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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南四月的下午天气还很寒冷,那淡淡的薄薄的鳞云是如此之高,高的仿佛躲在太阳后面。阳光洒在江上,泛起一片银光。
马垱码头人喊马嘶,尘土飞扬,一队队士兵正拥挤着朝停在江边的运输船靠拢过去。黄尘下,鲜艳的红色如同人身上淌出来的血水蠕动着。在人群后面,炮车排着整齐的方阵等候登船,那一门门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火炮静静地看着无数人踩出一条泥泞的道路从面前走过。江中的军舰升起了火,黑烟从烟囱中喷薄而出,汇集成厚重的黑云将太阳遮蔽起来。
“第二师到了什么位置?”
站在山坡上望着下面忙乱的人群,士迪佛立眉头微锁,侧头问身边的参谋。
“回将军,他们距离这里还有五公里了。也许天黑的时候先头部队就可以到达这里。”
士迪佛立眉头皱的更深了。摇着头焦急地低语:“太慢太慢他们应该抓紧一切时间赶快撤下来!”
站在一旁的贾敏冷眼看着急躁不安的士迪佛立。对士迪佛立的为人,贾敏不屑一顾。不出他之所料,士迪佛立在墨西哥高原步兵旅赶到后卫线后,将英军第二师从后卫线撤了下来,准确的说,墨西哥高原步兵旅成了让英军第二师撤退的替代品,或者说高贵的英国佬需要有人掩护他们撤离战场。幸好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叛军有追击撤退联军的动向,不然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算是给士迪佛立牺牲掉了。贾敏中将正不齿士迪佛立这种自私的为人,山下西边正在朝码头行进的队伍里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石头,发生了一点骚动。山上的一班将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朝下面张望着。士迪佛立拼命想将眼前这混乱撤退造成的不祥预感压制下去,可因为不祥所产生的慌张的心绪却越来越强烈了。
士迪佛立看到有人奋力排开队伍,冲进了设置在江边不远处的指挥部。没过多久,有人亡命朝山坡奔跑过来,距离进了后,士迪佛立从身影上辨认出过来的是自己的随行参谋奥伦上尉。
来的人果然是奥伦上尉,当奥伦气喘吁吁奔到士迪佛立面前,士迪佛立和贾敏发现他脸上写满了恐惧。“将军!二师转来了四旅步兵第六十七团戴维斯上校的情报在我们外围发现了大量的叛军!担任掩护任务的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已经被叛军击溃,现在二师步兵六十七团正处在苦战中,葛雷斯少将请求将军马上派兵增援,葛雷斯将军说不然他们就顶不住了!”
士迪佛立抢前两步,想抓住惊恐的奥伦上尉脖领好让他镇静些,不过走了两步马上想到法国人正站在自己身侧,如果自己发火,会被人家笑话的。士迪佛立强压下不快,低沉着嗓子显得很是镇定地问道:“叛军有多少兵力?”
“二师过来的人说漫山遍野都是!照戴维斯上校估计,至少有十万叛军!他们只是一次冲锋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就溃退下来了,还把二师撤退队形冲乱了。现在叛军正与二师交战,将军我们是否马上派部队增援?”
奥伦自己被解放军俘虏过,虽然解放军并没有虐待他,可奥伦再也不想当什么俘虏了。现在联军陆军总部还没有登船,敌人已经快要杀到这里来了,奥伦担心要是不增援英军第二师的话,恐怕在自己登船之前,就会再次成为人家的俘虏。
增援?第二师本来就是掩护主力部队顺利撤退的,可现在掩护部队居然叫被掩护的部队过来救命这也太搞笑了。虽然士迪佛立觉得派兵增援自己掩护部队很搞笑,可他现在笑不出来了。士迪佛立找到身边的贾敏将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冷言道:“将军,你们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真是能干啊!竟然被叛军一冲就溃逃了,现在连我的第二师都受到叛军攻击。对这起事件,本人表示极为遗憾!”
“司令官阁下,您难道忘记了?依照阁下命令,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的任务是配合第二师担任掩护大部队顺利转进。您刚才也听了您的手下叙述的战场情况,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不到三千人,而叛军竟然有十万之众,他们就是再能干又怎么可能抵挡超过自己三十倍以上的敌人?我倒是认为应该追究英军第二师擅自脱离后卫线的责任,他们的人数装备均远远强与我们的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可他们却让我们的人拖在后面,自己心安理得的抢先逃跑。如果他们真的跟我们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一起抵挡,恐怕敌人就没那么容易将掩护线冲破了。”
听到墨西哥高原步兵旅战败并且溃散了,贾敏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士迪佛立可怜兮兮哀求自己派兵增援遭受损失的英军第二师,现在法国系统内的部队都应该在这里,并且大多数部队已经登船了,而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也就不会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好心没好报,反而让士迪佛立大表遗憾,这对贾敏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
士迪佛立见贾敏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只能转头不看贾敏将军,望向其他地方了。不管怎么说,先遭遇损失的是本来不担任掩护任务的墨西哥高原步兵旅,而不是真正的掩护部队英军第二师。在贾敏凌厉的眼神下士迪佛立无法不退缩。
士迪佛立虽然很想再让法国人给自己挡挡灾,可他知道,这位贾敏中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自己的话,让法国人从船上下来到阵地上去的。无可奈何下,士迪佛立只能让自己指挥的英军来抵挡敌人猛烈的进攻了。“奥伦,通知第十八旁遮普土著步兵团、第十一孟加拉枪骑兵团、第四锡克骑兵团马上赶到第二师那边去,帮助第二师稳定战况,命令第二旅斯平克上校的女王步兵第二团占领我们前面的山头如果叛军从这里上来那就麻烦大啦!告诉他们必须坚持到天黑,掩护我们的法国‘友军’顺利转移,只要天黑他们撤退了,我们就能逃脱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贾敏看了眼士迪佛立刚才手指的地方,士迪佛立所说的让英军第二旅斯平克上校的女王步兵第二团占领的阻击阵地是一座不大高的山丘,山丘如同一座坐下的旅人,南陡北平,在山丘下面就是直通码头的平原。可以说士迪佛立眼光很准,如果敌人从南面扑了上来,这座山丘可以很好的阻击敌人,陡峭的南坡能让敌人血流成河!可要是敌人占领了山丘那么他们将很轻易地沿着平缓的北坡一路冲杀到码头这里,发生这种情况绝对是联军的悲剧了。
对士迪佛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准确的做出合理判断,贾敏将军还是以一种同行眼光赞叹不已,唯一让贾敏感到担心的是靠一个步兵团是否能抵挡住叛军的猛攻?敌人的武器一点都不比自己这边差,而人数又远远超过了联军,以一千人抵挡数万人,再好的阵地也将很轻易被突破,何况叛军要是绕过山丘,英军女王步兵第二团将失去他应有的作用只剩下威胁敌人了。
英国人的境地贾敏还是了解的。作为士迪佛立,他现在手下两个师中,一个正和叛军纠缠成一团,还有一个师已经有一个旅登上船了,总不能让上船的部队再下来吧?这既影响其他部队登船,同时又耽搁了时间。而且英军真的在前面战斗中受到重创,每个连队都不满员了。让这样的部队担任最主要的防御作战,贾敏觉得实在是太冒险。
英军要是顶不住,损失的不光是英国人,在码头下面正等待登船的部队同样要遭受重大损失!想到这里,贾敏也不想再为难士迪佛立了,走到士迪佛立面前和蔼地说道:“司令官阁下,我看还是让我们法国第四师第一旅担任前面高地掩护任务吧,不过你们英军斯平克上校的团队也得在我军旅长指挥下投入防御战斗,不然我的士兵会问为什么每次掩护作战都要流法国人的鲜血!除了第一旅、你们女王步兵第二团,我打算再抽调三个炮兵连将火炮架到山顶去。叛军如果从南边出现,他们可以猛轰敌人,粉碎敌人进攻!当然,只要我们坚持到天黑,这场转进就算胜利了。”
听了贾敏中将的话,士迪佛立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对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惭愧,眼眶中有晶莹的东西正在滚动着。本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玫瑰红。“太感谢将军阁下您了!您的无私精神真是军人楷模!如果我们每个将军都如阁下您一般,还有什么样的敌人是无法战胜的?我很高兴将我们光荣的女王步兵第二团交托格雷维将军指挥,如果敌人从南边上来,相信在格雷维将军领导下,联军一定会将他们击败的!”
“不用说了,还是赶紧通知部队进入阵地吧,要是让敌人抢先占领了那可就糟透了!”贾敏没有理会士迪佛立感激的眼神,自顾自地说着:“南边又我军第一旅负责,这西线可就靠将军您的部队了。希望天黑前,两线都没有被敌人突破。”
贾敏说话的语气仿佛是上级对待下级,他好象忘记了士迪佛立才是这里司令官。当然,士迪佛立是少将,而贾敏是中将,作为中将的贾敏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架子来看士迪佛立的脸色行事。
“是的,我会严厉要求第二师将敌人堵截住!在天黑之前决不能让叛军冲到码头来。”
士迪佛立现在也顾不得法国贾敏将军以命令的口气对自己说话,作为士迪佛立,让他高兴的是自己的英军用不着单独面对叛军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可不是抢功的时候,而是逃命的时候!多牺牲一个法国兵就可以多救一名英国兵离开虎口。
灰黑色的山坡上,一条条宽大的蓝色河流朝山头倒流而去,在蓝色河流间还蠕动着细小许多的红色小溪。滚滚洪流惊动了原本安谧的山林,成群的鸟儿被惊醒,冲出来在树林上空唧唧喳喳鸣啼着。低矮杂乱的黄尘在山坡上腾起,在浮尘中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轰隆隆声中,驮马发出咴咴声拉着炮车吃力地朝山头挪动着,前面沉重的炮车将山坡压出一道道深辙,后面的马车前进的更加困难了。
这支部队是法国第四师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正在抢占阵地。按照士迪佛立与贾敏将军协商后的决议,四千英法联军在十五门火炮掩护下必须坚守面前阵地四个小时。如果是以前,让四千士兵坚守阵地抵挡中**队四个小时,那简直是太轻松了。不要说防守了,就是击溃敌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现在不同了,对英法联军来说,他们现在面对的敌人简直是一群魔鬼,他们不再是手拿原始武器,拥成一团朝上冲的良好靶子了,而是端着先进的武器,给自己造成了极大杀伤的敌人!对付同等数量的叛军已经很吃力,何况自己可能将要面对达十万之多的敌人?
许多费力攀爬的英法士兵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他们咒骂着让他们过来的那些该死的将军,为了自己逃命居然毫无廉耻地把自己推到了死亡地带!还有无能的士迪佛立,是这个白痴让天下无敌的英法军队送到这种崩溃的边缘,对海军这些人也是多有怨言,强大的海军舰队竟然无法击败没有海军的中国!难道军舰不够多吗?难道火炮不够大吗?这些花花公子只知道躲在船上享福,只要听到敌人炮弹爆炸声,他们就跟兔子一样逃的无影无踪!说来说去,这些人又怪上了国内那些政客奸商,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钱财或者是荣耀,把自己送到这该死的鬼地方。是他们让自己无数的同僚倒卧沙场,自己马上也要面对先死者同样的命运了。这些人要是这么想发动战争,他们为什么自己不亲自到前线来,奔波在最危险的第一线?光知道动动嘴皮子却把自己推到如此凄惨的境地,真该一枪捅了这些贪婪的家伙!
