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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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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给云歌回礼,也是替孟珏送行,许平君请孟珏和云歌吃晚饭。

    大公子听闻,也不管许平君有没有叫他,一副理所当然要赴宴的样子。

    长安城外的山坡。

    太阳刚落,星辰还未升起。

    七里香日常用来覆盖杂物的桐油布此时已经被洗刷得干干净净,许平君将它摊开铺在草地上。

    一样样从篮子里取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食物。

    都是粗褐陶碗,许平君笑得虽然坦然,可语气里还是带上了羞涩,“因为家里……家里实在没合适地方,所以我就听了云歌的意思,索性到外面吃。都是一些田间地头最常见的食物,我的手艺也不好,二位别嫌弃寒碜。”

    孟珏坐到了桐油布上,笑帮许平君摆置碗碟,““以天地为厅堂,取星辰做灯。杯盘间赏的是清风长空、草芳木华。何来寒碜一说?吃菜吃得是主人的心意,情谊才是菜肴的最好调味料。‘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许姑娘何必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介怀?”

    大公子本来对足下黑黢黢,从未见过的桐油布有几分犹疑,可看到日常有些洁癖的孟珏的样子,心下暗道了声惭愧,立即坐下。

    人都说他不羁,其实孟珏才是真正的不羁。

    他的疏狂不羁流于表象,孟珏的温和儒雅下深藏的才是真正的疏狂不羁。

    许平君看到孟珏的确是享受着简陋却细心的布置,绝非客气之语。

    心里的局促不安尽退,笑着把另外一个篮子的盖子打开,“我的菜虽然不好,可我的酒却保证让两位满意。”

    大公子学着孟珏的样子,帮许平君摆放碗筷,笑着问:“病已兄呢?还有云丫头呢?她不是比我们先出门吗?怎么还没有到?难不成迷路了?这可有些巧。”

    一面说着话,一面眼睛直瞟孟珏。

    许平君笑摇摇头,“不知道,我忙着做菜没有留意他们。只看到云丫头和病已嘀嘀咕咕了一会,两人就出门了。病已对长安城附近的地形比对自己家还熟悉,哪里长着什么树,那颗树上有什么鸟,他都知道,不会迷路的。”

    “哦……”大公子笑嘻嘻地拖着长音,笑看着孟珏,“他们两个在一起,那肯定不会是迷路了。”

    孟珏似乎没有听见他们的议论。

    干完了手中的活,就静静坐着。

    唇边含着笑意淡淡地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星子。

    山坡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而来。

    许平君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

    “对不起呀,我们来晚了。”云歌将手中的一个袋子小心翼翼地搁到一旁。

    许平君把筷子塞到云歌手中,“你们两个去哪里了?看看你们的衣服和头,哪里沾的树叶、草屑?衣服也皱成这样?不过是从家里到这里,怎么弄得好象穿山越岭了一番?”

    云歌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回答许平君的问题,只笑着向许平君吐了下舌头。

    刘病已半坐半躺到桐油布上,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看着云歌没有说话。大公子却是眼珠一转,看看云歌的衣服,看看刘病已的衣服,笑得意味深长,暧昧无限。

    云歌只是忙着吃菜,没有顾及回答许平君的话,忽瞟到大公子的笑,怔了一下,脸色立即飞红,幸亏夜色中倒是看不分明,狠瞪了大公子一眼。

    云歌夹了一筷子孟珏面前的菜,刚嚼了一下,立即苦起了脸,勉强咽下,赶着喝水,“好苦呀!”

    许平君忙尝了一口,立即皱着眉头道歉,“我娘大概是太忙,忘记帮我把苦苦菜浸泡过水了。”

    一面说着一面低着头把菜搁回篮子中,眉眼间露了几丝黯然。

    苦苦菜是山间地头最常见的野菜,食用前需要先用水浸泡一整天,换过多次水,然后过滚水煮熟后凉拌,吃起来清爽中微微夹杂着一点点苦味,很是爽口。

    因为是每个农家桌上的必备菜肴,贫家女儿四五岁大时已经在山头帮着父母挑苦苦菜,她娘怎么会忘记呢?只怕是因为知道做给刘病已和他的朋友吃的,所以刻意而为。

    最后是大公子打了哈哈,才将此事揭了过去。

    虽是粗茶淡饭,可五个人谈天说地中,用笑声下饭,也是吃得口齿噙香。

    几人都微有了几分醉意,又本就不是受拘束的人,都姿态随意起来。

    大公子仰躺在桐油布上,欣赏着满天星斗。

    孟珏半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手中握着一壶酒,笑看着云歌和许平君斗草拼酒。因为桐油布被大公子占去了大半,刘病已索性侧身躺在草地上,一手支着头,面前放着一大碗酒,想喝时直接凑到碗边饮上一大口,此时也是含笑注视着云歌和许平君。

