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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锦襜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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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海上的远征军舰队、阿里米亚岛上远程炮兵部队与设在曼登刻海滩上的陆战旅炮兵营,将大量的炮弹倾泻到敌人阵地上。天空此起彼伏着一颗颗照明弹,在卡米偌斯海滩上,远征军海军陆战队体现出了中国所具有的强大的战争潜力沙滩上到处都是汽车,无数的工兵将一张张钢板搬到汽车旁边,在起重机与电焊机帮助下,把一辆辆没有武装的敞蓬汽车改装成拖了个乌龟壳的装甲汽车。

    普辛索斯山后的东方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曳光弹好象倒飞的流星,朝黑蒙蒙的山顶飞去,消失在黑暗中,时不时有一两发炮弹拖着长长的烟迹,落在山上,红光一闪,雷声滚滚。

    “准备好了吗?”

    焦大鹏很是兴奋点了点头:“好了,陆战旅第一营一连、二连已经上车,我将亲自带领他们抓大鱼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次非给意大利浑蛋好看不可!”

    程明海走到“装甲车”面前,一辆接着一辆,就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看着这些从他脑子里跑出来的钢铁怪物。百来辆安装了薄钢板的汽车跟在战车后面,在沙滩上排成了整齐的方阵,就跟阅兵式一样,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去,都那么直看起来虽然是花架子,可有时候这种花架子也能体现出一支部队所具有的高昂士气。装甲车顶上的钢板现在向两旁打开,陆战队员分列两旁,在每辆汽车顶上还架着一挺陆战队特有的1912甲式轻型机关枪。百来挺机枪,这根本不是一个营列装数字,相信为了让每辆汽车都有挺机枪,焦大鹏将整个旅都搜刮一空了。

    跟着程明海检查装甲汽车的焦大鹏有些遗憾地叹息道:“可惜时间太仓促,钢板有限,没法将每辆汽车都改装,这么长时间准备下来,只改装了这么点,不然我非把全营都带上不可。”

    “够了,有两个连足够了。我们需要的不是部队数量,数量固然重要,但时间更重要!一支机动灵活的部队,就算数量不多,那也是可以击败一支看起来庞大无比,却缺乏机动力的军队,这在历史上早就证明了无数次。虽然站在中国人立场上,对那些游牧民族我从来就没什么好感,但不能不承认,他们的作战方式实在是一门艺术,精致的战争艺术。”程明海拍了拍面前加固了钢板的车帮,看着还没油漆,在黎明到来前,星光洒在钢板上,反射出淡淡的冷光。

    “速度,出其不意,再加上良好的防护,这就是我们胜利保障,不是吗?”

    “中校您确信我们肯定能取得胜利?”

    心潮澎湃的焦大鹏在期盼了一整天后,临近出发,他却对未知的命运感到担忧了。部队和地方不同,等级森严的部队上下级、平级之间的称谓是很严格的,决没有上级为了表示对下级的尊敬,称其为“您”的,同样,下级要是称上级为“你”这个下级前途也就无亮了。虽然俩人同为中校,而他焦大鹏是陆战营中校营长,程明海不过是陆战队装甲旅中校顾问(当官不带长,放屁也不响。这个是部队潜规则),焦大鹏在这里用了“您”而不是“你”这本身就不同寻常。

    程明海爽朗地一笑,充满自信地在加装了钢板的汽车车帮上拍了拍,金属回声在他耳中仿佛悦耳的音乐:“放心,您就等着鲜花和掌声迎接您吧!”

    话是这样说,可程明海自己心中也没多少底。这种搭乘汽车跟随战车出击,以前从没有战例可以供人参考,一切都只存在程明海脑海里无数遍的演算,换句话说,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效果是好还是不好,在没有最后分出胜负前,谁也不知道。

    程明海望着北方漆黑的天空,很有风度伸出了手,却不见五指(没那么黑暗,只是他带了手套),干脆道:“出发吧,注意跟随战车部队,不要落下太远,也不要冲到战车前面去,你们这些汽车虽然有钢板保护,可防护和火力毕竟赶不上专门为了突击研制出的战车我在前面二连指挥战车,焦营长要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无线电和我联系,保重,让我们在罗得市里欢庆胜利吧!”说着程明海摘下手套,向焦大鹏伸出了手。

    “一切都仰仗程中校了。”俩人右手紧紧一握,彼此注视着对方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放开后向对方庄重地行过军礼。

    用来安装钢板的工地,早已熄灭了所有灯光,东边天空泛白,西方的天际却还陷入黑暗中。一群校官站在卡米偌斯海滩沙堤上,默默注视着停在下面浩大的钢铁方阵。

    “打开车灯前进!”

