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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杨解颐在意识到自己错过什么时,马上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追前面那部黑色宝马,快!”她一上车就说。
司机也很上道,马上就追了上去,一边还笑笑地问:“追男朋友啊?吵架啦?”他刚刚看到这个女孩子被赶下车,就猜一定是情侣吵架了。
杨解颐干笑两声。
“对啊,你快帮我追,我一定要追到他。”为了三千元!否则连计程车钱都要赔上去耶!开玩笑,她杨解颐柯时这么浪费过,还坐计程车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最喜欢帮助别人了。”司机感觉到她的坚定,也相当认真。
前方车里的凌劲允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成了俎上肉,直到他闲适地将车子转弯,在红灯前停下时,一个不可能出现的面孔却出现在他驾驶座旁的玻璃窗边。
“开门,让我跟你说话”杨解颐拍着他的车窗。“凌劲允!”
“该死的!”他低咒了一声,显然他低估三千块对这女人的诱惑力了。“走开!”他连看都不看她,怕那张坚定的脸蛋会动摇他所剩无几的同情心。
“凌劲允!你不要躲啦!听我说”杨解颐可卖力了,当她卯足劲追时,就决定不成功便成仁!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已经被丢出车子,竟然还拼命追来。
正巧号志灯一变,他踩住油门将车子往前开。看她还能不放手?!
“你这胆小表,听一下会怎样?”杨解颐一张脸依然努力要保持在他车窗边,但是车子开动了,她跟着小跑步了起来,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松开手。
“放手!我警告过你的!”他怒瞪她一眼。
她差点被那个瞪视吓松了手。他看起来好像要把她掐死一样!
不过,事已至此,绝对没有回头的道理!
“我不放!”她抬高没什么肉的小下巴,骄傲地、坚定地说,偷偷隐藏起浑身一阵阵的颤抖。
他凌厉的眼神一扫,随即踩下油门,车子的速度加快了。
她整个人像只没抱好树干的无尾熊,死命地巴在车窗边,那天线还因此“啪”地应声而断。不过现在的她哪还有时间哀嚎,因为脚下已经腾空,车子继续开,除了用尽全力攀在车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恶!”他一拍方向盘,将车子慢慢地停下来,靠在路边。
杨解颐依然紧闭着双眼颤抖着,死命攀在车窗边。她甚至没发现车子停下来了,只顾着颤抖
“既然怕成这样,为什么这么固执?!”凌劲允简直败给她了。
打开车门,他将那只没用的无尾熊扯进车子里,就像他把她扔出去时那么地利落。
“可以睁开眼睛了。”他修长的手指敲敲她的脑壳。
“啊!”杨解颐张开眼睛,深深吐了口气。“我安全了?太棒了,我刚刚还以为死定了呢!”毕竟挂在车子外面“飞”还是太刺激了点!
“既然知道危险,你还做?”他忍不住吼她。
她捂住耳朵贴靠在车门边。“我还不是你不肯停下来听我说”还敢吼人,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那你就不会放弃吗?”他发现吼她也没有太大作用,这女人很固执。“下次不准再做这种白痴的事。”
她低头考虑了一下。“不行,我答应人家了,一定要约到你。”
“你”他简直英雄气短。“钱那么重要吗?”
她用力地点头。“当然。”
“那我给你好了。”他掏出皮夹,数了六张千元大钞给她。“我给你两倍,拜托你别再缠着我了。”如果六千块能买到平静,那也值得!
她瞪大眼睛。“给我?可是我又没有帮你做什么事。”六千耶!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了起来。不过,她是个有良心的女人,晓得无功不受禄。
不知怎地,她似乎看到他太阳穴边的青筋在跳动着。“你脾气不大好哦!”刚刚也吼得挺大声的呢!
不过,他脸臭归臭,还是个好人,否则他就不会一再地帮她了。想到这些,她胆子就又大了起来。
“难道还要我拜托你收下来?”他没好气地开动车于。“你就收下,只要不要再烦我就好了。你要到三重的什么路?”
“啊?”她的脑筋转不过来。“什么什么路?”