    云歌和许平君两人一边就着星光摸索着找草,一边斗草拼酒。

    不是文人雅客中流行的文斗,用对仗诗赋形式互报花名、草名,多者为赢。

    而是田间地头农人的武斗,两人把各自的草相勾,反方向相拽,断者则输,输了的自然要饮酒一杯。

    云歌寻草的功夫比许平君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十根草里面八根输,已经比许平君多喝了大半壶酒。

    云歌越输越急,一个人弯着身子在草里乱摸。

    嘴里面一会是“老天保佑。”一会是“花神娘娘保佑。”到后来连“财神保佑”都嘟囔了出来,硬是把各路大小神仙都嚷嚷了个遍。

    许平君端坐于桐油布上笑声不断,“云歌儿,你喝次酒,连各路神仙都不得消停。难怪你老输,因为各路神仙都盼着你赶紧醉倒了,好让他们休息。”

    刘病已在身边的草丛中摸索了一会,拔了一根草,“云歌,用这根试试。”

    云歌欢叫了一声,跑着过来取草。

    许平君立即大叫着跳起来,“不可以,这是作假。”

    许平君想从刘病已手中夺过草,云歌急得大叫,“扔给我,扔给我。”

    刘病已手上加了力气,将草弹出,草从许平君身侧飞过,云歌刚要伸手拿,半空中蓦地飞出一根树枝,将草弹向了另一边。

    许平君笑对折枝相助的孟珏说:“多谢了。”

    孟珏笑着示意许平君赶紧去追草。

    云歌仓猝间只来得及瞪孟珏一眼,赶着飞身追草。

    正躺得迷糊的大公子看到一根草从头顶飞过,迷迷糊糊地就顺手抓住。

    云歌扑到他身侧,握着他的胳膊,“给我。”

    许平君也已赶到了他另一侧,握着他另一个胳膊,“给我。”

    漫天星斗下,两张玉颜近在眼前,带笑含嗔,风姿各异。

    因为都是花一般的年纪,也都如花般在绽放。

    大公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无限陶醉,低沉沉地声音,透出诱惑,“美人,你们要什么我都给。”

    云歌和许平君各翻了个白眼,一起去夺他手中的草。

    大公子迷糊中手上也加了力气,一根弱草裂成三截。

    云歌和许平君看着各自手中拽着的一截断草,呆了一下,相对大笑起来。

    云歌扭头看向孟珏时,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哼!臭石头,就知道帮许姐姐欺负我。”

    许平君笑揽住云歌的肩膀,“病已不是帮你了吗?不过多喝了几杯酒就输红了眼睛?羞不羞?”

    云歌扭着身子,“谁输红眼睛了?才没有呢!最多……最多有一点点着急。”

    “云妹妹,你怎么叫小珏,石头?”大公子好奇的问。

    “珏呐,就是玉中之王的意思,玉是石头,玉中之王自然也是石头,我叫他石头难道不对吗?”云歌强词夺理道。

    “对,对,就是石头,云妹妹真是一语中的啊。”大公子笑的都快在地上打滚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笑起来,云歌偷眼看向孟珏,看到孟珏正笑瞅着她,想到明天他就要走,就决定大人有大量的放过他。

    收拾好杯盘,云歌请几个人围着圈子坐好。

    拿过了摆放在一旁的袋子。

    众人都凝视着云歌手中的袋子,不明白云歌搞什么鬼。

    平君性急,赶着问:“什么东西?”

    云歌笑着缓缓打开袋子。

    荧荧光芒从袋子口透出,如同一个小小月亮收在袋子中。

    不一会,有光芒从袋子中飞出。

    一点点,一颗颗,如同散落在红尘的星子。

    从袋子中飞出的星星越来越多,几个人的身子都笼罩着荧荧光芒,仿佛置身在璀璨星河中。

    天上的繁星,地上的繁星,美丽得好象一个梦中世界。

    云歌伸手呵着一只萤火虫。

    萤火虫的光芒一闪一闪间,她的笑颜也是一明一灭。

    萤火虫打着小灯笼穿绕在她的乌发间,盘旋在她的群裾间。

    在漫天飞舞的小精灵中,她也清透如精灵。

    她凑过唇去亲了一下手中的萤火虫,“萤火虫是天上星星的使者,你把你的心愿和思念告诉它,它们就会把这些带给星星上面住着的人,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许平君呆呆看了一会萤火虫,第一个闭上了眼睛,虔诚地许着心愿。

