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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西域市两千多公里的东南方向,有一座著名的山城。在山城市东部的山区里,有一个云雾缭绕、树木苍翠的小山村。在这个景色秀丽的小山村里,有一位远近闻名的美人儿杏子姑娘。村里人甚至怀疑她是仙呢,意思是美得不像人类。
别说是小年轻见了她会神不附体。就是村里的大婶、大嫂们见了她,也会啧啧称奇。
“你看看杏子那个小幺妹,就像一个花骨朵一样的,鲜嫩鲜嫩的,太好看咾。”
“是的噻,大家都说她不是人。是花仙子下凡。”
这个地方山青水秀,空气中弥漫着野花的芳香。杏子的家就坐落在半山腰上。由于这里水汽大,她的家时常被云雾所包围。所以,山底下的人看她的家,时隐时现的,那座农家小屋就好像飘浮在云里。
杏子家的屋后有一棵逾百年的老杏树。它主干上的树皮已斑驳开裂了。经过上百年的生长,它虬枝旁逸斜出,有些树枝都快挨着地面了。它仿佛在对人们说,我长成这样,就是方便你们摘食果实哩。
尽管杏树年事已高,但它还活着。只是老杏树在杏子出生前,健康状况一年不如一年,已出现寿终正寝的征兆。
在老树干上稀疏地长出的新枝芽在风中毫无精气神地摇晃着自己纤弱的身体。那些营养不良的果实悄悄地躲在树叶下,羞涩地不敢见人。那稀稀拉拉的树叶在风的吹动下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仿佛在吟唱一首孤独的歌。
家里人都在担心,这棵老杏树是不是没有几天活头了?
这家的男主人是在这棵老杏树的绿荫下长大的,他不能眼看着这棵老杏树枯萎掉。他意识到自己过去只知道享受它的果实和它所带来的那一份清凉,却很少照顾它。从此,他怀着感恩的心开始关怀这棵老杏树了。他为它施肥、剪枝,精心呵护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年的春天到来的时候,古杏树就恢复了生机,它枝繁叶茂杏花开得格外娇艳。就在杏花盛开的时候,他的女娃儿也出生了。
惊喜的爸爸就给女娃儿取名叫杏子。
从此,老杏树焕发了活力,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青春。
随着老杏树的花开花落,小杏子一天天长大。是这里的青山秀水把小杏子养育得比盛开时的杏花还鲜艳。
山外的世界早已日新月异,但在这个古朴、封闭的小山村里,人们还是喜欢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诸如白狐精、水蛇妖等古代经典故事里。
现实中的狐狸和蛇是不讨人喜欢的,可它们到了人们的故事里就变成了貌如天仙的美女和对爱情忠贞不渝的贤良女子。所以白狐精和水蛇妖的事迹感动了村里许多的人呢。
由于有神话情结,看着杏子姑娘俊俏无比的容颜,有村里人就开始奇思妙想了,所以才有了杏子是花仙子下凡这样的传言。
把杏子姑娘想象成杏花仙子,除了她非同凡响的俊模样,她还有一个特别奇葩的嗜好,也不得不使人产生这样的联想。
这就是杏子从小就喜欢吃杏花。每当杏花盛开的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她小小的年纪就身手敏捷地爬上杏树,她美丽的小手呈兰花指状轻轻掐下娇嫩的杏花,款款送入口中,仔细咀嚼,津津有味地吞咽。
每当杏子姑娘爬上杏树,身边飞舞着蜜蜂,就像一个花仙子领着许多的小精灵在与烂漫的杏花亲切会晤。可能是蜜蜂们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同类,与她和谐相处,从不叮咬她。她对这些小生灵也是呵护有加。这种人蜂同采花的场景,让所见到的人都惊讶无比。
杏子在吃杏花时,她像间苗那样,在绝不伤害到树枝的情况下,在那些挤在一起的花团中轻轻摘下其中的一朵,送入口中。这样,被杏子间过花的地方,花儿们不再拥挤。各自有了自己的生长空间,果实就长得比别的地方更饱满、香甜。
吃完杏花的杏子,面容粉红,双眼如湖水般清澈,身体还向外透着淡淡的清香。
随着杏子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她不再爬上树去摘杏花吃,她的举止变得优雅矜持起来。她会站在地上,掂起脚尖,轻轻摘下树枝上的杏花,送入口中,还是那么津津有味地吞咽。
杏子姑娘就是这样一位在容貌上,在行为上超乎寻常的女娃子。