他又开始横眉竖目了。
“正义北路。”原来问这个哦!“你要载我去?你真是个好人!”她高兴地说。
“停!”他制止她。“不要再说我是个好人。”他的形象都被破坏光了,要是让认识他的人看到,那还得了。
“为什么?你很好还怕人家知道啊?”她一脸困惑。
被她这么一问,他简直不知怎么回答。“总之,你别再乱喳呼那些有的没的就对了!”他黝黑的肤色泛着可疑的红。
她愣了两秒,随即了解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说了。”她神秘地跟他眨眨眼。为善不欲人知,他真是面恶心善的好人。
她知道了?他很怀疑。
不过就这样吧!因为他实在拙于言词,尤其是面对这么天兵的女人!在家族企业里跟那些耍弄心机的人逞凶斗狠、勾心斗角,他都不怕;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单纯又热情的小东西,却让他只想投降。
唉!
星期五最后一堂课。
杨解颐没有去家教,也没有去卖她的河诠饼,反而站在商学系大楼下等。下课钟一响,没多久楼梯前出现那个日渐熟悉的身影。
“凌劲允!”她迎了上去。
凌劲允原本就一张酷脸,在看见她时,脸色更是往石头的颜色更增加两分。那双浓眉皱了起来,看来有点张牙舞爪。
“你又想做什么?”他大踏步的走开,使她不得不以小跑步跟上。
“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好,我决定要陪你吃晚饭。”她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靥。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没空。”办公室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他在谨东企业的事业刚起步,可没办法不操劳。
人人都以为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就好命,但不知这样的人也有不同的压力。就拿他来说,除了要尽快掌握住家族企业的权力外,还要将这个步入者化的企业做一番革新突破;而当家族里充满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家人”时,任何的工作必然更为艰辛。
再拿眼前这个女人来说好了,身为颖风企业的经营者杨氏一族,竟然为了自己的学费在卖河诠饼:虽然她似乎颇自得其乐啦,但是世家大族的小孩真的不见得好命!
“你总要吃饭的嘛!我可以请你吃饭,不过不能太贵。你知道对面那家牛肉面吗?超级好吃,汤头真是够鲜美”
她气息微喘地跟在他身边,努力地追着他的脚步,嘴巴完全不休息。
“你说够了没?”他突然停下脚步。
“啊!”她的鼻子撞上他的肩膀,痛!
“走路都不会走。”他低声骂道,声音粗嘎,随即很自然的,仿佛做过千百次一样,他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哪一家?”
“什么?”她又呈现呆滞状态。
他叹了口气。“不是说要吃牛肉面吗?”
吃牛肉面?他愿意陪她了?耶!
“在那边,我带你去。”她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往偏门前的马路前进。
半小时后,两人唏哩呼噜吃完两碗牛肉面。凌劲允理所当然地付了钱。
“喂,说好我请你的。”她抗议。
他的眉毛一扬。他的表情似在说着说是你在说,我可没答应!
她嘟嚷两声,忽然眼睛一亮。“你渴了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喝饮料,好不?不用钱的哦,就当我请你”“你不觉得赚大钱比省小钱重要吗?”他终于忍不住地问。这女人总是在省小钱,但是赚来的钱总是大方的给需要的人,那个卖河诠饼的老婆婆就是一个例子。
“怎么赚大钱?我现在只能赚小钱。”距离五百万确实有满大的距离。不过,她已经在努力了啊,像昨天,白白赚了他六千元呢!
“去做一些比较大的东西,不要东做一点、西做一点。花较少的力气去赚更多的钱啊!好比说把河诠饼开成店面或连锁企业,让你独特的风味卖出一个口碑来啊!”哇!真神奇,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她的表情写满了惊喜。“你吃过啦?喜欢我的河诠饼吗?冬天吃有种特别幸福的感觉吧?”
是满好吃的。“重点不是这个。”他的脸又泛着可疑的红。这女人真是不切实际,卖河诠过不就是要赚钱,还管什么幸不幸福!
“哈哈!”她无声地笑两声,聪慧地没有多说。“我们走吧!”她扯住他精壮的臂膀就走。
于是凌劲允就这样被半推半拉地带走。但若说他是不得已,也没有那么不得已啦!毕竟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跟一个细致的女人在一起,没人相信他会是被强迫的那一个。
不过,他的耐性只维持到抵达活动中心前的广场时,随即他脸色一变,火山就要爆发。
“你设计我?”看着活动中心内喧嚣的人声跟音乐声,凌劲允只想把这个女人掐死。
六千块买来的不是平静,是更多的出卖!