    刘病已抬头望了眼天空,也闭上了眼睛。

    大公子笑摇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我不信有什么人能帮我实现我的愿望,不过……许许愿也不是什么坏事。”

    云歌说话时,一直看着孟珏,双眸晶莹。

    孟珏眼中也是眸光流转,却只是微笑地看着云歌,没有丝毫许愿的意思。

    在漫天飞舞的光芒中,两人凝视着彼此。

    云歌坚定地看着他,她眼中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虫,虽淡却温暖。

    孟珏最终阖上了双眼,云歌抿着笑意也闭上了眼睛。

    不过一瞬,孟珏的眼睛却又睁开,淡漠地看着在他身周舞动的精灵。

    刘病已睁开眼睛时,恰好看到孟珏手指轻弹,把飞落在他胳膊上的一只萤火虫弹开。

    萤火虫的光芒刹那熄灭,失去了生命的小精灵无声无息地落入草丛中。

    孟珏抬眼看向刘病已。

    刘病已爽朗一笑,好似刚睁开眼睛,并没有看见起先一幕,“孟兄许得什么愿?”

    孟珏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大公子看看刘病已,再看看孟珏,无趣地耸了耸肩膀,嘻笑着看向许平君和云歌。

    许平君睁开眼睛看向云歌,“你许了什么愿?”

    “许姐姐许了什么愿?”

    许平君脸颊晕红,“不是什么大愿望,你呢?”

    云歌的脸也飞起了红霞,“也不是什么大愿望。”

    大公子眼珠子一转,忽地说:“不如把我们今日许的愿都记下后封起来。如果将来有缘,一起来看今日许的愿望,看看灵不灵。愿望没实现的人要请大家吃饭。”

    云歌笑嘲:“应该让愿望实现的人请大家吃饭!怎么你总是要和人反着来?”

    大公子拍了拍自己的钱袋:“来而不往非礼也!反正也该我请大家了。”

    刘病已和孟珏微微笑着,都没有说话。

    云歌和许平君想了一瞬,觉得十分有意思,都笑着点头。

    许平君刚点完头,又几分羞涩地说:“我不会写字。”

    大公子说:“这很简单,你挑一个人帮你写就行。”

    许平君左右看了一圈,红着脸把云歌拽到了一旁。

    一人一块绢布,各自写下了自己的心愿后叠好。

    大公子将大家的绢帕收到一起,交给了许平君,很老实地说:“剩下的活,我不会干。”

    许平君拿了一片防水的桐油布将绢帕密密的封好。

    云歌跑到孟珏起先靠过的大树旁,在树干上小心地挖着洞。

    折腾了半天,仍旧没有弄好。

    孟珏随手递给她一把小巧的匕首,“用这个吧!”

    不过几下,就挖好了一个又小又深的洞,云歌笑赞:“好刀!”

    孟珏凝视了一瞬刀,淡淡说:“你喜欢就送给你了,这么小巧的东西本就是给女子用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大公子闻言,神色微动,深看了一眼孟珏。

    云歌把玩了会,的确很好用,打造精巧,方便携带,很适合用来割树皮划藤条,遂笑着把刀收到了怀中,“多谢。”

    许平君小心地把卷成了一根圆柱状的桐油布塞进树洞中,再用刚才割出的木条把洞口封好。

    此时从外面看,也只是象树干上的一个小洞。

    等过一段时间,随着树的生长,会只留下一个树疤。

    不知情的人看不出任何异样。

    云歌警告地瞅了眼大公子,用匕首在小洞上做了个记号。

    如果有人想提前偷看,就肯定会破坏她的记号。

    孟珏和刘病已唇角含笑地看向大公子。

    大公子很是挫败地看着云歌。

    许平君莫名其妙地看看孟珏、刘病已,再看看大公子、不明白大公子怎么一瞬间就晴天变了阴天?

