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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小试征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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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米偌斯海滩现在乱成了一锅粥,一波又一波驳船停在海滩外,成百上千的士兵从驳船上跳下来,淌着齐胸的海水,高举着武器,艰难地向沙滩方向挪移。普辛索斯山山腰冒出一股股的白烟,炮弹在沙滩上,海水中不停地爆炸,掀起冲天白沙,或是飞溅起滔天水柱,不时有人在爆炸声中倒下去。高地上的机枪还在吐着罪恶的子弹,子弹啾啾钻进水里,好象收获季节收割麦子的镰刀,将站的比较密集的士兵成排成排撂倒。士兵们高声呐喊,给自己壮胆子,在机枪扫射下,不自觉地彼此之间靠的更拢,可这样伤亡也就越大。蔚蓝的海面上,靠近海滩的地方一缕缕血丝在海面上浮动。

    在西北面,几十艘军舰在肉眼可以看到的地方来回移动着,当军舰侧舷让一阵青烟笼罩时,用不了多久,岸上低矮的高地与普辛索斯山上就会蹿起一股巨大的黑色烟尘,泥土、木头、破碎的**、残缺的武器在硝烟中飞舞出来。

    空中还有十来架涂着血红五角星的飞机好象一只只正在猎食的苍鹰,不停地盘旋着,当发现下面有攻击目标时,迅速呼啸着俯冲下来,接着一甩屁股又飞了上去,只有一两个小黑点从飞机机翼下甩了出去,在罗得岛土地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白色的沙滩上到处都是倒卧着的士兵,有些在机枪与炮火短暂的间歇期内,爬起来迅速朝前冲几步,接着再次趴下,有些自从趴下来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一辆冲上沙滩的海狸式两栖轻型战车一边吐着火舌,一边想要冲上前面的沙堤,可沙堤太陡,也高了一点,战车或开足马力直接冲,或斜着爬,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最后,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发炮弹直接落在战车上,只听一声巨响,战车让浓浓硝烟遮掩,等硝烟散去,那辆战车就好象膨胀开的焦黑面包,瘫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步兵!快站起来冲上去!前进,胜利在向小伙子们招手!”

    冯少华打开车顶盖子,探出身向周围趴在地上的陆战队员高声叫喊,可喊了半天没什么人搭理他,那些士兵匍匐在地上,跟群乌龟一样慢慢挪动,冯少华老大不高兴,钻进指挥战车将车盖合上,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指挥战车后车门打开,冯少华低着头从战车里钻了出来,一只手提着手枪,一只手提着条不知是谁的皮带(他自己的皮带还在裤子上系得很好),骂骂咧咧向趴在附近的陆战队员走去:“站起来!别他娘跟个娘们似得趴在地上!敌人都是胆小鬼,只要冲上去他们马上就会举手投降!起来,快给老子起来!”

    在冯少华威逼下,周围的战士很不情愿从地上爬了起来,半弯着身子朝前快步跑上几步,跑到沙堤后,搭起了人梯想向上冲,几个战士刚露头,上面一阵机枪扫射,那几名战士好象被人猛推一把,吭也不吭一声摔倒下来。出现伤亡,待在沙堤下的战士不敢继续上去了在没有解决敌人机枪火力之前,上也是白上,不过是增添伤亡而已。

    天空上的一架攻击机或许看到了下面的战斗,一晃机翼一颗黑乎乎炸弹离开了飞机,呼啸着朝地面落下来,战士们开头还以为这是自己的飞机在轰炸敌人阵地,仰着头看炸弹划着优美的抛物线想要叫好,可这“好”字还没出口,却惊恐地看到炸弹朝自己奔了过来,一个个急忙抱头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呼啸声中,炸弹落在沙滩上,就落在距离登陆的唯一一辆指挥战车不远的地方,轰隆一声,掀起的烟尘将指挥战车与为了面子不肯卧倒的冯少华吞没,等烟尘散去,指挥战车还好好的,冯少华却没站在原来的位置。

    “上校上校!”

    “别瞎xx(粗话,此处用之不雅)嚷嚷,老子还没死!”

    冯少华从地上爬了起来,漂亮的军帽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刚才看到炸弹几乎笔直朝自己落下来,冯少华下意识地一闭眼,心里只有“完蛋了”三个血淋淋的大字,接着轰地一声,一股气浪将他抛离原地,倒栽在沙滩上,头撞的生疼。眼前一黑,人背过气去。等冯少华恢复了知觉,嗡嗡乱叫着的耳朵里隐约听到有人正在叫“上校”现在东西两个登陆场只有一个上校,不是叫他又是叫谁?