    一辆接着一辆战车突然打开了前大灯。部队出发选择在黎明时分,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和白天不同,车与车之间如何跟随是个大问题,经过探讨后,大家一致认同焦大鹏提出的建议:打开所有的车灯,就这么大摇大摆闯过去。雪亮的灯光刺破前方,在战车后面的汽车也打开他们大灯,照在前面的战车上,沙滩一时一片光明,只见一名名战士将头探出打开的顶盖外,目视着沙堤方向,隆隆声中,最前面的战车开动了,大地在颤抖,整个方阵缓慢却又坚定地向北方前进,沙堤上所有军官面对下面开拔的部队,举起右臂行军礼,久久没有放下。

    驶出卡米偌斯海滩没多远,前面就是敌人战壕,冲在部队最前面的程明海通过观察口,看到一群群意大利士兵正争先恐后跳入战壕上百辆战车与汽车开动,在这狭小的地方,那气势还是十足的。大老远地面的震动就足以惊醒睡梦中的意大利士兵。

    “放音乐!”

    指挥战车中乘员急忙将准备好的电唱机打开,不大一会的工夫,车顶的高音喇叭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来吧!爬山的朋友,蜿蜒小道,不怕路遥,(啦啦啦啦)来吧!爬山的朋友,崎岖峻岭,那怕山高,(啦啦啦啦)远眺,青山白云,小鸟高叫,努力前跑,(啦啦啦啦)近瞧!大地绿水,小草儿弯腰,目的地快到,(啦啦啦啦)路遥,山高,努力往前跑~路遥,山高,目的就快到富尼古利,富尼古拉,富尼古利,富尼古拉,目的就快到,富尼古利,富尼古拉,路遥,山高,努力往前跑路遥,山高,目的就快到富尼古利,富尼古拉,富尼古利,富尼古拉,目的就快到,富尼古利,富尼古拉”

    绝大多数战车与汽车内的战士听不懂歌词:这是意大利歌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唱的人自然也是用意大利语唱。

    更多的意大利士兵听到富尼库里-富尼库拉,从各个地方跑了出来,可在欢快高昂的歌声中,马达轰鸣大地颤响,雪亮的车灯耀的那些意大利士兵睁不开眼睛。他们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士兵更跪在地上,不停地划着十字。

    程明海看着战壕里的意大利士兵被歌曲引诱出战壕,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前进的战车走来(雪亮的车灯让他们分不清过来的是什么人,高音喇叭里播放的意大利歌曲更是迷糊了他们的思维,没把车队当成上帝,已经算他们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了。至于抵抗,这是迷茫中的意大利人根本就没意识到要抵抗播放富尼库里-富尼库拉的人)。脸上表情有几分不忍,又带了几分激动,将手举起来,突然放了下去:“开火!”

    一发红色信号弹从指挥战车打开的顶盖处飞了出去,悬挂在半空中。

    枪炮突然开火,密集的机枪子弹割麦子一样将从战壕里走出来的意大利士兵撂倒在地,炮弹将机枪掩体、火炮阵地送上了天。

    “富尼库里,富尼库里,哦豁呀豁呀”

    那些暴露在外面的意大利士兵茫然看着面前的一切,有那么几秒钟,他们连躲避也没想到,等他们回过神来,再想躲进战壕,貂式战车已经冲了上来,用履带碾压那些四散奔逃的士兵,沿着战壕压过去,用机枪将战壕里的士兵一个个打死,用炮弹将意大利士兵炸成碎片。战车后面的装甲汽车也跟了上来,车顶上的机枪把一个个逃窜的意大利人扫倒。

    “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哦豁呀豁呀,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在激烈的枪炮声中,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这首欢快的歌曲依然以不变的节奏,还高声地唱着