    疑惑地看向云歌,云歌笑着摇摇头,示意许平君不用理会那个活宝。

    不管聚会时多么快乐,离别总是最后的主题。

    夜已经很深了,众人都明白到了告别的时刻。

    许平君笑说:“下一次一起来看心愿时,希望没有一个人要请吃饭,宁可大家都饿着。”

    云歌笑着点头。

    孟珏和刘病已不置可否地笑着。

    大公子笑眯眯地说:“有我在,没有饿肚子的可能。”

    许平君很是不解,为什么活得如此风流自在的人会有愿望实现不了。

    大公子笑对许平君作揖,“我是个懒惰的人,不耐烦说假话哄人,要么不说,要说肯定是真话。今天晚上是我有生以来吃饭吃得最安心、最开心的一次,谢谢你。”

    许平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飞绕在他们四周的萤火虫已慢慢散去。

    云歌半仰头望着越飞越高的萤火虫,目送着它们飞过她的头顶,飞过草丛,飞向远方,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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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神明台是上林苑中最高的建筑物,可因为宫阙连绵,放眼望去,丝毫没有能看到尽头的迹象。

    重重叠叠的宫墙暗影越发显得夜色幽深。

    白日里的皇城因为色彩和装饰,看上去流光异彩,庄严华美。

    可暗夜里,失去了一切灿烂的表象,这个皇城只不过是一道又一道的宫墙,每一个墙角都似乎透着沉沉死气。

    幸亏还有宫墙不能遮蔽的天空。

    刘弗陵凭栏而立,默默凝视着西方的天空。

    紧抿的唇角,孤直的身影,冷漠刚毅。

    今夜又是繁星满天,一如那个夜晚。

    几点不知道从何方飞来的流萤翩阡而来,绕着他轻盈起舞。

    他的目光停留在萤火虫上,缓缓伸出了手。

    一只萤火虫出乎意料地落在了他的掌上,一瞬后又翩翩飞走。

    他目送着萤火虫慢慢远去,唇角微带起了一丝笑。

    “连小虫子都知道皇上是圣君仁君,不捉自落。”刚轻轻摸上神明台的宦官于安恰看见这一幕,请着安说。

    刘弗陵没有吭声,于安立即跪了下来。

    “奴才该死,又多嘴了。可皇上,就是该死,奴才还是要多嘴,夜色已深,寒气也已经上来,明日还要上朝,皇上该歇息了。”

    刘弗陵的目光投向了西边的天空,沉默无语。

    于安凝视着刘弗陵的背影,心内忐忑。

    他越来越不知道皇上的所思所想。

    皇上好象已经是一个没有喜怒的人,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笑,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怒,永远都是平静到近乎淡漠的神情。

    他十岁起就服侍刘弗陵,那时候皇上才四岁,皇上的母后钩戈夫人还活着,正得先帝宠爱。

    那时候的皇上是一个虽然聪明到让满朝官员震惊,可也顽皮到让所有人头疼的孩子。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孩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沉默冷漠,甚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就连那个上官家的小不点皇后也要隔着距离回皇上的话。

    因为先皇为了皇上而赐死勾戈夫人?

    因为燕王、广陵王对皇位的虎视眈眈?

    因为三大权臣把持朝政,皇权旁落,皇上必须要冷静应对,步步谨慎?

    因为百姓困苦,因为四夷不定……

    于安打住了脑中的胡思乱想。不管他能不能揣摩透皇上的心思,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忠心。而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是要劝皇上休息,“皇上……”

    刘弗陵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

    于安立即打住话头,静静跟在刘弗陵身后。

    夜色宁静,只有衣袍暗哑的悉挲声。

    快到未央宫时,刘弗陵忽然淡淡问:“查问过了吗?”

    于安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不敢忘,每隔几日都会派手下去打探,没有持发绳的人寻找姓赵或姓刘的公子。”

    和以前一样,皇上再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沉默。

    于安猜测皇上等待的人应该就是皇上曾寻找过的人。

    破奴将军告老还乡时,皇上亲自送他出城,可谓皇恩浩荡,赵破奴感激涕零,但对皇上的问题,赵破奴将军给的答复自始至终都是“臣不知道”。

    虽然于安根本看不出来皇上对这个答案是喜悦或是失望,可他心中隐约明白此人对皇上的重要,所以每次回复时都捏着一把冷汗。

    几个值夜的宫女,闲极无聊,正拿着轻罗小扇戏扑流萤。

    不敢出声喧哗,却又抑不住年轻的心,只能一声不出地戏追着流萤。

    夜色若水,萤火轻舞,彩袖翩飞。

    悄无声息的幽暗中流溢着少女明媚的动,画一般的美丽。

    从殿外进来的刘弗陵,视若无睹地继续行路。

    正在戏玩的宫女未料到皇上竟然还未歇息,并且深夜从偏殿进来,骇得立即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刘弗陵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脚步一点未顿地走过。

    隔着翩阡飞舞的萤光看去,背影模糊不清,不一会就完全隐入了暗影重重的宫殿中。

    只殿前飞舞的荧光,闪闪烁烁,明明灭灭,映着一天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