    冯少华手撑着地,感觉后脊梁骨一阵刺疼,伸出手摸摸却没摸到血,心里明白或许是给什么石头或者木棍之类的东西狠狠砸了一下,虽然很疼,感觉还能使上劲,冯少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开口骂了句粗话,感觉嘴里全是腥味,一张口吐出一团血沫,里面还夹着两颗掉下来的门牙。

    “呸”冯少华抹了把嘴唇,瞪着大眼怒视着天空还在兜***的海航飞机,踮着脚尖破口大骂:“该死的混蛋,你想炸死老子吗?老子偏不如你所愿!什么协同作战骗鬼去吧!不炸敌人炸自己,都他娘的卖国贼!奸细!叛徒!有本事你来炸我呀?!”少了两颗门牙,冯少华骂的那些话听起来好象从缺了一块的破锣里发出的声音。

    在冯少华骂声中,又有一架攻击机一甩屁股丢下来一颗炸弹,一团烈火充满了冯少华胸膛,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那颗落下来的炸弹,其他人可就没兴趣陪冯少华逞英雄了,刚才那可炸弹落在自己人头上,虽然没炸死自己人,可难保下一颗落下来的炸弹也那么仁慈,战士们在心里问候着天上尽捣乱的海航飞行员,一个个急忙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还好,这颗炸弹没落在沙滩上,而是在沙堤后面不远处爆炸了,站在沙滩上的冯少华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腾腾气浪。

    冯少华冲着天空轻蔑地冷笑两声,回头看去,却见阿里米亚岛那边又有不少驳船已经起航,正在朝卡米偌斯海滩奔过来。冯少华胸膛里憋的快要爆炸,这里还没站住脚跟,登陆场也没有开辟,后继部队却马上就要抵达了,要是不在后继部队上来前,将前面的钉子拔掉,还不知道要出现惨重的伤亡!他很想马上将敌人赶出阵地,可现在他指挥的部队却被敌人死死压制在沙堤下面。

    冯少华正要进指挥战车,打算给舰队发电报,要求舰队抵近用舰炮给予支援,人还没进,指挥战车后舱门已经打开,通信员探出头高声喊道:“旅长,‘郑和’舰发来电报,据说海面有敌人鱼雷艇活动,他们必须退后五海里!”

    冯少华简直想跳着脚,破口骂娘了,都说战列舰是海战王牌利器,一炮下去可以轰掉一座山头,打个驱逐舰、巡洋舰什么,就跟玩一样,怎么?不过是“据说”海面有敌人鱼雷艇活动,那些威风凛凛的战列舰一个个就当了缩头乌龟?

    冯少华一把拽住舱门,黑着脸冲里面吼道:“马上给郑和舰发电报!我不管他鱼雷艇还是鲨鱼艇,我要炮火支援,直接支援!***,跑到五海里外,打什么?打自己人吗?要用炮火掩护我们!给我们打开通道!”

    冯少华还没喊完,半聋的耳朵听到一声十分短促压抑的啸声,冯少华想也没想,两手一用力钻进了战车,接着外面一声巨响,原本光线就不好的指挥战车里现在一片漆黑,顺着打开的舱门,刺喉咙的硝烟涌了进来,车里几个人给呛的连连咳嗽。

    “发报,快发报!”朝坐在无线电电台旁边的电台兵嚷嚷后,冯少华咳嗽两声,又倒退出去,站住脚望着前面,战车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黑烟还在深坑上方翻滚着扶摇直上,在深坑附近,俩个陆战队士兵趴在地上,臂上缠着红十字标识的救护兵正弯着腰朝那俩人赶去。

    “救护兵!救护兵!这里有人负伤了!”

    “快来人啊,中尉中弹了!”

    “82迫准备,方向正前,标高xx,距离xxx放!”嗖地一声,一发迫击炮弹飞了出去,轰隆一声,在沙堤后意大利人的机枪掩体里爆炸,零件与残肢飞上了天。“小伙子们好样的!快,给我朝战壕里打!狠狠的打!”

    “机枪掩护!一连四排弟兄们爬起来跟我冲啊!”“机枪!快把机枪拉上来!压制敌人火力点,掩护陆战队冲锋!”