她也听到过别人说她是仙姑娘的这种荒诞的传言,她一笑置之。她想自己真要是个仙就好了,因为仙有超人的能力,什么都不怕,而且所有的愿望都垂手可得。可她有很多的担忧和害怕,而她最想要的就是不让家里再贫穷,可惜她没有那种点石成金的仙力。
杏子姑娘除了生得羞花闭月,有一些令人费解的行为外,她其实就是一个勤劳、善良、聪慧,有时又有些多愁善感的普通的农家姑娘。
她出生于贫寒的农家,但她不甘于永远过这种为了吃饭、穿衣而发愁的生活。她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考上大学,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让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认为有知识就是有仙力,她要赚钱,赚很多的钱。她痛恨贫穷,因为贫穷不仅让她的父母生活艰辛,而且让他们的思想变得愚昧和狭隘。
她每天要步行十几里地去上学,回家后还要帮父母干活。虽然她的学习条件是极差的,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占据着全年级头名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仿佛有神助一般。
她有一个弟弟,叫山子。山子比她小三岁,也是个聪明、漂亮的孩子。弟弟很懂事,对姐姐很好。他知道自己的姐姐长得漂亮,常常会被人打扰。他就像哥哥一样呵护着姐姐,生怕姐姐被人欺负。同时,他的学习成绩在他的那个年级也是始终处在第一位。
按理说家有这样一对美貌、懂事、聪慧的儿女,父母应天天开心才对,可是父母的脸上整天为拮据的生活而愁眉不展。
特别是杏子的母亲,她是一个很迷信的女人。她偏偏又碰见了一个爱传播迷信的人,那是她娘家一个远房的亲戚。
这个亲戚是第一次从外村来她家串门。当这个精瘦的,喜欢给人相面的,颇有点神婆子风范的女人初次见到杏子姑娘时,杏子对她礼貌而腼腆地一笑。这一笑把这个女人惊得目瞪口呆。
她对杏子的美貌不是赞美和欣赏,而是做了匪夷所思的解读。她神经兮兮地对杏子的母亲煞有介事地说:
“她三妹子,我跟你说,你不要生气哈。你的这个女娃儿笑得太媚人了(实际是一种甜美),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妖气(简直是胡说八道,实际上是青春少女的气息),一点都不像你们夫妻。她虽然是你生的,但她不是你的女儿,她很可能是什么精投胎。”
母亲曾经听过别人说她的女儿是仙女,意思是说她长得好看,现在又突然被说成精了,精和仙女可不是一回事,就好比好人和坏人之分。
“她是啥子精啊?”
愚昧的母亲竟然信以为真脸色顿时煞白,惊恐地问。
这个神叨叨的女人脸上竟然也露出为难的样子,她把白眼珠一翻。
“到底是啥子精,我囊个晓得?”
远房亲戚摇着她尖瘦的脑袋。接着她又压低声音给杏子的母亲说:
“她长成这样会给家里人带来不祥。要早一点把她嫁出去,免得出啥子灾祸。”
她的这番不着边际的话,被杏子的母亲全盘接受。因为杏子的妈妈本来也觉得这个女儿长得一点都不像自己。哪有不像母亲的女儿唻?可她明明是自己在屋里头生的噻。
女儿生得美,当娘的当然也会高兴,可她看着这个女儿,再看看一天到晚蓬头垢面的自己,她不相信自己会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儿,她没有这个自信。
她过去就常有一种母鸡带错了孔雀孩子的感觉,再听远房亲戚这么一番胡言乱语,她认定了女儿就是什么精投胎。慢慢的,她对杏子有了距离。而且她整天恐慌着,不要让这个女儿给家里带来什么灾祸。
杏子的爸爸是一个老实、厚道的农民。他视女儿为心头肉,对女儿珍爱有加。每当家里有点好吃的,爸爸要多给女儿留点时,这都会遭到妻子的责骂。她说,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吃那么多好吃的做啥子?还是留给儿子吃吧。
这个男人,无论他对他错,他总是会在妻子又吵又闹面前退缩,不敢坚持自己的立场。
自从听了那个远房亲戚的蛊惑后,在杏子母亲眼里,杏子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她对这个女儿渐渐失去了母爱。
杏子初中毕业后,母亲就不让她上学了,因为家里实在也供不起两个孩子的学费。当母亲将这一决定告诉杏子以后,杏子哭成了泪人。她哀求母亲,她可以不要家里的学费,她自己可以利用假期在外打工赚钱,请求母亲让她继续上学。