士兵的抱怨,法国第四师师长格雷维中将听的真真切切,可他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喘着粗气拉着树枝一步步朝山头爬去。格雷维中将自己心里也是一肚子不满意,对士兵的怨言,他觉得说的一点都没错。要说责怪手下,还不如责怪英国佬和心软的贾敏将军。
第四师本来马上就要登船了,可因为贾敏不想看到敌人突破外围防线,或者换句话说贾敏不想让应该死上一千次、一万次的英国佬损失的太大了,让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的第四师第一旅从等候登船的行列中撤了下来,并且让格雷维中将指挥这四千人担任南线的防卫。格雷维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一心想走的他却必须服从命令待在这该死的鬼山头,抵挡“可能”出现的敌人,这让格雷维不满意到了极点。
“将军我们已经登上山顶了!”格雷维副官在他身边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指着山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
格雷维扶住身边的松树,抬头望着山顶。蓝色的人潮已经从半山坡蔓延到山顶,并且消失在视线中了。“通报贾敏将军,我们已经登上无名高地,未受到敌人攻击。第四师第一旅将在我的率领下,坚守到晚上八点。”
蜿蜒的人群登到山头,很快沿着山顶朝两边排列开。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士兵上了山顶后支着枪瘫坐在地上,跟随步兵上山的工兵顾不得疲劳,马上投入到构筑工事的行动中。山顶响起一片砍伐树木的声音,参天大树一棵棵栽倒下来,撞击在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隆声,藤木编成的筐子将挖掘出来的泥土垒在山坡上。很快,朝南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座座独立的小土堆,土堆朝两侧延伸着,慢慢地连接起来,形成了一道道矮墙。
马嘶声中,法国炮兵连的火炮拉到了山顶,炮手将炮车从驮马上解下套子,大喊着将火炮慢慢地推到前面。
“将军,敌人在什么地方?”副官扶着格雷维登上山顶,朝下面极目张望了好一会儿,下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格雷维找了一处平缓的地方解下腰间挎着的腰刀坐了下来,手揉了揉发酸的腰,微微摇着头道:“不知道。天晓得那些叛军躲在什么地方、会在什么时候朝我们进攻,我们现在只能耐心等待了。”
山顶上休息的士兵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西边张望着。格雷维中将的副官头朝西方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手猛地指向西边急速道:“听西边的炮声!”
格雷维眼望着西边仔细聆听了半晌,终于,在呼啸着刮过山顶的劲风中格雷维隐约听到西边传来低沉的闷响,那闷响有时候好长时间才响一下,有时候又急促着连续响个不停。格雷维感触地说道:“年轻人耳朵就是好啊!我这老头可是不比你们年轻人了。”
“这是英国人正在阻击叛军追击?”
格雷维纠正副官话语中的错误:“准确的说应该是叛军正在进攻英国那些担任掩护任务的后卫部队英国人可没有这么多的火炮,他们的火炮都在后面睡觉呢!”
“他们顶的住吗?”
格雷维耸了耸肩,他对担任后卫的英国佬没有一点好感:“谁知道。也许顶的住,也许不能。士迪佛立将军不是派那些印度兵增援英国第二师去了吗?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也许有了援军,他们还能多坚持一点时间。”
“将军,叛军主力正在西边朝我军进攻,这里可是没有什么动静的。我认为我们要么增援阻击部队,要么从敌人侧翼发起进攻,而不是现在这样守在这里傻等可能出现的敌人进攻。敌人会出现在这里吗?要知道他们要是可以出现,早就已经到这里了,就是绕过西边我军防线,他们也能从东边进攻我们联军”副官坐了下来,朝格雷维卖弄自己的智慧。
“这头蠢猪,他以为自己是拿破仑?”格雷维心中冷笑几声,暗自嘲弄自己的副官。打仗要是光动动嘴皮子那就再简单不过啦!
“轰”西边的炮声清晰可辨了,从格雷维待着的位置上,可以看到远方偏西的太阳下几条黑色的烟柱翻滚着朝天上升去。炮声并不猛烈,只是偶尔响上一两声,可每响一次,距离这边就更近一些。
“看!那是什么?”说的正带劲的副官突然愣住了,慢慢站起身眼瞅着西边的天空。“飞艇?!”
格雷维站起来呆望着天空。在西边天际间,成群的黑点正缓慢朝东边移动过来。这些黑点排列整齐,行动极为统一,从下面看上去,它们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线移动着,这出了飞艇还有什么?小鸟可不懂得这样飞行的!山顶上正关注着西边英**队抵抗的士兵们都注意到空中出现的情况,纷纷抬头朝天空望去,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实际上飞艇距离马垱已经不远了,只是因为太阳的原故,等飞艇快要接近马垱了,格雷维他们才注意到。
格雷维中将急步朝后面奔去,眼望着下面忙碌的码头。码头上英法联军正忙乱地准备登船,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来自空中的杀手正在缓缓朝他们靠拢过来。
“糟了糟了,这该死的叛军又让飞艇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副官在格雷维中将身后焦急地连声说着。
通知贾敏将军吗?看样子已经来不及了!这些飞艇很快就要到达码头上空,现在自己就是派追能跑的人通知贾敏将军,恐怕跑到的时候,下面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一团糟!”格雷维中将已经在脑海中准确的勾勒出码头上马上就要发生的惨剧,可他现在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上演。格雷维不知道指挥部的那些官员是不是白痴,明明在湖口战斗中叛军已经用飞艇好几次对联军进行了沉重的打击,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吸取教训!也许只有到地狱后他们才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吧?
恍惚间格雷维下达了法**队成立以来最有突破性的命令:“命令部队马上疏散!不要挤成一团给叛军飞艇当靶子炸”
(二)
码头上指挥部内的士迪佛立与贾敏将军并没有发觉死神正在不知不觉朝他们慢慢靠近。现在西边糟糕的战局已经搅的俩人坐卧不宁了。
从前面雪片般飞来的告急书上,士迪佛立他们得知第二师第三旅已经被敌人击溃,现在正朝码头这边逃跑过来,而第四旅现在损失也很重,短短一个小时战斗中,三千人的步兵旅就已经伤亡了四百多!防线慢慢朝里面压缩过来,山头一个接着一个丢失,新增援上去的第十八旁遮普土著步兵团、第十一孟加拉枪骑兵团、第四锡克骑兵团,在敌人潮水般进攻下,对第二师的援助有如杯水车薪。不到两千人的援军刚一跟敌人交手就躺下三十多人,其他的加入到第三旅溃逃行列里。八千阻击部队现在还咬牙坚持着的只有四千人了。
愁眉苦脸的士迪佛立正祈求着夜幕快点降临,让那些如同魔鬼的叛军暂时脱离战斗,自己好将部队撤到船上去,外面停泊在长江上的军舰突然汽笛长鸣,把士迪佛立惊出一身冷汗。
“将军不好了!”奥伦上尉遑遑从外面跑了进来“天天空上有敌人的飞艇!”
士迪佛立和贾敏将军一愣,抢步朝指挥部外面跑去。当士迪佛立刚跑到门外,眼前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码头上一片混乱,排队等候上船的士兵正惊叫着抱头四处逃窜着,有的士兵被人群推倒在地,无数人从他身上践踏过去。江中丘珀上将的战舰纷纷拔锚离开锚地,也许江面有些太窄,有的军舰在掉头中与其他军舰发生了摩擦碰撞,啶咣声响成一片。等候上船的炮兵连的驮马也许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扬蹄长嘶着,有几批驮马挣脱了套子,在码头上四处乱跑着,更加加剧了现场的混乱局面。
抬头朝望去,远方天空中二十来艘飞艇正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飞艇高度在慢慢降低,士迪佛立甚至可以看清楚气囊上巨大的红五星。
“我的上帝!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士迪佛立惊恐地不知道是在问谁。
在湖口的时候他和贾敏率领的联军已经吃过飞艇苦头了,当时七千联军在飞艇与敌人步兵攻击下,只能一溃千里,不光登陆场丢失了,还给人家送了七百名俘虏。那炸弹撕裂空气所发出的尖啸声,震耳的爆炸声,弹片横飞咻咻声,仿佛还在耳边。至于江中的英法联军海军舰队,他们吃的苦头未时还不远,对飞艇的印象就更深了。现在解放军飞艇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对英法联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慌乱中士迪佛立想起了自己手头上还有一张对抗飞艇的牌可以用一下,虽然不知道这牌是否有用,可什么事情都是实验过才知道的。“快将飞艇炮架起来!把叛军飞艇打掉!”
在吃了飞艇苦头后,英法联军经过研究,认为长身管的后装加农炮有将飞艇击落的可能性这个是参考了法国人自己制造的飞艇后所得出的结论。只是在整个中国,除了海军,英法联军陆军并没有多少这种后装加农炮。而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士迪佛立无法将海军的舰炮搞到自己手头上,千辛万苦下士迪佛立才从其他地方调拨过来六门十二磅的后装加农炮,经过重新制作炮架、进行了改装后组成了自己的飞艇炮连。改装的飞艇炮可以将炮弹以一定角度打到天空中去,当引信燃尽后爆炸,以碎片杀伤天空的飞艇。只是这个连在成立后还没有进行过实验,而士迪佛立他们对飞艇的研究又没有与海军交流,海军军舰上没有装备这种可以对空轰击的火炮,这才造成前几天飞艇对湖口的英法军舰攻击取得了极大战果。只是对飞艇炮有多大效果,士迪佛立心中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手下听到了士迪佛立的命令,急忙朝炮兵部队跑去。很快的,几门飞艇炮被炮手们从等候登船的队列中推了出来。十来名炮手忙乱地将火炮架起,让炮口指向天空。
看着飞艇炮还在架设中,而飞艇却距离自己这里越来越近,士迪佛立真希望时间能停止,让自己的飞艇炮赶紧架设好,可以消除叛军飞艇对自己的威胁。只是事实总是与人的主观愿望向违背的。士迪佛立没等到飞艇炮架好,天空中飞艇就已经临空了。
从地面望去,天空二十来艘飞艇分成八组,每组呈品字形一前两后共三艘飞艇,飞艇排列成如同秋天南行的雁群,已经到了马垱码头上空。
几颗黑点从飞艇上脱离下来,拖着“哧”地长音,黑点急剧变大,速度越来越快。见飞艇上开始投掷炸弹,地面上的士兵更加混乱了。众多的士兵如同受惊的羊群,乱哄哄地四处豕突着。大家只有一个信念赶紧离开这里!脱离飞艇轰炸范围越远越好!