    冯少华站在指挥战车边,耳边都是陆战队将士吵吵声,他好象被人们给遗忘了。那些陆战营将士自顾自组织进攻,没人向他请示,哪怕请求两栖战车连给予支援,这让冯少华心里十分失落。

    在他身边,还停着四辆海狸式两栖轻型战车,一辆指挥战车,运抵阿里米亚岛的十四辆两栖战车中,进攻开始时,两辆战车无论如何也发动不起来,只能留在岛上,让修理连紧急维修,不过看样子就算修好,也赶不上这场战役了,其他十二辆两栖战车中,三辆在浮渡海峡时沉到海底到龙宫探宝去了,三辆战车里的战车兵没一个出来,全随着战车一起去见龙王爷,三辆战车刚冲上海滩,就被细细的卷成螺旋形的钢丝网缠住了传动齿轮或者是履带,拽,拽不出,硬拉,拉不断,三辆战车只能原地打着转,机枪子弹噼噼啪啪扫在战车上,车里的战车兵又不能冲出去,于是三辆机动性很强的海狸两栖战车成了固定机枪火力点,成了敌人绝好的靶子。

    三辆战车被钢丝网缠住,不能动弹,却给其他战车扫清了前进道路,可前面的沙堤又成了拦路虎,已经有两辆战车在冲沙堤时,被沙堤后面的火炮击中,一辆变成烤面包,另外一辆干脆还原成零件,如此凄惨的场景,对其他战车兵负面影响自然是极大。冲过钢丝网的其他四辆两栖战车与冯旅长的指挥战车一起,留在沙滩上,等候步兵给战车扫清障碍。

    陆战队十多门各种口径火炮拼命压制敌人,隆隆炮声摇撼着大地,没人搭理的冯少华扶着战车呆望着前面陆战队冲锋。

    60、82迫击炮弹、75轻便步兵炮发射的榴弹不停地掠过天空,炮弹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啸鸣声频繁地在耳边响起。在沙堤下面,也能看到敌人阵地方向正翻腾着滚滚浓烟。

    俩名射手拖着一挺1912甲式轻型机关枪冲上了沙堤,将机枪架在沙堤顶部,趴了下来,劈开双腿,副射手将弹匣插上,手边还捏着一只弹匣,很快,沙堤上响起自己人的机枪声。自己的机枪一响,沙堤后几十名陆战队员如同猎豹猛地站了起来,高呼着“冲、杀”向敌人阵地猛扑。

    机枪打了还没多少时间,从敌人阵地后面飞过来一发迫击炮弹,落在沙堤上,紧接着,又是一发迫击炮弹,刚好落在机枪附近,两名射手头一歪,倒在血泊中,一号射手还紧紧扣着扳机,一串子弹从抬起的机枪枪口处,飞去了天空。救护兵还没上去,又有两名战士冲到机枪边,将负伤的机枪手拖离原地,架起机枪继续射击,这时一串机枪子弹从敌人阵地飞了过来,操起机枪扫射的正射手头部中弹,一声没吭,从沙堤上栽了下来,副射手刚要接替,又是一串子弹,副射手与机枪一起从沙堤上滚了下来。沙堤后面的喊杀声音小了下来,那些冲锋的战士不是阵亡了,就是失去机枪掩护,不得不匍匐在地上。

    天空盘旋着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俯冲下来,在距离地面还有几百米的高度,将炸弹投出,一颗颗炸弹在敌人阵地上爆炸了,有几颗落在了敌人阵地与沙滩上陆战队之间的地方,于是海航飞行员再次遭到陆战队将士一致的问候。

    “海军呢?我们的军舰怎么不开火?!”冯少华咬牙切齿看着天空胡来的飞行员,陆战营营长焦大鹏中校跑到他身边,涨红了脸咆哮:“***,让我那些优秀士兵填枪眼吗?敌人火力极为猛烈,没有炮火掩护,我的士兵只能白白送死!冯旅长,我们军舰为什么不开火!?”

    “你问我,我问谁去?!”冯少华心情极为不爽,扯着嗓子对着焦大鹏大声喊起来,虽然有些漏风,声音却压过了隆隆的炮声,炒豆一样的机枪声:“***,舰队说是有敌人鱼雷艇活动,他们要到五海里外安全的地方支援我们作战!”