爸爸心疼这个女儿,想让女儿继续上学。可在妻子的强硬面前,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爱莫能助地为女儿偷偷抹眼泪。
母亲说一个女孩子识那么多字,有啥子用?最重要的是嫁一个能养活自己的人过日子噻。另外,她整天为杏子的美貌而发愁,因为经常有男孩子骚扰。她担心杏子上学就要在外面跑,一旦上了坏男孩的当,那就完了。她最担心杏子嫁不出去,砸在自己手里。
所以她决定让杏子待在家里,自己牢牢看着她,这样保险。将来给她找一个婆家,把她嫁出去,只要能把她嫁出去,当娘的心就算操到头了。
弟弟听说母亲不让姐姐上学了,也哭着请求母亲继续让姐姐上学,说自己可以打工赚学费。
母亲决心已定,就是她疼爱的儿子请求,她也坚决不答应。
看着懂事的弟弟,为了不让弟弟太难过,倔强的杏子决定不再请求母亲,她答应帮助父母在家干活,全力以赴供弟弟上学,并且要让弟弟上好大学。
她做通了弟弟的工作,让他安心学习。
弟弟答应姐姐,一定好好上学。他还会把在学校学的东西再教给姐姐。让姐姐虽然不能走进学堂,照样能读书学习。而且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学,将来大学毕业了,再供姐姐上学,也要让姐姐上大学。他还要帮姐姐找一个好姐夫,让姐姐过上幸福的生活。
懂事的弟弟虽然年纪很小,但他为姐姐规划了美好的人生。姐弟俩相互鼓励着,温暖着,憧憬着未来。
就这样本来有美好梦想的杏子就辍学在家,成了一个专门操持家务的农家姑娘。
忙完家务以后,杏子不顾疲劳每天都会如饥似渴地学习,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一直是她坚定的理想。
她也知道自己有过人的美貌,她也时常憧憬着美好的爱情。她在闲暇时,就会坐在那棵老杏树下,双手托腮,幻想着有那么一个他。他们两个相互恩爱,想着想着她的脸就羞红了。
她喜欢那种阳刚,身材健壮的男人。
阳刚和健壮会很有力量。她虽然爱着爸爸,但他的软弱,让杏子有些失望。她从小到大十分没有安全感,她需要一个有力量的人来保护她,需要一个宽宽厚实的肩膀来靠一靠。
他在哪里?我怎样才能遇见他呢?他会对我好吗?他会帮助我去上大学吗?
杏子姑娘有了憧憬的同时又有了担忧。她在担心这个世界上是否真有一个她喜欢,又对她好的人存在吗?
就这样,这个被人说成是仙的姑娘,其实心里有许多凡人的烦忧。
一天杏子姑娘忙完了活,有些困了,便躺下来休息,不一会她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从老杏树上飘下来一个面容慈祥,满头银丝,身着古代长裙的老婆婆。
老婆婆轻轻地走到杏子的床前,对她说:
“杏子姑娘你爱的那个人,他在遥远的西北方向。”
“那是个什么地方?”
杏子不明白地问。
“那里的人都很淳朴善良,那是一个瓜果飘香的好地方。”
“我怎样才能到那个地方去找他?”
老婆婆摇摇头。
“你不用去,你就在这里等着,几年后他就会来找你。”
杏子姑娘听老婆婆这样说,还有很多疑虑要问清楚,可老婆婆一下子就不见了。
“婆婆,婆婆。”
杏子姑娘从梦里醒来,她猛地坐起来,发现是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再一看时间不早了,该准备做晚饭了。她赶紧忙了起来。
后来,这个奇怪的梦,杏子姑娘一直都没有忘记,经常被她找出来回忆,琢磨一番。
我为啥子要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唻?她常常默默地问自己。对了,她想起来了。
她在中学地理课本上了解到,在距离她家乡两千多公里西北的方向,有一片辽阔的土地。那里有高山、有茫茫大戈壁、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成片成片的绿洲。这片雄壮、粗犷的地方非常令这位纤弱的女孩神往。
特别是当她知道这里的男人大多都是彪悍、豪爽的人,她青春的心曾为之一动。
原来梦都是自己内心世界的折射。是自己的向往让自己做了这样一个美妙的梦。她期盼着老婆婆说的那个人来到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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