站在指挥部门外的士迪佛立呆望着几个黑糊糊的铁疙瘩自空而降,呼啸着落在了地上。距离指挥部不远的地方,红光闪动,黑色的泥土猛地脱离大地,笔直地朝天空飞溅上去,一团灰白的烟尘夹杂着翻滚着的火球缓缓飞向半空。震耳的爆炸声从西边传了过来,爆炸过后,空中飞舞的泥土草屑劈劈啪啪落到四周。第一声爆炸还没结束,又一颗炸弹与大地亲密地拥抱了,这次距离士迪佛立和贾敏中将更加近了些,士迪佛立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旋风朝自己扑了上来。
几个正四处乱蹿的英法士兵运气不是很好,他们本能地想拒绝接受天空死神的礼物,可跑了半天却让自己投入到死神怀抱,在爆炸的烟雾中倒了下来。残肢断臂从硝烟中飞了出来,零乱地散落在指挥部周围。指挥部里面的马廊被炸弹炸开了一个缺口,一群受惊的战马咴地一声长嘶从马廊中冲了出来,沿着码头横冲直撞,这更加加重了已经混乱的局势。
空中传来一声让人窒息的低啸。
“趴下!”士迪佛立正望着混乱的局面束手无策,傻站着发呆时,在他身边的奥伦上尉大喊了一声,猛地在士迪佛立肩膀上推了一把。士迪佛立毫无防备,让奥伦重重地推倒在地,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后背上有个人死命地压了过来。
“轰!”大地猛地跳动着,士迪佛立感觉自己要被地面弹到半空中,耳朵中还回荡着爆炸的余音,嗡嗡做响声中夹杂了几声尖利的嘶鸣。士迪佛立眼前一片漆黑,慢慢地昏黄的光线透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爬在他后背上的人发出几声低沉的呻吟。
士迪佛立被硝烟呛的急促地咳嗽着,费力地拱了拱身,将后背趴着的人推开爬了起来。他发现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是奥伦上尉,奥伦上尉现在侧躺在地上,军裤被气浪撕裂成条条碎絮,几条粘在腿上,其他的布条散落在周围草地上,白嫩的臀部毡满了灰尘。奥伦哭丧着脸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光溜溜的臀部上,鲜血合着灰黑的泥土沿着长满了长毛的大腿朝下流淌。顾不得自己裤子不翼而飞,奥伦手捂着臀部负伤的地方,走了几步,嘴里发出痛苦地呻吟着。
见自己的恩人没有什么大事,士迪佛立这才想起当时自己身边还有法国驻中国陆军司令贾敏中将。士迪佛立心中一阵恐慌,自己要不是被奥伦上尉扑倒在地上,刚才那次爆炸,自己不是阵亡至少也要重伤了!那贾敏将军呢?自己没受什么伤,要是贾敏将军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些法国人不在自己背后捅冷刀子才有鬼了!
士迪佛立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朝贾敏将军刚才站的地方望去,呛鼻的硝烟还围绕在自己身边,能见度实在不怎么样。在贾敏刚才站着的地方,士迪佛立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人还立在那边,惊慌的士迪佛立急忙低着头寻找可能遭受不幸的法国将军,刚迈了两步,就差点被地上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交。士迪佛立一低头,见法国将军就躺在自己脚下。士迪佛立蹲下身想将贾敏中将扶起来,刚伸出手,士迪佛立的大手停在了半空中,无法再伸过去了。
倒卧在地上的贾敏中将头上高挺的圆桶军帽正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随着炙热的旋风起舞,一头白发合着泥土灰白混杂显得十分肮脏。肩膀处的军服被炸弹爆炸所产生的碎片撕裂了,肌肉被破开,可以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锁骨,成串的血泡正一个劲地朝外面冒着,染红了残缺的军服。距离贾敏将军倒卧的地方不远处,一名法国上尉躺在地上,手脚不停地抽搐着,法国上尉半个脑袋离开了身子,污血渗入到草地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渍。不用过去证实,就可以明白这位上尉已经阵亡了。
士迪佛立伸在半空的手再次伸了出去,小心地放在贾敏的肩膀处,将他搀扶着半坐了起来。士迪佛立十分害怕贾敏被炸死,手背在他鼻尖探了探,还好,还有轻微的呼吸,至少现在这位法国中将还没有阵亡。
嘴里骂骂咧咧的奥伦上尉见自己的上司失踪了,一转头发现士迪佛立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抱着法国贾敏将军,虽然奥伦很想赶快找个军医将自己的臀部包裹起来,可现在却不是离开的时候,不情愿的奥伦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痛苦地朝自己上司那边移动过去,一边走,一边还咧着嘴倒吸凉气,脸上痛苦的表情,仿佛他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
“医生!医生在哪里?!快过来!将军贾敏将军!”过来的奥伦上尉帮士迪佛立将贾敏中将搀扶住,士迪佛立急切地大声呼唤着贾敏,想将他从深度昏迷中唤醒。也许是士迪佛立的固执感染了上帝,昏迷中的贾敏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呼吸急促了。见贾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士迪佛立放下了一半心。“贾敏将军,您还好吗?放心,军医马上就到了!”
“”贾敏半睁开眼皮,嘴里嘟囔着想说什么,可连串的咳嗽打断了贾敏想说的话,急促的咳嗽让贾敏失去血色苍白的脸上涨出了一片微红,一丝鲜血从贾敏嘴角处流了下来。
士迪佛立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再次响起几声爆炸,气浪掀起倒在奥伦上尉肩膀上贾敏中将的头发,在地上扫来扫去。爆炸的火光下,英国随军医生踉跄着朝这边跑了过来,士迪佛立见军医过来了,连忙阻止贾敏,大声地朝贾敏将军肯定说道:“将军您不用说,军医过来了。您还是到后面休息休息吧,请相信,阁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快!还呆站着干什么?快把贾敏将军送到救护所去!要是贾敏将军发生意外,你们也不用再活了!”士迪佛立转头冲慌张的军医怒喝道。这位法国中将真要出了问题,士迪佛立将很难对别人交代,在自己被逼死前,这些无能的军医自然也是万万不能让他们活的很舒服的。见贾敏被军医抬了下去,士迪佛立发现奥伦上尉很不雅观地一瘸一拐跟在军医身边。
“奥伦!你到哪里去?!”
奥伦被士迪佛立的喊叫声吓了一哆嗦,转过头哭丧着脸哀求道:“将军,我负伤啦,可以让我下去包扎一下吗?”
士迪佛立这才想起奥伦上尉在掩护自己时候臀部被弹片“咬”了一口,心情极为沮丧的士迪佛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该死的,都走吧!”
见士迪佛立给自己放行,奥伦如蒙皇恩大赦,咬着牙快步跟着军医朝救护所奔去。
士迪佛立这时候从惊慌中缓过神来,这时他发觉空中降下来的炸弹仿佛都落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这让士迪佛立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士迪佛立抱着头,从混乱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一路狂奔逃到指挥部外面,他感觉一颗颗炸弹好像追着自己爆炸着,炙热的气浪将他脸刮的生疼,耳边那些不幸被炸到的士兵发出绝望的惨叫,血沫肉块在四周飞洒着。
当士迪佛立不再感到炸弹在身边爆炸,站住后,他发现自己浑身毫发无伤地一气奔到距离指挥部将近半公里路的一座小山丘上。指挥部就在山丘下,黑灰色的烟雾随着江风将指挥部完全笼罩了,水面上偶尔也有一道道水柱腾空而起。天空中成群的飞艇被西落的太阳披上一层金红色的光芒,正肆无忌惮地追炸下面软弱羔羊般的英法联军士兵。有的飞艇飞的很低,哒哒声中,火蛇鞭打着地面,火蛇扫过的地方,拥挤的人群中出现了一条血路,士兵在搐动中被火蛇甩到地上。
“飞艇炮在干吗?!为什么还不开火!”士迪佛立望着还在忙碌着的飞艇炮鼻子都要气歪了。
士迪佛立正叫骂着,飞艇炮做好了开炮准备工作它们毕竟是由陆炮改装过来的打飞艇的火炮,而不是正规的对空高炮,要将十二磅炮炮口指向空中就够士兵一阵忙碌的了,何况飞艇一直在移动,火炮想要瞄准极为困难,这就更影响火炮开火了,总不能让大炮打空气吧?
仓促间临时成立的飞艇炮阵地上升起棉絮般白色的烟雾,橘红色的火光在烟雾中一闪而过,烟雾朝四周滚翻着散开,低沉的爆破声从飞艇炮阵地上传到士迪佛立站着的山丘上。
士迪佛立抬头望着天空,只见几道逆行流星划破天际迅速朝空中飞艇追了过去,士迪佛立还没有来的及划十字祈祷,那几道流星就穿过了密集的飞艇,在飞艇上空爆炸了。空中白光接连闪现,白光过后一团黑色的烟雾迅速扩散开,淡蓝的天空如同绽放出一朵朵黑色的玫瑰。
“狗屎!打的太远了!”见六门飞艇炮先后开火却连一艘飞艇也没有打中,士迪佛立如同一名幼儿,跺着脚大声叫骂着。
“将军您看!”跟随士迪佛立一起逃到小山丘上的一名中校,手指着天空叫道。
也许是飞艇炮开火大大吓唬了天空中横行无忌的叛军飞艇上人员,那些飞艇以三艘为一单位开始朝外围散开,并且在慢慢地上升中。炸弹还在投,可现在不像刚才一样追着英法军队炸了,几颗炸弹爆炸后,一袋袋白色的东西从飞艇上扔了下来,地下的士兵开始还以为这些是什么新式炸弹,等白色的袋子落地掀起一阵黄尘后,他们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新式武器,而是再原始也没有的沙袋!幸好沙袋没有让士兵碰到,不然这原始的武器砸也可以将士兵砸成肉饼。士迪佛立怀疑投下的这些是为了减轻飞艇重量,使得它们上升的更快一些。他的念头一闪而过,眼中出现的事情证实了士迪佛立所怀疑的从山丘上都可以看出来,飞艇的爬升速度大大加快了。
见飞艇顾不得对付自己的部队,士迪佛立咧开了大嘴,没笑几声,飞艇炮再次开火了,士迪佛立眼睛紧盯着出膛的炮弹,见炮弹拉着白烟朝散开的一队飞艇直冲而去。
“又没有击中!”士迪佛立遗憾地看到一道道白烟从飞艇身侧穿过,在它们上方不远的地方爆炸了。那三艘飞艇还在继续爬升着。正遗憾着,天空中一艘飞艇猛地停顿住,气囊尾部冒出了一撮火苗,火苗迅速扩大,飞艇打着旋,高度不断下降着,很快的,整个气囊都燃烧起来,飞艇变成了一只空中燃烧着的凤凰。斜刺着朝地面栽了下来。
“打中了打中了!”码头上到处回荡着英法联军士兵的欢呼声,打了将近两个月的仗,今天他们是头一次看到自己击落了仿佛永远都不会掉下来的敌人飞艇。飞艇炮阵地上欢呼尤为强烈,他们开始还怀疑自己的这些火炮打飞艇到底有没有用场,现在看到飞艇真的被自己打下来了,惊喜间,忘记了再次对空轰击,冲出炮位,望着正在急剧下落的飞艇跳着欢叫着,头上的帽子被士兵们扔到了半空中。
“轰”飞艇落在指挥部与士迪佛立站着的山丘中间的空地上,一团巨大的火球爆裂开,噼噼啪啪声在爆炸现场连续响了起来,站在山丘上的士迪佛立被气浪猛地掀翻在地,后背撞的生疼。士迪佛立爬了起来,下面飞艇坠落的地方燃起了汹涌的大火,滚滚浓烟中不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红光闪动,将火苗猛地送上天。
士迪佛立前面不远的地方,一截翻卷的铁皮转动两下颓然倒地,这截铁皮是飞艇吊舱被炸裂后飞迸到山坡上的,原本银白的铁皮现在被烧的漆黑,一缕青烟从地上的铁皮处冉冉升起。
操纵飞艇炮的炮手在短暂的庆祝之后,马上又回到自己位置上,起劲地移动炮口,瞄准天上的飞艇继续开火。取得的战果鼓舞了这些炮手,原本数分钟才能发射一发炮弹的火炮,在炮手超常的运作下,以两分钟一发的速度打了出去。天空的飞艇群让自己的一艘飞艇被击落吓住了,飞艇散的越来越宽,高度也在急剧上升着,飞艇炮打上来的流星般炮弹纷纷在飞艇下放爆炸开,没有再取得什么值得一提的战果。