    “扯xx(同样不雅,用x代替)蛋!”焦大鹏回头看了眼正在远去的舰队,眼里要喷出火了,一把将软檐军帽扯了下来:“每时每刻老子手下在这里都有伤亡,他们躲在坚固乌龟壳里还害怕鱼雷艇?胆小鬼!懦夫!该死的抛下我们不管,自己躲到后面享清福啦,第二梯队快要上岸了,再打不开突破口,到时候滩头挤满人,伤亡还要惨重!偏偏我营里那台无线电电台让人家给炸了,报务员上了天,旅长,你跟他们联系下,让该死的海军别他娘的不顾弟兄死活!”

    冯少华心里大有同感,可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不赶紧打开缺口,占领登陆场,就算敌人没打死,战后追究起责任来,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一发迫击炮弹自空而降,冯少华急忙拉了把焦大鹏,躲在战车后面,炮弹落地后炸的沙石飞舞,等沙石落下后,冯少华对着焦大鹏大喊:“别怪海军啦,你再怪罪,现在也指望不上他们帮忙,还是多想想现在咱们自己吧!中校,我的战车部队现在还有四辆战车可以用,你们营怎样了?”

    “我的营已经阵亡六十来人,负伤的足有两百多,这可都是军中精华啊***,不说意大利人都是软骨头吗?又是飞机又是大炮,还有战车,那些‘软骨头’怎么还没向后撤?!”

    焦大鹏问的问题也是冯少华疑惑的,阿里米亚岛不过轰了几炮,还没放几枪,那些意大利人挑了面白裤衩投降了,这里十到十四英寸火炮炸的飞沙走石,天空的飞机不停地对意大利人炮兵与机枪工事投弹扫射,从火力密度上来说,比阿里米亚岛强太多了,同样是意大利人,阿里米亚岛很快投降,这里打了半天,他们还在沙滩上晒太阳,冯少华越想越是生气,生自己的气,没用的意大利人都赶不走,他这装甲旅长面子算是丢尽了。

    “不要考虑那么多,还是想办法赶紧打开缺口才是!看到没有?右边山头防御稍微薄弱些,听枪声曼登刻海滩登陆的那个连现在也没有突破敌人阵地,不过敌人在俩个海滩交界处防御看起来没正面那么严密也许是敌人故意漏出来破绽,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啦,你派一个连去,把那座山头给我拿下来!通过山梁向敌人纵深突破,一定要把该死的敌人赶出阵地!”

    焦大鹏看了眼右边刚冒出一股烟团的山头,点头应道:“明白啦,我马上调集几门火炮,掩护二连拿下阵地!”

    “发电报问下阿梵杜海滩怎样了,那边担任助攻的部队有没有打开缺口!”

    阿梵杜海滩位于罗得岛东面,按照作战计划,远征军将从罗得岛东、西两面登陆,占领普辛索斯山,自中切断罗得岛北部与南部联系,将敌人分割歼灭。

    空中传来尖啸声,声音很响,冯少华连动也没动,他也是老兵了,听的出这些炮弹不是朝自己周围落下来,从声音传来方向看,应该是向后转移了五海里外海军舰队,正在对敌人阵地进行炮击。果然,没有一发重磅炮弹落在海滩上,那些炮弹划过天空,砸在普辛索斯山上开了花。

    大地在颤抖,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普辛索斯山被弥漫开的滚滚烟尘所笼罩,山上敌人的炮火渐渐稀疏下来,在舰队毁灭性的压制炮击下,没有什么人还敢露头。让冯少华遗憾的是军舰距离海岸还有些远,他们无法直接观测到滩头阵地战斗,给予正在拼杀战士们最直接帮助,对战士们来说,面前的机枪远比普辛索斯山上的火炮更有威胁。

    一架银白色的三翼飞机从天上滑了下来,在冯少华眼中,那架飞机怒吼着,笔直朝他冲了过来,他甚至能透过飞速转动的螺旋桨,看清座舱内飞行员年轻狰狞的面孔。在飞机机头处,搞笑地画了一个动物头像冯少华正因为认识,才在惊恐中差点笑出声,那个动物头像是一只黑色的,张了大嘴的海豹。

    古有豹子头林冲,今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空军豹子杜申利,他们是猎豹、云豹、金钱豹,或者说美洲豹也成,可就没听说用海豹形容他们的。冯少华以为这个飞行员或许是羡慕空军豹子杜申利,反正在机头画个海豹没有侵犯人家专利权,他也过把海军豹子瘾:正如某些创造无极限的商人把踏板车取名“溜得滑”洗发水叫“周润发”治拉肚子的药为“泻停封”治**炎的是“伊能净”解决男人说不出口的**滋补品是“成龙”一样,这人也在豹子与海豹之间玩弄一把虚的。可海豹永远不能成为猎豹,这种剽窃行为只能让人不齿。