    普辛索斯山传来隆隆爆炸声,无数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中国国内春节燃放的礼花,落在普辛索斯山上爆炸,此起彼伏的爆炸将天空映的一片通红,猛烈的爆炸声连五十公里外的罗得市市民都能隐约听到。

    这时候卡拉蒙腊斯外围守军已经顾不得普辛索斯山了,他们现在的遭遇远比普辛索斯山守军糟糕的多。用不着指挥官告诉他们,他们也知道自己正在遭受敌人的杀戮,那密集的弹雨洒在防御阵地任何角落,恐怖的白光照在谁身上,下一秒钟炮弹或者子弹就飞了过来,隆隆做响声中,钢铁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碾压成了肉泥这里不是战场,这里是比战场可怖一万倍的人间地狱,至于敌人,意大利士兵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攻击自己,他们只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来自地狱的撒旦大军。

    一个个意大利士兵倒在血泊中,他们不是正面对着战车倒下,而是背对着战车,被子弹打倒。恐怖的气氛早已摧残了意大利人仅存的士气,不说指挥官自己在逃,就是指挥官要求他们留下奋勇抵抗,他们也会当成耳旁风置之不理。战壕被抛在后面,一门门崭新的火炮完好地躺在阵地上,可火炮旁边的炮兵却没了踪影,帆布下,露天摆放的各种物资堆积如山,可守物资的卫兵不知去向,野战帐篷帘子大开,里面的人早已逃了出去,只有各种文件在晨风下四处飘散

    “前进!前进全速前进!”程明海通过观察口,看的血脉膨胀:“给三连指挥战车上的焦营长发电,不要和敌人过多纠缠,跟着战车部队,向罗得市前进!”

    电台兵欢快地敲击着按键,将程明海的话通过电波传给后面跟那些装甲汽车一起的焦营长。

    对向两旁逃散的意大利士兵,战车与跟在后面的装甲汽车理也不理,他们只是上了通往罗得市的公路,以最快的速度向罗得市冲去。和程明海想法一样,大多数意大利溃兵也想赶紧逃进罗得市,毕竟那里有完善的工事,还有一个优良港口,实在不行他们大可乘船离开这人间地狱,可人都此心,公路上马上就人满为患,和履带、轮胎比起来,两条腿又能快到哪里去?战车追上意大利人,后面的意大利士兵看到追兵上来,吓的不敢抵抗(他们也没法抵抗,武器都丢弃在阵地上了),一个个举起手原地站住。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快逃命去吧,老子才不稀罕俘虏!”

    战车车长看到投降的意大利人将公路堵塞,阻碍了自己向罗得市的突击,不由焦急起来,打开顶盖探出头一边比划,一边大声向那些意大利人嚷嚷,可他们喊的是中国话,这些意大利人听不明白,至于做的手势,那些已经吓傻的意大利人又反应不过来。

    “冲!开火!打开一条通道出来!”

    面对那些举着手不知所措的意大利士兵,公路上的战车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毫不犹豫向人群冲去,几个近些的意大利人发出短暂的惨叫,被碾压在车下。战车前面的航向机枪同时开火,一条条火舌顺着公路添去,站在公路上的意大利士兵在火舌中跳着舞,栽倒在地。没有死的意大利士兵醒悟过来,顾不得继续朝罗得市撤退了,一群人离开公路,跳进了西边的爱琴海,大多数人向东边山丘亡命奔逃。幸好,那些撒旦只打公路,没有拦截向两旁逃跑的意大利人,不然他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公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被打死的和被子弹打中负了伤正在呻吟的意大利士兵。一辆辆战车与装甲汽车沿着滴血的公路,从那些人身上碾了过去,隆隆朝罗得市方向前进。很快,呻吟声消失了,除了马达轰鸣,履带压在路面上刺耳的声音,这里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在战车与装甲汽车过后,公路上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找不到了,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肉沫,发黑的血渍。普辛索斯山那边还在传来激烈的炮火声,这里却寂静的仿佛洪荒时代,只有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的一条野狗在公路上叼食着残缺的肉块

    战车开出没有一个小时,天亮的时候,程明海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先是一辆参加了卡米偌斯海滩登陆战的海狸式两栖战车不知什么缘故,突然熄火,再也开不动,接着又有一辆貂式中型战车跑掉了链子,歪斜在公路路沿下,幸好,战车没有停在路中央,不然后面的战车非给他堵塞了前进通道不可。

    对抛锚战车进行就地维修显然不合适,前面就是罗得市,部队一耽搁,等罗得市做好了准备再进攻,就算能取得胜利(希望极为渺茫,这种突击成功的希望完全在出敌不意,靠的就是速度),那种代价也不是程明海乐于看到的。为了追求速度,他甚至亲自下令对公路上请求投降的意大利士兵开火要知道,这违背程明海做人原则又怎么可能为了两辆战车让部队原地待命?