士迪佛立有些得陇望蜀,在他心中不停地感叹飞艇炮炮手对取得的战果兴奋的太过头了,他们若是不管击落几艘,只是一心将炮弹不停地打上去,也许还能再取得什么战果呢!现在那些该死的飞艇已经超过了飞艇炮的射高,火炮再也打不到人家了。空中的飞艇越来越小,终于,它们不再继续爬升了。最前面的飞艇摆动了几下,周围的飞艇慢慢朝它靠拢过去。
士迪佛立认为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相当准确,在飞艇炮下,曾经无敌的飞艇再也无法猖獗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飞艇上的那些叛军现在脸上一定是写满了震惊、恐惧。士迪佛立还在对自己想出用后装线膛炮打飞艇(事实上用飞艇炮打飞艇这是法国的贾敏中将先想出来,毕竟飞艇是法国人先发明出来的。不过贾敏现在身受重伤,是否能活过来还未可知,士迪佛立自然当仁不让将功劳划归自己名下),天空中飞艇再次行动起来。
从山丘望去,二十来艘飞艇派着密集的队形,浩浩荡荡朝飞艇炮阵地行进过去,一朵朵黑色的玫瑰在飞艇下方绽放。当飞艇飞到炮兵阵地上空,飞艇炮停止了轰击现在飞艇与火炮已经成九十度直角,这些火炮对天轰击还需要一定的角度,像这种情况它们是无法攻击的。
成串的炸弹脱离飞艇朝飞艇炮阵地猛扑过去,也许天上的那些家伙让自己人被击落激怒了,它们将所有的炸弹都发泄到飞艇炮阵地上,阵地很快升起了一股股的烟柱。爆炸声中,整个阵地被烟雾笼罩住了,一截火炮在烟雾中飞上了半空。刚才还欢呼着的炮手们现在成了英法联军中最悲惨的人群,极短的时间里,不大的阵地上同时落下了几十发炸弹,炮手们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三)
站在山丘上的士迪佛立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成立的飞艇炮连队在他们所要抵抗的敌人打击下,没多少时间就变成一堆破铜烂铁。虽然他满腔悲愤,胸膛中有团火在急速膨胀,简直要让他爆炸了,可他对眼里所看到的景象却无能为力,只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飞艇的轰炸结束了,下面炮兵阵地上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炮手被炸弹撕裂后残缺不全尸块,炮架被炸裂散落下来,架上的火炮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弹坑中的余烟还在朝空中袅袅升去。三分钟,最多五分钟,刚刚在大英帝国功勋榜上写下一笔开创性记录的飞艇炮部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也许飞艇投掷光所有的炸弹,现在他们不再继续轰炸下面的英法军队,而是不甘心地在空中绕***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士迪佛立率领的军队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自己下降高度。损失了的那艘飞艇提醒幸存的不要冒险将高度降下去,飞艇在空中不时朝下面打上一串机枪子弹,士迪佛立可以清楚地听到机枪声,却无法发现这些子弹到底打到了什么地方。
士迪佛立发现天空整群飞艇朝自己飞了过来,他还提心吊胆害怕飞艇是要来对付自己,却发觉那些飞艇飞到了还在地面上燃烧的飞艇残骸上空,缓缓绕了三圈,接着朝下面猛烈的扫了一阵机枪后,缓缓地朝西方飞了回去。山坡上传出几声惊叫,有几名英国士兵被飞艇上发泄怒气所打下来的机枪子弹击伤了。
无名高地上的格雷维中将无奈地看着码头遭遇到空袭,他也亲眼看到空中一艘飞艇被爆炸的弹片击中,燃烧着从天上坠了下来,落地爆炸了,那升腾的火球久久印在格雷维中将脑海中。只是这么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象只出现了一回,接着就轮到对空的飞艇炮那边被人家轰炸了。飞艇炮的损失到底有多大,格雷维中将并不知道,他只是从那边接连升起密集的火球上知道飞艇炮至少遭受了惨重的损失。格雷维眼看着飞艇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因为地面角度问题,士迪佛立与格雷维都以为飞艇仿佛看到了自己朝自己头上飞来),赶紧趴在地上将头死死地贴着地面,等了好久,格雷维发现飞艇并没有打击自己这里,抬起头见那些飞艇在空中兜了几圈飞了回去。
见飞艇飞走了,格雷维中将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尘土草屑,环顾左右,身边第四师第一旅官兵正呆望着北面,格雷维中将随着大家的目光望去,黯然神伤指挥部所在的位置上被滚滚黑烟所笼罩,浓烈的黑烟里常常窜出红色的火苗。在飞艇的攻击下,联军指挥部不复存在了,这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联军的作战将不会再有什么协同性,大家只能各自为战。只是不知道贾敏将军现在如何了?
“将军!下面有动静!”
格雷维中将正担心留在指挥部的贾敏中将安危问题,副官在他身边惊叫起来。格雷维连忙收拾了思绪,转过身望着山坡下。下面树丛中的鸟群惊飞上天,在树林上空鸣叫着。数枝晃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格雷维中将知道在山顶上都可以听到沙沙声,那下面决不是少数几个人在活动!
“各连进入阵地,叛军马上就要上来了!炮兵连!快将炮弹装填好!”格雷维冷静地挥舞着手臂朝周围士兵大声喊叫着。见士兵行动起来,格雷维在山顶上抬着头缓步有力地走动着。“该来的还是来了。”
也许那些士兵也发现了山下异常动静,正转头伸长了脖子望着下面。格雷维中将一叫,那些官兵马上飞快地跑到矮墙后面,一阵忙乱后,在矮墙后面出现了几道蓝色的人墙。士兵们仔细地检查了手中步枪,给步枪中装填上子弹,前排的士兵举起枪,端起步枪警惕地瞄着山下。
数枝一阵乱摇,在法国士兵眼中树林边出现了几名身穿棕绿色军衣的叛军士兵。法国士兵心中发出一阵惊叹声,叛军士兵身上的军服和周围环境太协调了!当叛军在树林中时,自己根本无法将叛军与树木分别开来,只有当他们跑出树林后,才可以发现他们。叛军士兵低头冲出树林,一抬头见山头上人为地出现了几道矮墙,一时愣住了,奔跑的速度大大放缓。
“开火!”格雷维中将见叛军已经发现了山头严阵以待的自己,前进的步伐放慢了,大声朝部队高呼道。这些叛军都在自己武器射程范围内,要是不打给他们逃下去,岂不是太遗憾了?
随着格雷维中将一声令下,山头上十五门火炮先后开火了,炮口冒出的白色硝烟在山头上飘荡着,将后面的士兵视线遮蔽住了。砰然声响,矮墙后面的第一排法军士兵将成排的子弹打了过去。紧接着,第二排士兵前进两步,继续发射。
太阳开始西沉了,晚空中山头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火光寿命是如此的短暂,只是一闪就走过了它一生的生命。树丛中传来几声巨大的爆炸,几团白色烟团从树顶上冒了出来。随着法军士兵密集的弹雨,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兵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发出短促痛苦的哀号,身子一顿怦然摔倒在地。没有被第一轮射击击中的叛军士兵敏捷地卧倒在地,举起步枪朝山头上进行还击,只是临时构筑的矮墙给予了法军士兵良好的保障,山坡上叛军打上来的子弹不是飕飕地越过矮墙飞到半空无影无踪了,就是发出噗噗声击中矮墙、钻进了土地,叛军士兵的还击没有给法军士兵造成任何损失。
一排排法军士兵沉着地上前、退后,将大量子弹朝下面打去,只是匍匐在山坡上的叛军实在不好瞄准,而且那些叛军士兵纷纷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掩体,如树桩、土堆、弹坑隐蔽自己,法国人想有效的瞄准就更难了,除了第一轮攻击,其他子弹只击中了为数不多的几名叛军士兵,更多的是将树叶松针打落下来。
也许山下的叛军发觉山头上有敌人重兵防御,让法国人感觉有些刺耳的军号声后,山坡上的叛军逃了下去,叛军走的是如此的彻底,连阵亡、负伤的士兵也被他们给抬走了。战场上除了几个弹坑,倒落的树枝,袅袅青烟,没有一点刚刚发生过激战的痕迹。
山头上的法军官兵见叛军被自己击败,逃了下去,欢呼雀跃起来,山头上到处都回响着震耳的狂吼声。这也难怪,将近六十天的湖口进攻战中,不管是法军还是英军,除了一次次可耻的失败,就没见到哪怕取得一次可以拿的出手炫耀一下的胜利,连平手都没有。现在他们在人疲马乏之下居然击退了无数次打败自己的敌人,这怎么可能不兴奋呢?格雷维中将在短暂的高兴过后,心头升起了一丝隐忧,不为别的,这战斗胜利的太容易了!就他印象中,这些叛军都是悍不畏死的,怎么可能只死伤了几个人就撤了下去?格雷维中将心中有些怀疑叛军是否又再搞什么阴谋诡计以前自己吃叛军的苦头吃的也太多了点,不能不防啊。
对士兵的兴奋格雷维中将不打算干预,不管怎么说,叛军第一次进攻算是打退了,现在需要防备的是接下来更加猛烈的反扑。格雷维正想着,在右翼相临的山头上爆发出激烈的枪声。那边是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阵地,格雷维朝右翼山头望去,只见一群叛军仿佛地下爬行的青蛇一边开枪一边朝山头爬上去。
密集的枪声让格雷维中将心提了好一会儿,不过英勇的英国佬没有再玷污他们老祖宗的名声,在一阵猛烈的枪声过后,进攻女王步兵第二团的叛军终于不支并且败退下去。
“好样的这些英国佬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场的啊!”格雷维放下一直吊着的心脏,神经松弛了许多,嘴里赞不绝口连连赞叹着。格雷维中将现在暂时忘记了自己以前对英国佬所抱有的偏见,毕竟要是英国人那边被叛军突破了,自己就是将山头守的固若金汤又有什么用呢?
右翼刚刚将敌人击退下去,左翼阿尔及利亚提阿雷特步兵营上又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很快的,各个营都与叛军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落日下枪声炮声响彻各个山头,弥漫的硝烟从山头上随着晚风朝山下蔓延过去。只是各个山头战斗时间都不很长,最长的也不过十五分钟后就将叛军击退了。
“将军,我们又击退敌人一次冲锋了,至少击毙了上百名叛军!”格雷维中将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各个山头战斗的时候,副官跑了过来,高兴地叫道。
格雷维放下望远镜,缓缓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哪来的上百名叛军?这些土匪每次进攻不过百来人,难道士兵都把它们击毙了?”
也许发现自己吹嘘的有些过了,让格雷维中将看了出来,副官的脸上露出一些微红色。
格雷维手托着下巴低声自言自语着:“叛军为什么每次只让百来人进攻我们?这是无法攻破我军防线的啊!难道他们有什么阴谋?不错,一定有阴谋!还无法高兴啊!可阴谋是什么?”
副官见格雷维陷入沉思中,静静地立在他身边,不敢打乱了格雷维将军的思路。
“难道他们经过长途跋涉,兵力拉的很散吗?要是这样我们应该马上发起反冲锋,将叛军赶出这里!不像啊?他们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也许是有意引诱我们离开阵地也说不定。除了诱使我军犯错应该还有其他阴谋!浪费我军弹药?还是”格雷维想到什么不寒而栗了。“不错!应该是这样!皮埃尔!马上通知一零一步兵团集合!”