    冯少华在大难临头之即,还在思索海豹与豹子的关系,让他惊叹的事情发生了,那架飞机几乎贴着他的头皮,翅膀一晃,改平向前飞去,轻巧的一跃,从沙堤上掠过,接着就是一串清脆的机枪扫射,机枪扫过后,那架画了海豹头的银白色飞机拉了起来,朝着蓝天直冲而上。正在越过沙堤,对敌人发起冲锋的战士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可以感觉到,一直给予翻越沙堤的陆战队员极大威胁的敌人那挺重机枪,在飞机扫射过后哑火了。

    冯少华赶到沙堤上,探出头望着敌人阵地,却见正对着自己的敌人重机枪巢现在给开了膛,机枪枪管朝着天空,在两旁还躺着俩个士兵,看样子是死了。战士们正弯着腰,借助各种地形掩护,向前面奔去,而战壕里的敌人也在拼命开枪拦截,不过少了重机枪,拦截火力弱了不少。

    那架飞机再次俯冲下来,这次他没有掠过冯少华头顶,而是贴着战壕俯冲,眼看就要接触地面了,那架飞机稍微摆动一下翅膀,接着两串火光如同镰刀般朝战壕飞去,战壕那边传来鬼哭狼嚎声,几个意大利士兵从战壕里逃了出来,把屁股露给冯少华看,向普辛索斯山逃了过去,那边,远征军舰队正在用全部大口径舰炮猛轰着普辛索斯山。

    “打得好!”冯少华冲着摆动翅膀,正在兜圈的那架飞机不由大叫起来:“好样的,再来一次!”

    如他所愿,飞机飞到半空又冲了下来,这次不是一架飞机,在那架银白色三翼飞机后面,还跟了三架蓝绿色涂装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在战壕上空掠过,将机枪子弹赠送给战壕里的意大利人。除了最前面那架与众不同的银白色飞机,其他三架飞机距离地面都还有好一段距离,扫射效果自然也不是太佳,不过就是这样,已经够让战壕里的意大利人喝一壶了。

    “冲啊!”在飞机协助下,陆战队的战士们挺起了腰杆,端着武器向敌人阵地猛冲过去,战壕里的意大利人被飞机压的抬不起头,自然也不会给予冲上来的中国人象样的阻截。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那架画了海豹脑袋的是谁在开?我要向他们上级汇报,给他请功!”

    “那是空军豹子杜申利,现在应该是海航豹子了。”

    “杜申利?明海兄,你怎么上来了。”

    “第二批部队已经登陆了,我自然应该过来不行啊,怎么到现在还没将临时码头建造好?这让我们其他战车根本无法登陆作战啊。”

    冯少华尴尬地指着前面:“我知道,你看看,敌人抵抗那么凶,这炮弹跟下雨一样,我那些战车又爬不上沙堤,到现在还没打开突破口”

    “已经打开了,战士们冲上去了。”

    冯少华一看,在飞机掩护下,陆战队员已经占领了敌人战壕,成群意大利人正放了羊一般,落荒逃窜,这让冯少华又一阵尴尬,不自觉地在军衔比他低的程明海面前叫苦:“现在是打开了,可刚才那机枪扫的跟雨一样,沙滩到处都落下炮弹,工兵根本没工夫搭建临时码头。你看看,我的战车,现在只剩下四辆了,***,这可都是老子的心头肉啊!”程明海点头道:“两栖战车装甲太薄,防步枪子弹还可以,对炮弹就没什么效果了。”

    现在滩头阵地情况大为改观,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了,冯少华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在渡海时还有三辆战车无缘无故沉下去了,又没什么风浪,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了,听说海面发现敌人鱼雷艇,那些胆小鬼说什么为了安全,向后撤了五海里,到底是什么事情?”

    “电报说在东部掩护陆战队登陆作战的战列舰队遭遇敌人鱼雷艇亡命攻击,‘天祥’号战列舰遭受重创,命中两颗鱼雷,看来逃脱不了沉没命运。”

    “‘天祥’号战列舰要沉没了?”冯少华眉头一跳,大为意外:“不可能吧?战列舰让鱼雷艇击沉?意大利人有这么勇猛吗?”