    让战车兵自己修理抛锚的战车,大部队先走吗?这里可是敌占区,周围谁知道潜伏着多少敌人,现在铁骑奔流,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大部队走了,只剩下孤零零几个战士和他们的战车在一起,万一意大利士兵围上来了,他们就是有再多子弹、炮弹那也支撑不了多久,凌晨的突击杀了不少意大利人,落在那些意大利人手中会有什么下场,想象也让人不寒而栗。

    无奈何,程明海只好让战士将抛锚的战车拖离公路,让战车兵到后面去和搭载装甲汽车的陆战队员蹲在一起,挤是挤了点,多少也有点安全保障。

    越向前开,抛锚的战车越多,出发时威风凛凛的战车,现在毫无生气被抛在一旁,不光战车出问题,连加装了钢板的汽车也有几辆趴了窝。这些车在设计时候原本就没有考虑到有那么一天要改装成“装甲车”装上钢板对车子性能已经有了不小影响,随着越来越多的战车兵因为战车抛锚,不得不转移到装甲汽车上,已经负担很重的汽车更是超过了极限,坏上几辆很正常,只是苦了那些车上战士,不得不将机枪拆卸下来,转移到还跑得动的汽车上去。如此一来,部队走走停停,前进速度越来越慢,损坏的车辆却越来越多,当抵达罗得市外围的克里蒂卡时,出发时的三十一辆战车(包括两辆指挥战车)一百二十五辆装甲汽车,只剩下了十八辆战车,九十四辆装甲汽车,其他那些车辆,没有一辆在战斗中损失,却因为跑了五十公里路,一辆辆丢在了路上。值得庆幸的是两辆指挥战车一直没有出问题,这让程明海和焦大鹏不用与普通战士挤在一起。

    太阳爬上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腥气息,身后普辛索斯山那边还传来隆隆炮声,山坡下一公里外的小镇上有着整洁的白色房子,袅袅炊烟正从镇子里冉冉升起。

    “中校,前面就是克里蒂卡。根据情报,这里有一个营的意大利军队驻守,通过克里蒂卡,前面就是罗得市。那里有一个团意大利部队,在克里蒂卡与罗得市之间,还有一个重炮团。”焦大鹏看着地图,指着上面中英文标注的名称念叨着。

    在焦大鹏背后,停着一长串各种车辆,车灯早已关闭,指挥战车上的高音喇叭也不再播放战士们听腻了的“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哦豁呀豁呀,富尼库里-富尼库拉”几十名陆战队员从汽车上下来,站在车队两侧,端着步枪、冲锋枪,手指放在扳机处,警惕地注视着周围。除了焦大鹏的说话声,只有海风吹得战士衣襟呼啦啦响。

    焦大鹏抬起头,看着前面的克里蒂卡,深深吸了一口海风,喃喃道:“好静啊,那些意大利人得到消息,正在前面埋伏,等着我们撞上门吗?”

    一路连闯敌人几道防线,枪炮齐鸣,加上用来骚扰敌人的高音喇叭就在头顶响,焦大鹏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现在世界一清净下来,他反而无法适应,有些疑神疑鬼。

    “很难说,不像是发现我们,正在前面埋伏那里有一个伙夫提着水桶在打水。”

    “在哪里?我看看。”焦大鹏举起望远镜,朝程明海正在观察的地方望去,过了会儿将望远镜放了下来,很是困惑看着寂静的镇子:“奇怪,我们打的热火朝天,他们怎么想在睡梦中一样,一点异常反应也没有?这太不寻常了,一定有古怪!”