“你言重了,看我对你多好,听说这一次舞会办得很炫哦,我想点心跟饮料应该也很不错吧!”她眉飞色舞地说,一边还在后悔刚刚不该吃太饱,这下可没办法吃太多了。
“我给了你六千。”他咬牙说。
“是你自己要给我的哦,刚刚的牛肉面也是你自己要请我的哦”“闭嘴!”他认识她不过几天,却有好几次都被搞得快爆血管。“你收了我的钱,还设计我来舞会。”说完,转头就走。
“凌劲允!你别走,要走也先进去,等我领了钱”她的声音跟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跑,眼见他玩真的,马上连跑带跳的追上。下一刻她已经整个人往前一补,又用了无尾熊那招,整个人攀住他。
“放开我!”他的声音很可怕,既粗嘎又低沉,宛若地底爬出来的怪兽。
不过为了闪亮的三千元,她再怕也要巴住他。
“你别生气啊,是你自己说赚要赚大钱的,你想想,你只要露个面,我领钱你也开心啊!”她双手抱住他宽厚的胸膛,连脚都攀在他大腿上。
“你的大钱就是三千块?”他的声音听来很压抑,身体敏锐地感受到背后狂跳着的心,以及两团绵柔的突起。更别说是圈住他的那双腿,热气隐隐透到他身上去。
“对啊!三千块我要赚很久耶,了不起我分你两不,一千。”她忍痛割爱。
“放开我。”她的热度透过衣物传来,引得他一阵心荡神摇。
“不要这样小气嘛,那一千五好了,二一添作五,不能再多了。”虽然是他帮忙拿到三千,但是她总不能做白工吧,攀住这颗硬石头很累的!他的身子像是岩石一样,硬邦邦的。
“该死的!”诅咒声起。
“你骂脏”指责声未竟,她被一把扯过去,嘴巴狠狠地被堵住了。
杨解颐瞪大了双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瞠得大大的。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被吻了?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眼,将她的眼睛合上,随即嘴里一湿,那湿软的东西窜入口中,她惊呼,却被侵夺得更彻底。他的舌带着绝对的霸气,以及未消弭的怒意,猛烈地席卷着她。
她逸出一口气,却更清楚地感受到他唇舌的温暖,整个包围住她。奇怪,明明他的舌头伸进她嘴里,怎么却感觉整个人都被那种绵绵的虚无感包围着,宛若踩在云端,半点不踏实
他生气了。
杨解颐清楚地接收到这一点。那天他莫名其妙地吻了她之后,被醒过来的她拉到跨年舞会去领那三千元,之后他就闪人,自此后他就再不愿意开口跟她说话了。
“干嘛那么小气”杨解颐站在系办公室外面,嘴里还在嘟嚷。
她手里捧着温暖的河诠饼,人趴在阳台上看着,等着他的身影出现。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凌劲允在那些女同学眼中是多么的吸引人。他是很有个性,长得也真不错,只不过总是用凶恶的态度伪装他的好。当她发现校园里的女孩常会远远看着他,红着脸从他身边走过,仿佛他是她们最甜美、最禁忌的幻想,不知怎地,知道这些、看到这些让她心理不大舒服。
就像那晚,虽然他只露一下脸,但仍让她赚到三千,只是钞票入了口袋,她却半点没有满足的感觉。
“奇怪,怎么还没来?今天不是有课吗?”她调查过他的课表,知道他今天有课,否则就算在校园里追到,他也不愿理她。
或许她是过分了点吧!
“再不来,河诠饼都要冷掉了。”她用手包裹着那纸袋,一边取暖、一边期望它降温慢点。
正当她叹息着回头,才发现办公室内赫然出现他的身影,她赶紧跑了过去。
“凌”要叫老师吗?这里是学校办公室耶!她迟疑着。
明明就只她一个人杵在他桌旁,他竟还可以视若无睹。
“这个饼是给你的,我新做的口味”她把纸袋放到他桌上。“你还在生气啊?”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抽出手提包里的讲义,自己整理了起来,仍是沉默着。
“不要这样嘛!我下次不会这样了,要不然我给你两千好了。”两千耶!心痛!
