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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杀气也顿时消了大半。看看她,我并不认识,她怎么认识我的呢?便问:“你是谁?”
小姑娘一犟鼻子,似乎对我的问话很不满意,怪我不认识她“你忘了,在寿王府上我和大娘在一起的。我是大娘的十二弟子,叫李燕儿。”
想了一想,当日在寿王府上,跟随公孙大娘的确实有这么个小丫头,虽然小姑娘很可爱,但是我没功夫和她缠。“公孙大娘呢?裴旻在不在!让他出来,”
李燕儿不高兴了,但是还没有答话另外有人开口了“看样子,你终于知道他们的事了,你要找裴旻吗?”来人正是公孙大娘。依然是那么英姿飒爽,却并未带剑。
“你为什么要找他,找他你想做什么?”当我忍着心中的屈辱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后,公孙大娘长叹一口气似地对我说,又象是对自己说道:“裴旻是个天降奇才,我想帮他,却帮不了他。
天作孽尤可补,自作孽不可活。你去吧,他昨天被任命为东都宫城卫将,别处如找不到他,定是去洛阳赴任去了。”
我向公孙大娘作了一揖,转身走到了门口。背后再次传来她的声音。“你先等一等。”我转过身来看着公孙,她眼中似有泪光闪过,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问我:“你能打赢他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到现在还没有考虑。“你见过裴旻的满堂势吗?”我摇摇头。“那好,你看清楚了。”
公孙说完轻轻一跃,来到天井中,如行云流水般地抽出李燕儿手中的剑,前递,上挑,舞起剑来,一时间宽敞的天井中剑光大盛,竟好像不能近前。空气似也在传递着逼人的气势当她的剑舞完的时候,我已经一身冷汗,心似往下沉。
“裴旻的剑绝不是用来看的,他的满堂势我只是学了一个形而已,不过他的剑势也有弱点,不是不能把握的。你去吧。”
我心中琢磨着公孙大娘的话,顿觉眼前一亮。对了,就是这个弱点。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当然我的身后没有眼睛,没有看见公孙大娘那悲伤,矛盾的泪水。也没有看到李燕儿向我投来的关切的目光
十里长亭外,我追上了裴旻。他远远的看到了我,并没有逃,下马站在一边。我也下马,和他对视。我对他道:“你跑不了了。”他却说:“是的,我没有跑掉。
不过这对你不是什么好消息。我跑是因为我不想再让你死在我手里,你何必非要来送死。”高手对决,气势最重要。他的一句话就将我的气势压了下去。不行,我想到了尸骨未寒的姑夫,想到了他竟然对我的妻子
“我原本认为你是个天下人敬仰的英雄,没想到你干出这种事来。强奸我的妻子,杀死我的姑夫”
“慢来!你的妻子我没有强奸,她独守空闺太寂寞了,我只是安慰安慰她,最多是通奸。你的姑夫我本不想杀他,是他要来杀我。想杀我的人无非是找死,就像你一样。”
一股无名火从我丹田升起,气得两眼射出森寒杀机,不顾一切的抽刀猛一挺腰,借力手往前推,弯刀电射而去,疾刺对方肩下胁穴,又准又狠。近身对决,我没有用大食长弯刀,那适合在马上用。
我用的是横刀,刀长刃窄,可以刺,又能劈。刀对剑是有优势的,硬拼吃亏的自然是裴旻,可是裴旻决不浪得虚名的人,他往后右侧斜退一步,扭躲开。
拉开了距离,回守空门,挽起剑花。满堂势上演了后来有人问我,满堂势究竟怎么个厉害,我是怎么破掉的?