“将军,我们可以反击了吗?”副官见将军叫到自己,连忙凑了上来。
“反击?不!不是反击,我要亲自率领一零一步兵团增援海军陆战第二营!”格雷维中将脑袋晃悠了一下,坚定地说道。
他刚才反应过来,敌人对自己各个阵地连续发动这种小规模的战斗,除了引诱自己犯错、浪费弹药之外,最大的可能,恐怕是寻找防线的薄弱点,准确的说是寻找第四师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结合部!一般来说结合部都是最脆弱的,通过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叛军是完全有可能寻找到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之间的缺口,也许下一步他们就是纠集所有主力部队猛攻那边了。如果不马上率领第一旅主力增援过去,等敌人突破了结合部,那么格雷维的防线将彻底崩溃,第一旅的末日就要降临了!
想到这里,格雷维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个劲朝下淌着,这一点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了,现在才发觉真是后知后觉,在前面的小规模战斗中叛军并没有动用他们的炮兵,只是让步兵朝上冲了冲就撤了下去,这只能说叛军的炮兵是留在关键时刻用的,什么时候关键?自然是发起总攻的时候了!希望一零一步兵团上去前海军陆战第二营的防线不要被叛军突破。
格雷维中将率领着法国一零一步兵团离开阵地去增援海军陆战第二营,还没有赶到那边,格雷维最害怕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法国第四师与英国部队结合部海军陆战第二营第三连山头下面升起了清朦的烟雾,一发发迫击炮弹从山下拉着橘黄色的烟云沿着一条抛物线朝山头飞了过去,当烟云接触到山头时,夺目的橘红色火球爆裂开,很快,灰色的烟雾将小小的山头完全遮蔽住了。临时构筑的矮墙在烟雾中墙倒石飞,不时有矮墙后的陆战营官兵从烟雾中飞了起来,被气浪狠狠地掀到山坡下,眼看着不活了。
凌厉的军号声响起,格雷维将军看到山坡下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了无数的叛军,发出不堪入耳的巨吼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朝山头冲了上去,一发发炮弹还在朝山头飞过去。
“快!快跑!”格雷维将军心急如焚右手朝一零一步兵团官兵用力挥舞着。格雷维生怕自己率领的增援部队上去前,阵地就被敌人给突破了,要是这样,再想夺过来,上帝才知道自己要付出多大代价!格雷维一边奔跑着、鼓动着士兵,一边还朝三连阵地观望。弥漫的烟雾中,英勇的陆战营官兵身影时隐时现,他们正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顽强地抵抗着叛军凶猛的进攻。叛军冲锋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被山上打下来的子弹击中,如同一截木头滚了下去,而阵地上三连官兵在敌人炮火和步兵双重打击下损失更加惨重,格雷维心痛地看到自己的士兵整排整排地躺倒在血泊中。三连的一名军官刚冲到前面高举着战刀朝士兵吆喝着什么,一发炮弹就在他身边爆炸,将他整个人给吞没,等硝烟散尽,那边只有一个巨大的弹坑,而那名英勇的军官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海军陆战第二营发现了三连阵地上的危机,一边尽可能地抽调部队朝三连阵地增援过去,一边用火炮轰击发起冲击的叛军,英国的女王步兵第二团也发现了叛军打算在自己与法军之间打入一枚钎子,一方面用炮火配合法国陆战营封锁叛军冲锋道路,一方面组织一支小部队对叛军左翼发起反冲击。只是这支反冲击部队刚端着步枪冲出几步路,从地上冒出一群叛军截住了他们道路,将英军击退了,并且还朝英军阵地上冲了过去,格雷维遗憾地看到叛军的牵制行动让英国人只能缩回去照顾自己阵地,再也无法顾虑到法国陆战营是死是活了。
发起冲锋的是解放军第五师高明辉的第十旅。格雷维中将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当高明辉率领自己担任五师前锋部队到达这里时,发觉敌人已经抢先占领了山头,并且开始构筑工事了。高明辉虽然莽撞,可他并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按照高明辉一贯做法,他命令自己部队以连为规模朝敌人发起试探性进攻,寻找敌人的薄弱点。很顺利,在试探性进攻中,英法军队结合部让高明辉给找了出来。在进行精心的准备后,高明辉命令十九团对法军海军陆战第二营三连阵地发起了进攻,山坡上,十九团的金团长亲自率领着担任突击营的十九团二营朝山头冲上去。
“哒哒哒”山脚下负责掩护突击营冲锋的解放军机枪阵地上响起连串的怒吼,昏黄的天空下,子弹仿佛一条火鞭贴着地皮抽打着海军陆战第二营增援部队。道道红光一闪而过,几名法国士兵被火鞭抽到,哀号着朝下面翻滚下去。
“冲啊!冲过这个山头前面就是马垱了,洋鬼子都在那边等着我们抓俘虏呢,同志们快跟我冲!”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烟雾汇集成大团蘑菇云,凝聚在山头上空,震耳的枪炮声中,金鑫见增援的法军部队被机枪火力压制下去,回过头挺直了身子高举着手枪大声朝战士们高喊着。
见团长挺立在枪林弹雨中奋不顾身地冲在第一线,二营将士高呼着口号,紧紧跟随他们团长冲上去。当解放军将士冲过山坡时,压制敌人的炮火停了下来,战士们一声呐喊越过矮墙进入法军阵地中。山头上负责防御的法国海军陆战二营三连没有几个士兵还能站着的了,活着的法国人见解放军将士仿佛一群凶神恶煞潮水般涌了上来,在猛扑上来的解放军后面还有大批解放军正从山脚朝山腰前进,那些幸存的法国士兵彻底丧失了抵抗意识,发一声喊,抱头鼠窜逃了下去。
冲上敌人阵地的二营将士见敌人逃窜下去忘情地欢呼雀跃着,突然,从山头右翼射来罪恶的子弹,一些正在欢呼着的战士无声地栽倒在地。金鑫朝右边一看,上千名法军官兵赶了上来,法军边整顿队形,边将一排排的子弹朝猝不及防的解放军战士无情地射过来。
“娘的,哪来的鬼子?同志们给我把敌人打下去啊!”见一千多的法国鬼子出现在面前,金鑫头上冒出了几粒冷汗,恨恨地骂道,用力扯开了军衣,敞着胸膛举起手枪朝敌人扑了上去。
如果他的十九团还是满员的,金鑫也用不着冒冷汗了。满员的时候光二营一个营就有兵力将近八百人,可现在情况并不是这样,现在虽然因为二营担任突击任务,被高旅长大大地加强了,可二营在加强后兵力也不过五百人,要是扑上来的敌人不打下去,前功尽弃不说,高旅长率领的正在朝山头上增援上来的十九团一、三营还要付出沉重代价!
将近两个月的湖口战役中,十旅一直都处在战争第一线,部队付出了重大伤亡,两个团缺编都很大,八千人的十旅现在只有四千多人其中很多人还是后勤人员。尤其是十九团,十九团参加湖口战役前有两千五百人,等战役结束后,包括后来增补上去的,也不过一千三百人了。在战役结束后,十旅未来得及补充马上又投入到追击中。两个月的战斗不光兵员受到损失,战士们的体力也受到了极大的消耗,再在两天内进行了过百里的行军,现在十旅是处在最虚弱的时候。而敌人不光人数多于自己,还比自己多休息了两天,体力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么多不利的情况下,在高明辉榜样的力量感染下胆大妄为的金鑫也不得不冒冷汗了。
二营战士们还没有在山头上立稳脚跟,马上又跟随着金团长投入到反击法军的战斗中,如蝗的子弹在空中穿梭着,各自寻找自己的猎物。密集的人群让众多子弹得到了用武之地,战场上不时有身穿棕绿军衣的战士和身穿蓝军衣的法国士兵躺倒下来。杀红了眼的双方士兵越打越近,很快,双方都进入到可以数对面敌人有几跟胡须的近距离,倒下的更加多了。当双方鼻尖对鼻尖时,战场上一瞬间沉寂下来,接着山头上传来一声大喊,两方投入到肉搏战中。
冰冷的刺刀在空中交错着,难听的刺刀相撞声中,有锋利刺刀捅进**所发出的低沉地扑的声音。在一片刺刀光影中,几把雪亮的鬼头大刀显得分外夺目,寒光一闪,枪断人折,脑袋与断手在空中飞舞。怒喝声、垂死的惨叫声响彻战场。这时候什么榴弹炮、什么手榴弹、步枪的射程、射速都失去了作用,只有谁的力气大,谁更懂得拼杀技术,哪方面的士兵更懂得彼此协调。
虽然解放军舍弃一切奋勇拼杀,可毕竟体力赶不上没有参加多少战斗的法国人,金鑫率领的十九团将士渐渐支撑不住了,队形被挤压成危险的半弓形,两边山头上敌人的炮火又封锁了下面增援的道路,二营处在成立以来最危险的境地中。
二营将士们被敌人压着步步朝下面倒退着,两翼眼看就要被敌人突破并且合拢了。当金鑫感觉自己率领的部队马上就要崩溃了,山下突然响起猛烈的枪声,高明辉率领的扩大突破口的十九团一、三营冲了上来,见担任突击的二营陷入苦战中,一、三营战士在山坡上朝包围二营的法军人群打去一排排子弹,刚刚确立了一点优势的法**队阵脚显得有些慌乱了许多。
(四)
处在半包围状态下的二营压力顿减,包围他们的法军士兵在密集的子弹下朝后面退缩回去,退到矮墙后整顿队形与冲到半山腰的一、三营展开枪战,两翼法军陆战营与英军不停地朝增援上来的解放军部队打去,昏黄的天空下,山坡上一团团的火球冉冉上升。
“金团长快撤!我们掩护你们!”高明辉冲着山头上趴在敌人前沿的二营将士焦急地大声喊着。现在再想突破敌人结合部显然不太现实,敌人将主力部队调了过来,而解放军兵力上已经不占优势,原本打算快速通过突破口打击敌人的十九团主力部队被敌人压制在山腰上,不能再前进了。在山腰上率领部队上来的高明辉不再对突破敌人阵地抱什么希望了,他只期望能将更多的二营将士接应下来!
南线各个山头都爆发激烈的枪声,山下十旅将领见突击失败,为了接应部队撤下来,让十旅二十团对敌人其他阵地发起了进攻。喊杀声响彻整个战场,只是这些进攻都是牵制性的,只是为了让敌人不再增援结合部,减轻十九团的压力。
金鑫环顾左右,见自己身边活着的二营将士已经不多了,几个连排长不是牺牲就是挂彩,而增援上来的部队又被敌人压制住,自己要是再不撤,最后只能全军覆没在山头上。虽然金鑫很想再打下去,可现在他也只能两眼血红很不情愿地悲愤喊道:“撤!”