    “天祥”号战列舰属于1899年下水服役的“云长”级战列舰,这种排水量一万五千吨,装备四门305主炮,12门152毫米、12门76毫米副炮的战列舰,装甲不算厚实,航速也不高,最高航速才18节,与现在新锐的无畏舰相比,他自然显得很是落伍,但不管怎么说“天祥”也是战列舰,一万五千吨的大家伙让小小的鱼雷艇干掉,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是啊,谁也没想到意大利的鱼雷艇大队居然如此勇猛,他们可比伟大盟友英国人更有求战**了。很不幸,我们的‘天祥’号给意大利海军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

    冯少华撇了撇嘴,对程明海的冷言冷语不置一词。英国人听到中国人需要帮助,他们开头答应得好好的,等打起来了,那些英国佬又找出各种理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远征军不少中高级将领心目中,英国人是与背信弃义挂上等号的。

    “那些军舰都是宝贝疙瘩,在和敌人主力舰队决战前,海军可承受不起损失。难怪,难怪方司令要变胆小鬼。”

    右翼山头传来激烈的枪炮声,陆战队员登上了山顶,山顶原来飘动着的意大利旗帜缓缓倒地,接着一面鲜艳的红旗迎风飘扬。冯少华舒了口气:“这下好了,终于与曼登刻海滩联接上了!想不到,光占领滩头阵地就付出这么大损失!”

    程明海没有说话。在见识了陆战队登陆阿里米亚岛后,从昨天晚上开始,程明海就对今天登陆作战有着不祥的预感。很明显,远征军的所作所为都向敌人表明自己在今天将要有大活动,至于活动地点,看看舰炮主要轰击地点就知道了。意大利人又不是傻瓜,他们自然懂得要将主要兵力调集在最危险的地方。果然,从登陆作战看,虽然有强大的海空掩护,冯少华指挥的登陆部队一开始还是陷入了苦战,到现在也不过占领了几小块敌人阵地,至于打开突破口,那还早着呢!

    “空中情报,在卡拉蒙腊斯的敌军出动一个营,正在朝这里赶过来,舰队已经用火力封锁沿海岸公路了,不过你也知道,真正的封锁是从来也不可能达到的。只能给敌人造成某种程度损失,迟延一下他们增援速度。”

    “情报说是一个营是吗?”冯少华脸上表情没一点变化:“情报显示这里只有一个连的守卫,防御极为松懈,可我一进攻,当面之敌至少在一个营以上!要是包括普辛索斯山上支援兵力,我这里敌人实力超过了一个团!***,情报部门吃什么的?他们那些东西跟垃圾没什么区别。”

    “不管怎么说,敌人派兵增援是真的,在援军到达之前,必须要打开突破口。让貂式战车登陆,只要貂式战车上来了,我们一个旅足以消灭他一个师。”

    “放心吧,既然一个团我都不怕,他再增援一个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普辛索斯山上突然打过来几发炮弹,炮弹杂乱无章落在沙滩与沙堤上,冯少华眯缝着眼睛看着面前烟雾袅绕中的普辛索斯山,自言自语道:“意大利人要从前沿撤退了?”

    “没错,应该是这样。”

    俩人都经历了不少战斗,能从一点一滴中,迅速捕捉到战场发生的变化。

    冯少华从沙堤上跑了下去,一把拽过一名在沙滩上跑着的通信员,大声吼道:“炸开沙堤!让战车上去,告诉焦营长,敌人支撑不下去了,命令部队马上追击!”

    通信员一愣,扫了眼冯少华肩章上的标志,敬过礼连忙去完成上校交代给他的任务。

    “陆战二营已经登陆,让一营向普辛索斯山发起进攻吧,四营在阿梵杜海滩打的很苦,靠他们力量,现在无法突破敌人防线,从东面配合我们进攻普辛索斯山,攻下普辛索斯山,这全看我们自己的了。”

    冯少华看了眼跟过来的程明海:“明海兄你还了解什么情况?说说看,姥姥的,老子现在成了睁眼瞎,除了面前情况,其他啥都两眼一抹黑!”