    程明海将望远镜放了下来,摇摇头,细细分析道:“我倒不认为这里有什么古怪,不错我们前面打的是很厉害,可那里距离克里蒂卡还有段距离,加之普辛索斯那边炮又打的极猛,敌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普辛索斯山了,又怎么可能想到我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加上冲过的那几道拦阻线,逃跑的意大利人都是朝两边跑,他们两条腿又怎么可能比我们更早到达这里,这里的守军没得到消息,平静是正常的,要是显得慌乱,这反而不正常。”

    焦大鹏有些困难地咽了口唾液,脸上有些潮红:“这么说我们奇袭完全成功了?”

    程明海肯定地回答:“不错,罗得市已经落入我们掌握中!”

    焦大鹏一听,脸上更红了,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打过去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彻底消灭这些敌人!”

    在焦大鹏眼中,勋章、鲜花、好酒、美女正在前面对他招手,以不足半营陆战队,消灭自从占领罗得岛就一直在修建的罗得市要塞,让敌人指挥彻底瘫痪,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啊!军队资历是要看的,可功劳也很重要,有了功劳,亮闪闪的将星可就跟他更进了。焦大鹏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到罗得市上空,对那些敌人宣布他们已经成了自己功劳本上战利品。

    “自然要进攻,焦营长,等下还是由战车前面开路,你的战士搭载汽车跟在后面,等战车冲进镇子,速度会放慢,这时候你那些手下就该出来,跟在战车后面,消灭一切胆敢抵抗之敌。”

    “我明白,这你不跟我说了一个晚上了?”

    程明海脸上一红:“我怕你忘了,再重复一遍嘛。”

    “您就放好了心,我们陆战营可不是喝稀饭的。”焦大鹏现在对程明海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种搭载汽车跟在战车后推进,他焦大鹏再多一个脑袋那也是想不出来的。现在没损失什么战士,轻轻松松推进了五十公里,消灭了不少敌人到底消灭多少,焦大鹏光顾着赶路了,也没统计一下,反正消灭了很多就是目的地就在前面,这一切就跟在梦中一样。

    “老程,等冲进克里蒂卡,我们是不是还放那个叫什么富你哭你、富你哭啦的音乐?***,意大利人就是不识抬举,富了就要哭,活该他们倒霉!”

    “什么乱七八糟的富你哭你,富你哭啦?是富尼库里-富尼库拉!”程明海一解释,看焦大鹏挠着头,一副“你不也说‘富你哭你,富你哭啦’吗”的表情,不由一乐,知道自己跟这除了带兵就不知道艺术奥妙的大老粗实在无法解释富尼库里-富尼库拉与富你哭你、富你哭啦之间的区别,就是解释了,这个大老粗还是会把它改成自己习惯的说法。

    “自然不放富尼库里-富尼库拉(程明海可不想把自己降低到和焦大鹏一样没文化行列中去),这是意大利歌曲,我们进攻时候天还没亮,那些意大利士兵被灯光耀花了眼,再听到熟悉的歌曲,他们自然会愣神。现在是大白天,你认为意大利人还会误认我们吗?”

    焦大鹏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程明海露出了充满了孩子气的狡黠笑容:“既然不会,再放意大利歌曲就没必要了。呵呵,相信意大利人以后再也不愿意听富尼库里-富尼库拉,这可真是不幸啊不过嘛,我们是文明人,我们的军队是有着高尚情操的军队,我看音乐还是要放的,陶冶情操,放松精神嘛,我们这次放秦王破阵乐,让意大利人也享受下东方音乐。”

    “秦王破阵乐?”焦大鹏也乐了,这个音乐他听过,很熟悉:“不错不错,正该好好给这些西方蛮子好好上一课什么叫文明,只要他们没死的话。不对,孔子不是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吗?他们朝闻道马上就死,那也没什么啊。”

    “正是如此准备吧,打下罗得市吃午饭!”

    “好,准备出发!”