他的反应是狠狠地瞪她一眼,那脸上的线条半点都没有改变,依然僵硬如石。
“还不行?你该不会想要三千?”她倒抽口气。
他的眼底开始冒火了。
“你到底有没有长脑袋?”他冷睨了她一眼,随即起身离开办公室。
她呆愣了两下,马上追出去。
奇怪,认识他以来,她似乎总在追他,嗯当然不是那种追啦!
“凌劲允,你说清楚啦,为什么说我没长脑袋?我知道在办公室分钱是不大妥,但是你说就是了,何必诽谤我的聪明才智。”她不服气地说。
虽然她不是经商的好手,对那些商业策略也没啥兴趣,但是好歹她智商不低,勉强学学还能有不错成绩呢!
“聪明才智?”他叹了口气。她有这种东西?“够聪明就不会说要分我钱了。”她根本搞不清楚他在气什么。
那天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她却只想拿他去换钱。
“你不要钱?”对哦!他看起来满有钱的,而且他上次还给她六千块呢!
“我那天吻了你,你半点感觉都没有,却来跟我谈什么钱不钱的。”
“我哪有半点感觉都没有?!”她睁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你让我整个人都呆掉了,我从来没有没有被唉呀!总之,感觉可多了,怎说没有半点感觉。”她倒是老实,把一串话都挖了出来。
忽然他的表情改变了。
他的唇边泛起一抹满意的笑。
“这是你的初吻?”他的目光透着兴味。这女孩真是鲜活,总是那样充满活力,永远都一副很忙碌的模样,东跑西跑,像颗跳动着的音符。
“是又怎样?”她的脸红了起来。她都没计较了,难道他要一一审问?
“不怎样。”他笑了,拍了拍她的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有足够的练习。”
“什么足够的啊!”她倏然住嘴,终于发现到自己被吃豆腐了。
他仰起头大笑出声,那声音十分爽朗,他的面容霎时变得好鲜活啊!
果然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难怪那些同学趋之若骛,她开始有点能体会了。
不过,他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机会,就这样走掉了。她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发觉自己的心里竟已经装了满满的他的身影。
“杨解颐,你在发什么呆?”
一个拍打将她从冥思中敲醒。杨解颐转头一看,看到了自己的同学。
“没啊!”她收起呆呆的表情。
“喂,我刚刚看到你跟凌劲允在一起,你跟他熟吗?”同学对她神秘的眨眨眼,好像小女生在说什么秘密似的。
杨解颐有点反应不过来。基本上她跟班上的同学都不熟,从未想过有人会用这种跟她很熟的表情说话。
“我也不知道熟不熟,就是偶遇过几次”她想起两人还真是有缘,似乎总会撞在一起。
“少来!你昨天都把他带来舞会了,你知道我们邀了多久,他都不肯来呢!”同学的话中有点酸意。
就算杨解颐感受到了,也只能装傻。“那是我为了赚三千块,所以比较卖力的缘故。”
“那你都是用什么方法让他答应参加?”
“其实他根本没答应,是我骗他”说来她确实是理亏啦,难怪他会那么不爽,真是不无道理。
同学显然并不满意她的答案,但是也莫可奈何。
“你怎么不怕他啊?”
“怕他?为什么要怕他?”他又没长角。杨解颐不解地看着对方。
“听说他虽然是谨东企业的第二代,但是混过黑道呢!”同学神秘兮兮地说。
“谨东?你说的是传统食品产业起家的谨东集团?他是谨东的第二代?”难怪那么有钱,开宝马轿车,身上穿的也都是名牌。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混过黑道,你难道不怕?他一脸冰冷,万一哪天不爽,一拳就可以把你打扁。”
“打扁?怎么会?”想到他把人打扁的模样,杨解颐就想笑。“他其实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会混黑道?!
杨解颐笑笑不答,看不到他岩石般的冷硬外表下那颗温柔心的人,是体会不到她的想法的。
霎时她有种挖到宝的惊喜。更棒的是,别人都不知道这个宝,那么或许她就可以将他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