    程明海刚要说什么,附近工兵进行了爆破,巨大的爆炸声中,沙堤被工兵炸开一个大口子,沙砾自上滑落下来,出现了一个斜坡,四辆海狸式两栖轻型战车好象嗅到血腥气味的恶狼,马达轰鸣,向斜坡驶去。战士们成群结队跟在战车后面,向前冲去。

    “其他没什么了,不过我在过来前,那边刚接到总部电报,说是巡洋舰分舰队在爱奥尼亚海消灭了奥匈帝国海军一支舰队,击沉一艘无畏舰,四艘巡洋舰,还有两艘驱逐舰,现在亚得里亚海的奥匈帝国海军主力不敢出来了,至于意大利人,他们是属乌龟的,我们这里就算把天捅下来了,塔兰托的意大利舰队也不敢出战。可以说,一切形势都有利于我们拿下罗得岛,要是这样还无法取得胜利,你我还是趁早脱下这身军装,回家种地去算了。”

    “***,想让老子回家吗?我才不想回去给人家戳着后脊梁骂呢!”冯少华走到正在掩护陆战队员冲锋的一挺机枪面前,毫不客气让机枪射手退居二线,自己操起机枪,瞄准了正在向普辛索斯山奔逃的意大利人后背,狠狠扣动了扳机,爆豆的响声中,一串子弹从距离那些人头顶很高的地方掠过,不知钻到什么地方去了。冯少华就将枪口稍微压低些,再次扣动扳机,这次有俩个意大利人倒在枪口下。

    “冯旅长,您是旅长,不是下士机枪射手,现在局势还没危急到堂堂上校也要到第一线,操起机枪打击敌人吧?”

    冯少华将机枪还给站在身边诚惶诚恐的机枪射手,站起来走到后面,嘴里嘟囔着:“娘的,心里不舒服,总有股子恶气郁结在心里,发泄发泄。再不宣泄出去,我要发疯了!说说看,除了那个好消息,还有什么更好的消息?”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旅长大人,您好象不光在战略上藐视了敌人,在战术上同样对敌人极为藐视啊,这可想不郁闷都难了至于其他消息,我不知是否该告诉你,不过你现在是登陆部队总指挥,这消息早晚你是会知道的。”

    “说吧,你这人就这点不好,总喜欢搞的神神秘秘,好象诸葛再世一样,当然是妖诸葛。”

    程明海没理会冯少华的讽刺挖苦,看着后面海面上隐约的舰队:“我刚才告诉你巡洋舰队不是歼灭了敌人舰队吗?电报上特意提到一个烈士,姓方,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不过既然特意提到,我想跟舰队司令应该有那么些关系。在这个电报过来没多久,登船的时候旗舰发来电报,说是鉴于特瑞安达依然存在威胁舰队的隐患,舰队将在这些隐患彻底消除后当然应该由在卡米偌斯海滩登陆的陆战队或者海航来完成舰队再对特瑞安达进行炮击。因此,由于暂时难以对陆战队开辟新的战场给予有效的火力支援,特此建议原定三营对罗得市发起的牵制性登陆计划取消,让三营也在现有的登陆场登陆,听说陆战旅的郝旅长已经同意这个计划了。”

    冯少华气急而笑:“这倒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怎么,上万将士就在这不足五里宽的登陆场作战吗?让敌人看到我们待在这无遮无掩的沙滩上,用炮火把我们活埋,他们才高兴?!”

    “老冯别生气,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眼前我们是困难些,但困难中孕育着希望,只要把握住,胜利女神一定会向你伸出橄榄枝的。”

    “说说看。海军将领居然怕死天下奇闻!”冯少华还是对取消牵制性登陆感到极为愤慨。

    “局势很清楚,敌人事先已经猜出我军登陆地点,在登陆场上,他们的抵抗是极为顽强的,这对我们取得登陆作战胜利,构成了极大障碍。就算开辟新的登陆场,我很怀疑,靠一个一小时走不了多少路的陆战营,是否能顺利完成将敌人力量分散的企图,我很怀疑。相反,我认为这只会让我们原本就不多的兵力更加分散,如四营在阿梵杜海滩的登陆战,至少现在看,效果很差。三营就算拿下滩头阵地,短时间内,他们也不会有太大作为,两条腿又能跑多远?敌人知道登陆后,随便调集一些部队,都能把他们堵死!但是,您应该知道,罗得岛守军不过一个师,加上杂七杂八部队,不过两万出头。在登陆之前,敌人的重点在罗得市,现在,他们将重心转移到罗得岛东西两面海滩了,我们不光卡米偌斯海滩打的极为辛苦,阿梵杜海滩同样如此,看来敌人主力已经不在罗得市,而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