们走吧。”,引着季善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沿着小径,一前一后慢慢上了山坡,也慢慢将整个村子都能看清了。
果然很大,在当中以一条小河隔开,两旁都是梯田,当中点缀着大同小异的房子,若让哪个诗人见了,只怕少不得要感叹一句‘好一派田园风光’。
可惜季善没那份诗情画意,她还得开导沈恒,“我们现在站得比方才高了,是不是看得也比方才远了?将来你还会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如今的一点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又有什么可不敢面对的?就是要直面挫折,才能攻克它、打倒它,不然就只能被它压着打,直至让你彻底垮掉那一日。”
抱胸偏头看向沈恒,“何况你得往好的方面想,不要只想着自己的苦难,自己没得到什么,而要去想自己拥有什么啊,父母俱在,身体健康,亲人和睦,家里日子也还过得下去,已经比这世上至少一半以上的人都强了。就譬如我吧,生来就被亲生父母丢弃了,养父又是那般的苛刻,还一心卖了我,我至今不也活得好好儿的?所以打今日起,打此刻起,你必须得调整心态,往前看了,将来才能飞得更高,看得更远。”
她还有更惨的没说好吗,明明她在现代日子要多好过有过好过,老天爷却一脚给她踢到了这个鬼地方来。
以致如今再想起以前加班累成狗的日子,都觉得是幸福,哎,老天爷若是能让她回去,她就是天天加班到半夜,也心甘情愿啊!
沈恒知道季善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好,心下淌过一阵暖流,肃色道:“季姑娘,多谢你这般耐心的开导我,我、我……你放心,我不会再逃避了,你说得对,我若连眼下这点小挫折都不敢直面了,还谈什么将来?不管我开年能不能中,以后要不要继续读书,或是做其他的营生,都是一样的道理。”
不就是旁人的异样目光和闲言闲语吗,他已经被压垮过一次,绝不能再被压垮第二次,自己此生也白活,亲人们也伤心痛苦了!
季善见好就收,“你能这般想就对了,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慢慢儿来吧。对了,那边那条路是通往哪里的,镇上吗?村里离镇上大概多远呢?”
回头她得想法子,尽快去镇上瞧瞧,看能不能有什么生财之道才是。
沈恒点头:“那条路的确是通往镇上的,咱们村离镇上近,也就四五里地,半个时辰足够打个来回了。”
两公里左右,那的确挺近的……季善沉吟道:“那你以前都是每天早上去学堂,晚上再回来吗?”
沈恒应了一声“是”,“每天早上去,晚上回来,夫子家不算大,所以除了几个离家远的同窗,其他人都是如此。”
“那镇上大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去镇上瞧过呢,回头得了机会,可一定要去瞧瞧才是。”季善道。
她说者坦然,沈恒却是听者恻然,长这么大,竟然连镇上都没去过……因忙诚心道:“等我回头大好了,继续日日去学堂后,一定找机会带季姑娘去镇上瞧瞧。”
季善笑着点头:“好啊,那我可等着了。对了,我觉得你既然在好转了,很该去给夫子报个信儿,再回点什么礼才是,我可听说之前你情况不好时,夫子曾托人给你送过补品来的,于情于礼,你也该有所回报才是。”
沈恒道:“夫子对我恩重如山,我早想着了,也已经与娘说了,应该这两日就会送出去了。”
季善笑道:“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也省得娘在家担心。”
沈恒的确有些累了,遂点了头,与季善一前一后又下了山坡,慢慢回了家去。
就见姚氏正骂儿子沈松,“这么大的人了,一天天还只知道玩只知道疯,半点儿活不知道帮大人干,养你有什么用?咱们家可不是镇上那些大户人家,将来没有那么多家产留给你败,不跟你爹一样,日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就等着饿死你吧!”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那么不中听呢?
季善的眉头皱了一下,想到姚氏早间在厨房对她的挤兑,要让她相信姚氏这会儿不是在指桑骂槐,实在有点儿难啊……
余光瞥见沈恒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只怕也是与她一样的想法,季善笑着开了口:“大嫂,这是怎么了,小松这么乖这么懂事,你怎么还舍得骂他呢?”
沈家小一辈的五个孩子都生得不错,教养得也不错,至少每日都穿得干干净净,脸手也干干净净,熊孩子都有的特征他们大部分都没有。
所以这会儿见沈松被骂得红着眼扁着嘴,都快要哭了,季善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姚氏见四房两个吃白饭的吃了早饭便什么事儿都不管不做,出门浪到现在才回来便罢了,这会儿她骂自己的孩子,季善也要管,说到底关她什么事儿,她凭什么管他们长房的事,真拿自己当一盘菜了?
本来肚子里的火就没熄过,霎时更是旺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四弟妹,小松跟四弟不一样,只怕不是念书的料。且就算他是念书的料,那也得你大哥有本事供他啊,所以将来肯定得跟他爹一样,累死累活才能养活自己和一家老小的,不打小儿就让他学会吃苦耐劳,怎么成呢?四弟妹就别管了吧。”
季善简直无语了。
不过倒是能肯定确定姚氏的确是在指桑骂槐,而那个槐,不用说正是沈恒了,只觉十分的糟心。
这话对着自己好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来,身体还未复原的小叔子说,合适吗?
关键全家上下如今谁不知道沈恒的心病,她这是惟恐沈恒好得太快,巴不得他再次倒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