    一辆一辆战车与汽车在公路与后面的山坡上排成整齐的方阵,大家翘首以盼,等待着来自天空的支援。早上八点,在战士们等的快要失去信心一公里外就是敌人,这么近的距离,万一有什么人漫无目的游荡过来(这个可能性很大)那么整支部队就要暴露,要在没有空中掩护下强制攻击了。这时西方的天空传来沉闷的嗡嗡声,十几架飞机分上下两层朝克里蒂卡飞去。

    克里蒂卡镇子里传出凄厉的防空警报。

    罗得岛连续两天被轰炸,第一天机场与码头遭到轰炸,第二天轰炸都集中在卡米偌斯海滩与普辛索斯山,而那边战斗也十分激烈。到现在,克里蒂卡守军并没有得到普辛索斯山失守的消息,从炮声中,谁都可以听出那边还热闹着呢,毫无防备下,大群飞机突然向他们飞了过来,在山坡后面,打开了车顶盖的程明海满意地听到镇子里士兵们惊恐的叫喊声。

    飞机从装甲集群上空掠过,几架比较轻巧的飞机开始迅速降低高度,高度低到几乎贴着山头向镇子里俯冲。飞机引擎轰鸣声中,程明海向后一挥手,指挥战车发动马达,颤抖一下,轰隆隆向前开动,在后面的那些海狸式、貂式战车一辆接着一辆,好象参加一个盛大的阅兵式,慢悠悠沿着山坡爬上去。

    上百辆各种车辆卷起遮天烟尘,漫山遍野开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一辆车上,锣鼓喧天仿似大炮轰鸣,笙管与唢呐之声直冲云霄,激昂的秦腔别说绝大多数意大利人没听过,就连突击的中**队,大多数战士也没听过这种“让世界为止惊叹的中国民粹”闭目摇头晃脑欣赏谈不上,牙根发酸倒有不少人。也就程明海这对文化感兴趣的军人喜欢这种国粹,那些大老粗更喜欢小放牛、康定情歌之类的。

    下面克里蒂卡镇已经乱的无以复加了。虽然在世界大战前,飞艇(飞机)已经应用于战争,轰炸也进行了不知多少次了,可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没有亲身体会,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空袭的可怕。前两天中国飞机对罗得岛进行了轰炸,但目标都选择在军事设施上,如机场、码头、炮兵阵地、军营、后勤仓库目标选择很是严谨,连一发机枪子弹也没有落在城镇中。克里蒂卡镇的百姓还以看热闹的心态,欣赏意大利军阵地上不停燃放起硕大的礼花。

    镇里的百姓与意大利士兵不知道,这一次和前两天空袭截然不同,机群摆明了就是冲克里蒂卡镇来的。

    程明海下达进攻命令,战车一起动,镇子里的百姓与意大利士兵马上就感觉到西南方好象地震了。空袭警报是响了,可按照惯例,天上的飞机对住着平民的民居是不会攻击的,大家还很是担心看着西南,想象地震震中在哪里。他们自然无法推算出什么地方发生了地震,只看到山冈后出现了无数的钢铁机器,浩浩荡荡向克里蒂卡压了过来。

    现在这年头,虽然汽车已经问世几十年了,可他毕竟还没有普及,罗得岛上运输主要靠马车,只有机场有那么一两辆汽车,而意大利的汽车跟程明海后面用钢板改造了的运输车,外型自然相差太远。至于战车,这里的人们有听过,没见过。

    人们正感到一阵隐忧,不知这些是什么东西,会不会破坏镇子良好的环境,天上的飞机已经怪叫着从人们头顶掠过,屁股一扭,一颗颗炸弹从机翼上甩了下来,很快,和平的克里蒂卡镇变成了修罗场,五十公斤的炸弹对付战列舰是小了点,用来炸这些白房子却绰绰有余。爆炸声中,墙倒房塌,挤在一起的人们,不管是意大利士兵,还是当地百姓,炸弹落下来等待他们的只有血肉横飞。几架飞机在克里蒂卡镇丢下一颗炸弹,继续向前飞,去攻击在克里蒂卡镇后面的重炮团,却有三架小飞机,几乎贴着人们头顶飞行,突突声中,一条条火鞭从飞机两侧窜出,打的地面尘土飞溅。机枪扫过之处,总有那么几个人运气不好,被打倒在地,有的更是拦腰被斩断,到处是鲜血,到处是死尸,场面惨不忍睹。

    从不知道空袭是什么的百姓,在第一次切身体会下,神志彻底崩溃了,他们呼儿唤女,疯狂地冲进家里,抢出自己认为最需要的东西,完后狂叫着四散奔逃。至于他们手中东西,有的提了条板凳,有的拎了双皮靴,有的端着家里的锅子,有的扛着一床被子,还有一位捧着本圣经跑的比谁都快,从打扮上看,这位对上帝如此虔诚的信徒当然不是神甫吓破胆的百姓早没了理性,他们只觉得自己手中的东西是最合适的,至于到底如何合适法,现在他们却想象不出来。