在一、三营掩护下二营撤出了战斗。当二营将士撤到山脚下安全的地方后,望着自己刚刚战斗过的山头,幸存的二营将士失声痛哭,五百人进攻山头,连轻伤可以走的,二营只有六十人活着回到出发阵地,其他人包括他们营长、两个连长大量的排长、班长现在都躺在眼前山坡上,唯一剩下的一个连长战斗英雄何飞肚子还被人家捅了一刺刀,要不是他的手下拼死拼活硬将他抢了下来,现在也交代在山头上了。
高明辉见无法冲上去,只能无奈地撤回原地。刘海峰、徐旭东见高明辉撤了下来,无言迎了上去,刘海峰默默地在高明辉肩膀上拍了拍,算是安慰一下自己的旅长。站在山脚下的高明辉回过身,钢牙紧紧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山头。站在山头上欢呼的都是身穿蓝色军服的法国人,在山坡上布满了双方将士的遗体,那绿色的是解放军战士,而蓝色的是法军士兵。
“旅长,应旅长来了!”望着山头心仿佛被毒蛇咬着的高明辉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道。高明辉原本已经锁的很紧的眉头,这下更皱了。他现在见谁都不舒服,尤其是这位总是与自己抢任务的应志峰,高明辉最怕见的就是他了。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高明辉一回头,见应志峰带了两名警卫员朝自己大步走来。高明辉愣了一下,带着刘海峰、徐旭东迎了上去。
应志峰走到高明辉面前伸出大手紧紧地握住高明辉双手,关切地问道:“高旅长,怎么样,还坚持的住吗?我刚才在后面看到了,你们部队伤亡很大,要不要将我的部队补充到你的两个团里面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再发起一次进攻?”
“”高明辉一听眼睛就红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通红。只是紧握着应志峰的手不停地摇着,紧咬着哆嗦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站在高明辉身边的十旅指挥员,眼睛都红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争的不亦乐乎的应志峰居然会说把他的部队补充到自己部队中再次进攻敌人!
“师长呢?”高明辉过了好久,苦涩地问道。
应志峰体贴地说道:“放心,师长在后面收容掉队的战士,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这里。我看还是在师长到前线之前,由你率领部队突破敌人防线吧,我们九旅甘心给你们打下手!”
高明辉点点头,他知道收容掉队的战士,这事情只要交给政治部主任去做就成了,用不着一师师长去干着点小事,胆马师长很放心将具体指挥权下放给他们这两个旅长,马师长相信在他们两个旅长面前没有跨不过的山,淌不过的河。马师长留在后面,不过是为了放开了他们手脚,让他们自己大干一番。
让高明辉感动的是自己的十旅在眼前的战斗中被敌人打残了,实际上丧失了再次进攻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听到枪声就兴奋不已的疯子旅长应志峰,竟然没有和自己抢攻击敌人的任务,不光如此,还愿意把他的部队补充到自己部队里面去!这让高明辉不能不感动。
“不用了,说实话我们十旅伤亡很大,在湖口保卫战中我们十旅由八千人减到四千五,这百里行军中又有好几百人掉了队,在刚才的战斗中,我们还付出了重大伤亡,现在全旅只有三千人了,我看还是把我们旅配备给你们九旅发起冲锋好了。下面的战斗还是应旅长你来指挥,我给你当副手。”见应志峰度量很大,高明辉也不想再逞能了,真挚地对应志峰说道。
“这怎么行?这里的敌情你们比我熟悉多了,何况现在让部队撤下来,这对战士们会造成多大打击啊?以后战斗多的是,我们九旅还有大把的机会。这一次就配合一下你们好了。高旅长,你也不用谦虚了,怎么?难道大名鼎鼎的傻子旅长还怕指挥战斗吗?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应志峰谐趣地打趣道。
“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害怕战斗,只是我的部队失去了继续进攻能力,真的应该让你们旅上了。”高明辉惭愧地摇着头,嘴里直说着。
“用不着客气了,天已经不早了,我的十八团现在到了这里,高兄你还是看怎么派他们用场吧,是加强你的十九团还是二十团,或者单独,随你的便,我在这里给你帮忙”
见两个旅长仿佛变了个人,徐旭东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说不出的滋味。他听过司令员说部队要培养一种彼此手足般的情谊,见功劳要让,见困难要抢,以前徐旭东认为这不大可能有谁傻到把功劳荣誉朝门外推的?可今天他见识到了,而且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人身上。
“算了,还是我们联合指挥吧,十八团也用不着配备给其他团应旅长,看到没有?根据火力侦察,我们面前的山头就是敌人英法军队结合部,只是现在这里的敌人大大加强了。我的十九团兵力不足,无法将山头上的敌人赶下去。”
“让十八团再次进攻?可敌人已经加强了防御力量,而且这里地形并不利于我军大部队展开,山道还很陡,恐怕很难攻上去啊!”刚才十九团失败的攻击应志峰在后面已经见到了,见高明辉着重介绍了眼前山头,应志峰马上想到再次发起一次冲锋,不过他马上想到不利进攻的地方。
“不错,不过从侦察上来看,当面之敌最多不过五千之众,炮不到二十。现在合你我两旅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敌人,要是师炮兵团上来,我们在火炮上也有对敌优势了只是按照首长说的火炮要悠着点打,但这也不成问题。我的想法是佯攻这座山头,主攻英军阵地!”
应志峰明白过来,点点头道:“说吧,是不是让十八团担任佯攻?”
高明辉笑了起来。“这怎么可以?佯攻的任务还是交给我们二十团吧,十九团监视其他法军,而你的十八团担任主攻英军的任务。英军阵地上现在还有八百多守军,你的十八团和他们比起来兵力占了绝对优势,我想再将所有机枪,大多数迫击炮配属给十八团,掩护他们进攻。你看怎样?”
应志峰爽快地答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十七团马上也要上来,等他们上来后,十七团配合你的二十团朝法军主力进攻,如十八团占领了英军阵地,让他们从侧翼进攻,我就不信这法国鬼子还真的有三头六臂,一个能当三个使唤。”
山头上,格雷维中将默默地在阵地上走动着,地上到处倒卧着成片的尸体,虽然收容队在将法军阵亡将士抬到后面去,以免影响部队士气,可阵亡的实在太多了,多的让收容队抬不胜抬。刚才的肉搏战双方付出了同样的代价,倒下一名叛军的同时,一名法国士兵也要陪上一条生命。格雷维眼中躺在地上的士兵还保留着他们临死时候的姿态,有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仿佛仰天问着什么,有双手僵直地伸了出来,仿佛要扼住命运的脖子,给格雷维印象最深的是矮墙边一组激烈战斗后保留下来的场景一名法军士兵倾斜着身子将刺刀捅进地上一名叛军士兵胸膛中,而另外一个叛军士兵将刺刀从他后背捅了进去,刀尖从前面穿了出来,可杀了这名法军的叛军士兵刺刀还没有拔出来,他的小腹处又被一名倒在地上的法国人捅了一刺刀,而那名法国人现在身首异处,头颅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些士兵有如一组塑像,立着的、趴着的、半卧的他们还保留着自己最后的战斗姿态。格雷维将军帽摘了下来,放在胸口默默地念叨着。
法国士兵尸体上,蓝色的军服被鲜血渗透,形成了一种新的颜色。格雷维中将知道这种颜色叫做紫红色,这是在一八五九年六月四日的马真塔战役后,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得到的名称。格雷维没有想到这种悲惨的场面今天自己会亲眼见到,如果在出发前会知道远东的战斗会如此残酷也许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抵制这场看不到胜利的战争吧?
“轰轰”格雷维中将还在感伤着,空中传来“鸣儿”的发尖的声响,紧接着两声格雷维身后传来两声爆炸。青灰的天光下,黑色的浓烟弥散开,滚滚烟尘将山头笼罩起来。一零一步兵团士兵正为了击退敌人在山头上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着,被这两次炮弹一炸那些士兵愣住了,抱头到处乱窜着。
“隐蔽!快隐蔽!”格雷维顾不得多想,用他年龄不相称的速度敏捷地跨过矮墙,迅速趴了下来,朝后面慌乱的士兵大声疾呼着。
“呼噗”带着风声,格雷维还没反应过来,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红光猛地一闪,大地在猛烈地跳动着。格雷维的耳朵中一阵轰鸣后,只剩下蜂鸣声,眼前黑色的烟雾、黄色的尘土急速填充满视线,缓缓扩散开后,格雷维见到刚才不远处两名来不及隐蔽的士兵正从空中摔落下来。
炮火来的快,去的也快。急速的一轮炮火轰击后,格雷维隐约听到山下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喊着。“快!敌人上来了快整顿队形!”
四散隐蔽在周围的法军听到中将高呼声,见没有炮弹打过来了,从各个地方走了出来,扑到矮墙边等候敌人的进攻。
格雷维探出头去,太阳已经落山了,山林中光线十分不好,远近一片朦胧。模糊的视线里,无数的人影在树林中发出巨大的喊声晃动着。只是距离太远,法军装备的夏斯波后膛步枪虽然射程可达到四千英尺(相当于一千两百米),可它的后坐力实在是太巨大了,对远距离的敌人,夏斯波步枪根本无法准确地击中目标。
“炮兵!炮兵开火拦截这些叛军!”格雷维见无数人影在朝山头涌上来,不假思索地命令道。他没有想到虽然这里聚集了一千法军官兵,可火炮却不在这里,他的命令对主阵地上的炮兵来说是完全无法完成的任务。
幸好侧翼阵地上军队注意到这里出现的情况,调转了炮口朝山腰进行拦截射击。只是现在光线实在太暗,那些炮兵根本无法看到目标,说是拦截射击,实际上成了盲射,是否真的拦截住敌人冲锋道路,这只有上帝才能晓得了。
下面响起了噼噼啪啪声,火光点点“吱儿吱儿“的声音从空中掠过。法国士兵趴在矮墙上,举起步枪朝下面模糊的身影开抢,山头上下到处青烟袅绕。激烈的枪战中法军士兵没有几个被击中的,同样的,山腰上进攻的军队也没有被子弹咬到。两方好像在比谁的弹药多,大量的弹药都浪费在这种无效的交火中。
突然,英国人所在的山头上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格雷维中将朝英军女王第二团所在的山头望去,只见长长的山梁上黑烟弥漫,红色的火球在烟雾中升腾着,山头下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无数条火鞭朝山梁上鞭打过去。炮弹与机枪声中,英军占领的山头下响起恐怖的尖叫声,声音在朝山头延伸上去。
“糟了这里是佯攻!”格雷维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坏事了。从声音中进攻的叛军至少有上千人,也是近万人也说不定。那隆隆炮声还在响着,机枪就开始发话了,在这无数条火鞭下,英国佬只要一暴露目标,那些火鞭将很快无情地扫向那里。
让人担忧的不光是叛军集中大多数兵力,英国人还剩下多大战斗力更让格雷维担心。在湖口战斗中,这些英国佬不光没有将敌人击败,自己付出了惨重的损失,还将部队打的无比疲劳。格雷维眼中浮现出刚才他所看到的雕塑,要是进攻英军的敌人跟刚才自己遇到的部队一样顽强,在敌人如此凶猛的进攻下,英国佬能坚持多少时间实在是难说。
格雷维很想率领部队援救一下该死的英国佬,可他面前的敌人见到那边打响了,仿佛一个个吃了兴奋剂,朝山上扑了上来。这里的法军无法移动了要是现在将部队撤出阵地,恐怕这里比英国佬那边崩溃的还要快!格雷维中将现在最遗憾的就是自己手头可以用的兵力实在太缺了。敌人的援军络绎不绝地增援上来,可他自己手头上还是那些人,到现在所有阵地上只有三千人了,而该死的士迪佛立没有给他派一兵一卒!容不得格雷维多想,整个防线到处都回响着喊杀声,枪炮发出的火光将夜空照亮,担任南线阻击任务的法军与英军陷入苦战中。
“突突突”
夜空下蒸汽机发出低沉的声音,胜利号军舰甲板上黄翼升手扶着桅杆焦急地望着漆黑的远方。东南的天空不时闪现着红光,闷雷般的声音隐隐传到江上。
“司令员,我们距离马垱还有十五里,根据情报前面有敌人巡逻舰。是否将蒸汽机停下来,张开风帆悄悄通过?”
黄翼升望了眼天空,担任掩护他们的飞艇因为天黑已经回去了。摇了摇头,黄翼升有些焦躁地说道:“用不着了,敌人现在一片混乱,还顾得着我们?传令各船加快速度,尽快赶到马垱!”
“是!”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黄翼升望着周围朦胧的江堤山林,心中不安的心情越来越严重。自己到的实在太晚了!
黄翼升在参加完会议后马上赶到了海军总部星子基地,从三十艘各种军舰中挑选出十艘跑的快的离开了星子朝马垱前进。从星子到马垱水路并不遥远,真要加足马力的话,只要一天黄翼升他们就能到达马垱。可让黄翼升没有想到的是刚一离开湖口,他的海军就遇到了难题江中到处都是英法联军舰队沉没的军舰!也许平常看到这些千姿百态沉没的军舰会让人赏心悦目,可这决不是现在,现在这些东西大大地阻挠了黄翼升的舰队朝东前进的步伐。
在小心绕过那些沉船的时候,黄翼升明白到为什么岸防炮兵取得了惊人的战果,这么多船沉到江中,堵塞了航路,连自己的十艘百吨船行进都十分困难,何况他们那些千吨巨轮?英法舰队真是想快都快不起来!无法快速行动的英法舰队只能给岸防炮兵当固定靶子。
黄翼升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八里江江面,现在不光沉船影响他们了,还有自己布设的水雷。布设水雷的时候为了最大程度击毁敌人军舰,江中撒的到处都是,真是惟恐什么地方少布一枚让鬼子军舰给跑了。当时撒的欢,可现在黄翼升他们想追击却也难通行了水雷可不管你的军舰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或者是中国人在驾驶,它是挨着就炸的。而且很多水雷是半沉在江面下,从上面很难发现。水雷阵难倒了英法舰队的同时,将黄翼升也难倒了,他的军舰在水雷阵外徘徊了半天就是无法通过!最后他们让陆军先在岸边对水面可疑的地方射了个遍,动员南岸的百姓将十艘军舰沿着江边小心翼翼地拉了过去,这速度就可想而知了。
多种原因纠缠在一起,造成的结果就是黄翼升率领的攻击舰队无法按照他所想象的在昨日黄昏时候准时到达战场,现在天都快亮了,舰队才到达马垱外围。
黑稠的浓烟从烟囱中吐泻出来,消失在夜空中。黄翼升睁大了眼睛,努力寻找着情报所显示在这里的敌人巡逻军舰。只是一路上除了东边传来的炮火越来越响、火光越来越亮,他没有发现敌人一艘军舰出现在自己视野中。当黎明到来前天光最黑暗的时候,黄翼升率领的舰队终于赶到了马垱。
转过一个弯道,黄翼升视线豁然开朗,一副世界末日到来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底。江面、陆地上到处升腾着黑红的火球,隆隆爆炸声中白色的烟雾黑色的云团笼罩了整个战场,震耳的炮声中,步枪机枪声响彻战场。火光闪现下,江面上英法舰队军舰的轮廓时隐时现,岸上无数的人群正在慌乱地到处奔逃着,火球炸到的地方,人影在空中飞舞,码头后面的那些乱哄哄的人群在密集的子弹射击下如同妖魔乱舞抽搐着倒下。靠近江边的人们有的乃不住长时间的等待,从码头上直接跳进了长江,江中到处浮动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黄翼升他们到来时候,解放军西线、南线部队已经在夜里突破了敌人阻击线,进入到码头外围,英法联军陆军在解放军三个师围拢过来打击下崩溃了,丧失了顽抗能力。英法舰队见解放军出现在陆上,用猛烈的炮火拼命地拦截冲上来的解放军,密集的炮弹在码头外围爆炸着,解放军见无法通过敌人炮火封锁直接进攻码头,在外围架起了机枪火炮朝里面的敌人拼命开火。只是这样虽然可以给敌人极大的伤亡,自己却不能将岸上的敌人俘虏,缴获尽可能多的敌人物资。
“拉战斗警报!我们进攻!”黄翼升回过身,朝后面大喝一声。
黑暗的夜空下,滔滔江水从沙洲两侧绕过朝东北流淌而去。不大的沙洲东北,江面停满了英法军舰,火光下一侧舰舷青烟弥漫,那些英法军舰只注意到岸上的解放军正不时以小股部队试探性朝码头冲上来,并没有发觉西边的江面上出现了一支不明舰队。岸上糟糕的态势让江中英法军舰不停地朝码头外开炮,掩护陆军撤退到运输船上如果不支援,靠陆地上丧失战斗力的部队想要抵挡住敌人简直跟痴人说梦一般!
随着黄翼升的大喝,胜利号猛然拉响了汽笛,凄厉的汽笛声在长江上空长鸣着。鱼贯跟在胜利号后面的九艘军舰渐渐加速,跟随胜利号朝马垱江面的敌军舰队冲了过去。轰隆隆中,军舰明轮急速转动着,拍打着江面,将江水提起来,又狠狠甩了出去。全速行驶的军舰颤抖起来,甲板在抖动着,仿佛军舰马上就要因为速度太快散开了。
十艘军舰以五艘为一纵队,黄翼升乘坐的胜利号排在所有军舰最前面,昂着舰头朝敌人冲去,跟在胜利号后面的军舰,舰与舰之间拉开了一定距离。军舰桅杆上的风帆降了下来,水兵最后检查着舰上要害部位是否得到了充分保护。炮衣已经拉下,炮位上的炮手迅速将炮弹装填到炮膛中,亢奋地望着前面的敌人军舰。一艘艘敌舰布满了江面,火光下仿佛一艘紧贴着一艘,密的插不下针去。如此密集的军舰,火炮都用不着怎么瞄准,只要将炮弹打出去,就是蒙也能蒙上一艘。
当英法军舰的轮廓在黄翼升视线中急速放大后,胜利号猛地一震,舰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滚滚青烟从舰头炮位上朝后面涌了过来,一团红光从炮口冒出。没多久,前面江面上一艘英法舰队军舰上突然升起巨大的火球,火球将大半个军舰罩了进去,翻滚着朝天空升了上去。那艘不幸的军舰上冒出大量的黑烟,渐渐地,点点火苗从黑烟中窜了出来,火势越来越大,将整个军舰陷入一片火海中,军舰上响起了几声沉闷的爆炸,火苗压低一下,接着猛地窜的更高。随着胜利号开炮,跟在它后面的其他军舰先后发言了,江面上响起一串闷雷般地爆破声,一颗颗炮弹投入到停泊在江面的敌人舰队中。
站在前甲板的黄翼升满意地看到敌人舰队在自己突袭下,显得惊慌失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被动地停在江面上挨打。那升腾的火球中,不时有敌人水兵被炸飞,从军舰上甩了出去。不过混乱是暂时的,当敌人舰队反应过来打击他们的来自西方江面,数艘军舰从锚地中冲了出来,迅速朝黄翼升的舰队驶去。
“减速倒车!保持与敌人距离!”黄翼升冷眼望着敌人舰队,朝后面下达命令。
黄翼升知道自己的军舰上装备的火炮不多,可它们都是后膛火炮,这种后膛炮可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打击敌人,在接敌的时候只要将船头对着敌人就可以发挥前主炮巨大的威力,用不着侧过船与敌人进行机动极为不便的炮战。把军舰驶入敌人侧翼是极为不明智的,只有傻瓜才会跟敌人拼射速四门火炮的军舰,怎么可能在射速上超过装备了十余门、几十门甚至上百门的敌人军舰?最好的办法是保持与敌人距离,尽量发挥自己主炮威力!
隆隆炮声中,胜利号军舰放慢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接着明轮倒转军舰朝后面倒退。其他军舰见胜利号倒退了,纷纷跟随胜利号倒退,军舰上前主炮还不停地开火,将颗颗炮弹打向敌人。
天空露出一丝靛蓝色,东方天际间云彩被战场上闪现的橘红火光抹上一层光影。黛色江水急速朝前淌去。追上来的英法军舰朝黄翼升率领的舰队开火了,只是英法军舰用船头对着黄翼升的军舰,这对他们发挥自己火炮数量上的优势大为不利。天还没有完全亮,江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两方都无法准确的计算出对方距离,虽然炮火震天,可呼啸的炮弹全落在水中,激起冲天水柱。
“司令员!追上来的有六艘敌舰!冲在最前面的,从轮廓中看可能是敌人铁甲舰!”桅杆上的了望兵朝下面大声喊道。
“本队变纵队为横队,集中火力敲掉冲在最前面的那艘军舰。突击分队从左翼冲过去,从后面打击敌人!”黄翼升见自己的舰队在倒退中,各舰发射的炮弹没有统一的目标,虽然是一个舰队,可各舰各打各的,炮弹凌乱地落的到处都是。急忙改变了原来命令。
胜利号后面红色的灯光闪动,一会儿长,一会儿短,长短结合将黄翼升的指示传达到各个军舰。在星子的时候海军并没有白待着,研究院将各种最新的发明先后搬到了舰上,信号灯是爱迪生发明的电灯,而长短结合的灯光,是参考了有线电报后,海军专门制订出的联络信号,这对夜间舰队近距离配合极有好处,要说缺点,一来是有效距离实在太短(当然,所谓的短是相对辽阔的海洋来说,要是在江河中,一两里范围内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二来要将信号翻译成各项信息,需要很长的时间。只是这些缺点对现在的战斗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甚至也不能称其为缺点英法军舰上还没有这种联络方式呢!
黄翼升朝后面望去,见自己所在的纵队其他四艘军舰正在减缓倒退速度,慢慢朝胜利号两边散开,而民主号率领突击队五艘军舰离开了大部队,朝北岸靠了过去夜间变阵成功了。
一发发炮弹从黄翼升率领的分舰队中打了出去,追在最前面的敌舰周围一股股水柱不时地升起,黑夜猛地一亮,敌舰上一团火球冉冉升起。当火球消失,天空再次暗淡下来后,那艘军舰拖着淡淡的黑烟还在继续朝黄翼升他们追了上来。舰首火光闪现,炮弹落在了胜利号周围。
“轰”黄翼升身后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一股气浪将他从甲板上掀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舰上到处都是呛人的烟雾,喀咔声中,高耸的桅杆倾斜着缓缓倒了下来。
正在前面指挥火炮朝敌舰开火的胜利号火炮长被气浪撞的打了个踉跄,回头看发生什么事情,却见自己的司令员躺倒在后面不远处。火炮长急忙奔了过去,扶起黄翼升,黄翼升后背上的军服被撕裂了,一缕鲜血从后背淌了下来。火炮长急切地问道:“司令员您受伤了?军医!军医快过来!”军医还没出来,一名卫生员从不远处冲了过来,嘶地一声扯开黄翼升军服,看了看伤口,抽出绷带将黄翼升负伤的地方包裹起来。黄翼升刚才被震的脑袋一阵发晕,脑子里嗡嗡直响,后背感觉到阵阵发麻。他觉得浑身力气从体内正一丝丝地抽走。当卫生员撕开军服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直吸凉气。
“快快救火!命令朱舰长代理我到指挥岗位上统率舰队作战!”黄翼升回头见胜利号燃起了火苗,桅杆已经不在了,烟囱被飞迸的弹片炸的到处都是口子,浓浓的黑烟正从撕开的口子处朝外冒了出来。黄翼升试了试,发觉无法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来,咬着牙艰难地下达了命令。
“将军!朱舰长阵亡了!将军,您您负伤了?”担任海军总顾问的莫顿上校满脸灰尘摇晃着奔了过来,嘴里用不熟练的中国话直嚷嚷,当莫顿发觉黄翼升正脸色苍白地躺在战士怀中,莫顿上校张大了嘴,合不起来了。
“牺牺牲了?老天啊!这战斗才刚刚开始呀!”黄翼升只听到莫顿前面的话,后面关于自己的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胜利号军舰舰长朱志勇,福建泉州人,现年四十岁。自幼跟随父亲参加反清帮会,因帮会被清廷破坏,父亲被杀,流落到香港靠打鱼为生,后参加两广天地会发动之艇军起义,一八五四年十月艇军于藤县作战失利后,往江西加入石达开部队,在张海强手下为卒。后跟随张海强参加解放军,并转入海军发展。沉默寡言,刚毅,善待自己手下战士,为解放军海军第一代舰长,于马垱海战中中炮牺牲,乃解放军第一位牺牲舰长。
“将军,敌人炮火太猛了,我们还是先撤退再想办法吧?”莫顿见胜利号军舰上两员主要将领一伤一亡,英法军舰猛烈的炮火还朝这边打了过来,脸上有些变色了,莫顿还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海战!