    程明海很满意地看到百姓乱,意大利士兵也乱。那些意大利士兵是军人,不是百姓,百姓可以逃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士兵却不成,他们头脑中还有一根叫军纪的弦,可天上的轰炸扫射,让他们头也抬不起来,正在逼近的钢铁怪物又让他们胆战心惊,一公里的距离并不遥远,他们已经看到那面红灿灿的旗帜:不是意大利军队,而是中**队。又高又尖的音乐吵得他们头痛,他们想组织起来抵抗,可乱闯的百姓将他们刚集结起来的那点可怜军队马上冲散,他们想逃跑,可军队纪律却又禁止这样做。士兵们只能茫然地随大流,别人干什么,他们也干什么,几个士兵向战壕跑,马上成群的士兵也向战壕跑,当天上的飞机将跑在最前面的士兵打死,有人一趴下,接二连三的,那些士兵又趴了一地。

    “乌合之众”程明海轻蔑地送意大利士兵一句成语,大喊道:“为了胜利,前进!”

    枪炮手狠狠扣动扳机,面前是敌人,不是百姓,杀起来并不会让他们觉得于心不忍。车舱内很快弥漫着淡淡的青烟,刺鼻的硝烟味让车内憋闷的难受,可战士们却仿佛很享受这种味道:胜利面前,再恶劣的环境也跟天堂一样了。

    天空掠过一道烟迹,接着又有几道烟迹划过天空,被机枪扫的到处寻找躲避之处的意大利士兵周围掀起一股股的烟柱,却没几个意大利士兵被炸死手痒难忍的战车炮手在行进中就向敌人开炮,命中率自然低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记。

    几个克里蒂卡镇里的百姓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到战车前进方向,背着大包小包行囊,迎着战车跑了过来。程明海感觉到自己的指挥战车驾驶员面对百姓迟疑了,将车速降了下来。几辆海狸式与貂式战车冲到他乘坐的指挥战车前面,看到那些百姓同样有些迟疑。一个个将速度放慢,看样子,要是百姓还这么笔直奔过来,他们甚至愿意将战车停下来。

    程明海顾不得迟疑对战争来说,几分钟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负,他的这种战术强调的就是绝对的高速面孔狰狞大声吼道:“军人容不得怜悯,绝不能犹疑!开炮,开炮!向面前一切生灵开火!开足马力,前进!”

    指挥战车的航向机枪传来哒哒开火声,一对看起来是当地的老年夫妇在弹雨中颓然倒地。驾驶员回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程明海,却见程明海正用杀人的眼光看着自己,浑身一激灵,挂上档将油门推到底,战车怒吼着从那些将死未死的百姓身上碾过,溅起的血滴在程明海面前的观察口玻璃上流成蚯蚓状。

    同样的一幕在美索不达米亚曾经发生过,当时程明海事后还难过了好几天,可现在,他却完全无视面前的一切,在他眼中,只有胜利。胜利可以证明他这个陆军中校在战车使用上是正确的,胜利可以让他摆脱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为了证明自己,程明海必须主宰战争。

    炮火的黑烟笼罩了战场,战车在烟尘中时隐时显,嘈杂的高音喇叭、霹雳般的炮声震破了无数士兵的耳膜,烁目的火光把意大利士兵身上的军服烧成了布缕,飞迸的弹片将活生生的人切割成无数的碎片,抛向天空。挖掘好的战壕,在战车面前不过是一条不宽的缝隙,迈迈腿就过去了,很快,战车冲进惊慌失措的意大利士兵中,追逐着,碾压着他们,有的意大利士兵在战车就要压到身上时,绝望中用手中的手枪、步枪、机枪向战车开火,可子弹打在装甲上,连个坑也没留下来,马上弹飞了,这些开枪的士兵一个个被战车的车身或履带挤碾成了肉泥。

    战场就像一个大的绞肉场,极度的恐惧中,什么军规什么军纪全还给了上帝,所有的意大利士兵掉转屁股,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罗得市逃跑。对他们来说,比战车跑的快是不可能的,只要比自己人跑的快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