黄翼升正想着朱志勇,听莫顿建议撤退,脸上勃然变色:“撤退?!不可能,决不能后撤!哪怕是打到最后一舰一人也不能撤退!”
“可是将军您看,天马上要亮了,现在追击我们的已经不是几艘军舰了!”莫顿见黄翼升一口咬定不能撤退,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手指着东北大声叫道。
黄翼升挣扎着从卫生员怀中抬起头,东边天空开始放亮了,英法军舰黑压压一片正朝自己压了过来。
“突击分队”黄翼升见敌人舰队主力出动了,心头一紧。对突击分队的命运,黄翼升深深地担忧着。民主号正率领四艘军舰从北岸包抄敌人追击军舰,可现在追过来的敌舰至少有三十艘,五条小船想要绕过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真的发生奇迹,让他们冲到敌后了,他们也将陷入敌人追击与留守军舰两面夹击下,最后的结局不用想都可以猜到。
“司令员!民主号发信号过来,敌人大部队正朝我们追上来,刘舰长正率领突击队朝左后侧撤退!”
黄翼升扶着卫生员肩膀,强撑着站了起来,沉声问道:“各舰损失如何?”
“解放号尾部中弹一,十二磅尾炮被毁,伤亡情况不明!胜利号中部中弹一,桅杆、烟囱被毁,舰长以下牺牲七名,负伤十一名。其他军舰到现在还没有损伤汇报。”
“将军,敌人势力太大,我们十艘军舰加起来还没有敌人一艘军舰大。现在已经两舰受损了,要是再打,一艘军舰也回不去了!”
“胡说!你只是顾问,不是海军司令,这里由我说了算!上校不得胡言以乱我军心,否则休怪本帅军法无情!”黄翼升眼睛一瞪,不怒自威地望着莫顿,莫顿一缩脖不敢再说了。
黄翼升瞪着莫顿,见他噤若寒蝉退了下去,收回目光投入到江面上。虽然追击的军舰来不及将军舰侧过来,只能用舰首不多的火炮朝解放军海军舰队炮轰。可舰首所谓不多的火炮是与他们侧舷炮相对而言,跟黄翼升他们比起来,这火炮可就多太多了。胜利号周围白色的水花哗哗不停地冲天而起,军舰在水柱中猛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倾翻过去。
“调转船头,拉大与敌人之间距离,用尾炮攻击敌人!”黄翼升发觉光倒退无法拉大与敌人之间的距离,让敌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这样无法发挥解放军装备的后膛火炮射程比敌人远的优势,倒是让敌人火炮数量上占优的优势得到了充分发挥。发觉不对,黄翼升马上改变了命令。“命令刘振宁,突击分队马上撤回本队,集中所有火力击沉追在前面的铁甲舰!”
鄱阳湖集训让海军炮手得到了充分训练,射击技术大大提高了。在多发炮弹命中追的最凶敌人军舰,可它却只是一次次升腾起火球,舰速一点没减,还不停地朝黄翼升的舰队开火。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明白这艘军舰是铁甲舰了。
两支舰队会合后,黄翼升的海军带着英法舰队在长江上展开了追逃战,大量的炮弹命中追在最前面的敌人铁甲舰,让它速度大大降低了,同时还击毁了它的几门火炮,铁甲舰火力骤然减弱。只是为了击毁敌人铁甲舰,黄翼升率领的解放军海军舰队也付出了沉重代价,先后有三艘军舰被敌人击沉,其他军舰或多或少都挨了至少一发敌人炮弹。
“司令员!敌人在倒退!”
“倒退?”侧卧在甲板上指挥舰队战斗的黄翼升顾不得背上的伤痛,猛扑到前面舰舷。旁边上来几名水手连忙搀扶住黄翼升。朝霞下,追击自己的敌人军舰正在减速脱离战斗!
“通知各舰马上停止撤退!跟随我舰追击敌人!”见敌人开始撤退了,黄翼升颤抖着下达了命令。环顾左右,只有六艘军舰还跟随自己继续战斗,六艘中有两艘速度大大减弱了,军舰倾斜了很危险的角度支撑着浮在江上,可他们还在战斗!
黄翼升望着自己残缺的舰队眼角湿润了。跟随自己出发的民主号不见了,团结号、温州号也消失在滔滔江水中。这三艘军舰都是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全员与舰皆亡!
“团长!敌人火力减弱了!”
马垱码头外,被舰炮压制的抬不起头的金鑫发觉打过来的炮弹渐渐稀落了,正以为是否自己出现了幻觉,战士一叫,金鑫好奇地朝北方望去。
在闪动的火光下,西边出现了一支舰队,舰队一边朝敌人靠拢,一边朝阻截解放军冲锋的英法舰队开炮,流星般的炮弹朝敌人飞了过去,一艘敌舰被炮弹集中,军舰很快燃起了大火,甲板上的弹药被引爆发生连锁爆炸。受到攻击的英法舰队混乱了,很快,几艘军舰驶离锚地,朝进攻他们的那支舰队追了出去,其他敌舰也纷纷调头。
金鑫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后面高呼道:“同志们!我们的海军上来了!敌人那些乌龟船被我们海军将士打下去啦!为了胜利冲啊!”喊完了,金鑫带头朝前面冲了上去,警卫员想拉也来不及了,只能也随着金团长扑了上去。
“冲啊!”金鑫周围无数的身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码头冲了上去。同时在西边被敌人炮火压制住的二、三师将士也发现敌人火力下降了,指战员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跃起来冲了上去。敌人炮火打到冲上来的人潮中,成堆的解放军战士倒了下去,可更多的战士踏着遍地尸体朝前猛扑。在东边担任阻击敌人沿陆地撤退的机动第八旅也赶了上来,投入到总攻。后面炮兵与机枪部队跟随冲锋的队伍将阵地朝江边大大推进了许多,当迫击炮弹落在码头上,落在江畔,机枪吐着火舌,如同一条火鞭朝乱哄哄的敌人人群中扫荡过去,还在岸上的敌人大片倒在解放军弹雨中。
江上英法军舰顾不上陆地上落难的陆军弟兄了,现在岸炮已经可以打到军舰上,一条条火鞭在扫荡陆地的同时,还朝军舰上扫了过来,铁甲舰还好一点,只是火星四溅。木制军舰忍耐力就差了许多,何况敌人还再次打过来一只只黑色的圆桶,当圆桶炸开后火苗蔓延开,挨着的木制军舰没有一艘不被引燃的。江面上运输船不管载了多少人,拔锚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朝下游逃窜。军舰一部分跟随运输船朝东边逃跑,还有一部分沿着追击解放军海军舰队的军舰身影西进了。
码头上到处回荡着缴枪不杀英、法语,在字正腔圆的缴枪不杀中还夹杂着大量蹩脚的英语、法语说的地道的是以前被俘的英法士兵,至于蹩脚,自然是解放军指战员了,这些指战员在加入解放军前,绝大多数都是文盲,他们除了方言,连中国话都说不好,更别提说外语了。在加入解放军后,虽然部队大力地对下面战士进行扫盲,很多人现在能简单的写家信,可让他们将外语说的多熟练,显然是不现实的。
留在码头的英法军队发觉运输船跑了,同时自己还失去了海军保护,解放军进攻的部队已经近在咫尺了,刺耳的缴枪不杀声震的耳膜欲裂。原本在外面顽抗的部队失去了抵抗意识,纷纷举起手对冲上来的解放军部队投降了。挤在里面挨着解放军炮炸枪扫的英法士兵见那些投降的被一些解放军战士带了下去,大多数解放军还在朝里面猛打猛冲着。投降的好像暂时没有生命威胁,反应迟钝,举手稍微晚一点的,冲上来的解放军马上用刺刀给他们穿了个透心凉。更多的士兵再也无法忍受了,成片的举起了双手。
码头上到处散落着没有搬到船上去的大炮,无数的步枪丢弃在地,成堆的弹药箱堆积在江边运输他们的船只现在已经逃的不见踪影,只有解放军将士在周围高呼着。
江面上出现了三十多艘英法军舰,在岸炮轰击下,英法舰队以最大速度朝下游逃跑。船舷处的火炮疯狂地朝码头发射炙热的炮弹,只是也许是敌人无心恋战了,炮火准确度奇差,不是打远了,就是打的太近了。在他们身后,七艘解放军军舰奋力追击着他们。
朝霞出现在天空的时候,六艘解放军飞艇从天际间钻了出来,朝江上敌人舰队扑了过去。连串炸弹脱离了飞艇,在敌舰周围炸起一片水柱,落在军舰上的炸弹让敌舰桅倒帆落。投光了炸弹的飞艇降低了高度,哒哒声中,飞艇上的机枪朝敌舰甲板扫射着,将数十名敌人水手从甲板上赶落江中。在解放军押送下垂头丧气的俘虏亲眼看到一艘英**舰被飞艇炸中了明轮,军舰在江心打着转,被赶上来的解放军军舰与岸上炮兵用一通猛烈的炮火送进了水底,巨大的漩涡在沉没的军舰上方旋转着,没有几名英国水手逃出来。尤其让他们憋气的是,岸上解放军炮兵使用的火炮居然就是自己遗弃在码头的大炮!
绚烂的朝霞下,整夜的硝烟还未散尽,一场激战后码头所在的村庄成了一堆残砖碎砾,伸出的梁橼冒着青烟还在燃烧着。地上残缺不全的步枪从瓦砾中探出一截,战场上到处都是褐黑的血迹,几个被打死的外国士兵尸体还躺在地上。
飞艇在空中盘旋着,江面上黄翼升率领的舰队在对敌人舰队进行一段距离的追击后凯旋了,陆地上红旗招展,无数条长龙从东西南三面朝马垱码头汇聚过去,码头上挤满了身着棕绿军服的解放军指战员,会师的战士在码头上拥抱着、跳着、叫着,码头成了欢乐的海洋。
自从英法联军进到彭泽后,就消失不见的当地百姓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加入到欢庆的人群中。与汇集过来人群行进方向相反,一队队身着红衣、蓝衣的士兵在解放军战士押送下,抱着头抬着伤员垂头丧气朝西边山道缓缓蹒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