我摇摇头,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来,不过三招,我的剑就被挑上了天。我至今也没有搞清楚满堂势的路数。作为一种剑法,那是登峰造极的。
你根本看不清他的剑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只能看到那剑光,听到那剑声,感受到那剑气,它可以逼得你无法呼吸。
但是,我要的是裴旻的性命,而不是搞懂他的剑术。就在我的剑被挑上天的一刹那,他的剑势慢了一下,如果他这时候眨了一下眼,那么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不妙了。
我不顾右手虎口处裂开的伤口,欺近了裴旻身前,左手上已经握住了虎头短刀。满堂势的优势就在于他的气势,将剑舞开来,压迫对手,可是当敌人近到身前,变成脸对脸,弯刀绞着剑根,甚至一张口就能咬掉你的鼻子的时候。
裴旻才知道他成名一生的满堂势竟有如此大的漏洞。他也用不着去想办法弥补这剑法的漏洞了,对手那短小而又削铁如泥的大食弯刀已经从右腹切入了自己的身体,割裂了肝脏。
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华丽的刀身带着自己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我骑在黑驹身上向返回长安城,裴旻的首级挂在马脖子处。我要用他的首级祭奠我死去的姑夫。
一队羽林军拦住了我,为首的是京城主管治安的兆尹赵和,他是姑夫生前的好友。看到我,他似吃了一惊,然后又问:“贤侄,凶手授首了?”
我看了看裴旻的人头,点了点头。他下马到我身前,拉着我说:“你也是朝庭命官,规矩不用我说。跟我去衙门,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我想想也是,又对他点了点头,将刀解下交给了他,他转身走了几步突然一喝:“给我拿下。”
十几名军人持着长杆陌刀,用刀尖顶住了我。我大怒:“这是干什么?”赵和一声奸笑:“你姑夫和你老婆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也用不着杀了他。
裴将军一片好心劝你自首,你居然还用奸计杀了他,依大唐律,你这种人要被剐五百刀。”我愤怒至极,一个旋身夺过一柄陌刀,正想反抗。脑后却重重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一个人的手放在我的百汇穴处,一股股的热感从那里传到我的身体里,让我感觉很舒服。我睁开眼,吓了一跳,一张黑脸在我的面前,头发卷曲,还会说话“你醒了?”
他问。我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噢,是名昆仑奴。我见过,听说是从海外带来的,全身的皮肤都是黑色的,身体健壮,性情温和,吃苦耐劳,很多还有武艺在身。
高宗时长安的大户人家不少人用昆仑奴。这人看来慈眉善目,眉间已经有些花白,年纪应该不小了,我试着坐起来,没什么不适,还感觉精力挺好。再看看周围,不禁有些绝望。这里阴暗潮湿,那铁栅、那门窗。
我分明已经被关进了刑部的死牢,陷害我的人不仅仅是赵和这个地方官。能将我送进刑部死牢的人,看来是个大人物。定是裴旻的什么人,因为我杀了裴旻,想报复我。
就看高仙芝能不能通过一些关系,澄清事实了,我想起了那昆仑奴,他正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他却答非所问:“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也很久没见过新人了,上次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被砍头到现在,有不记得了,又一冷又一热,有七八年了吧。”
他的话让我有些绝望,难道我也会象他的其他难友一样被处死吗?嫣然,我是决定要和她一刀两断了,不管她有什么理由,毕竟因为她姑夫才死了,会不会是她参与陷害了我?
我的姑母呢,她怎么面对丈夫的惨死和侄子的下狱。我颓丧的坐在地上,盼望着救我出去的人出现和那个昆仑奴不一样。
我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每天我都在监狱的墙上划线,从进来的第一天到现在,我已经划了二十多条线了,没有人来放我出去,也没有人来杀我。甚至没有人来提审我。
难道我的亲人、上司、战友都将我忘了?难道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就这么让我烂死在这里,不怕我出去吗?那昆仑奴却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再不然就是去打坐。这些天我越来越烦躁,我想我要疯了。
想到要像昆仑奴那样,此后一生便给囚在这黑牢之中,霎时间心中充满了绝望,不由得全身毛发皆竖。越想越怕,又张口大叫。
只听得叫出来的声音竟变成了号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然泪流满面,绝望之中竟用头去撞那墙壁。一只手掌按住了我的百汇穴,那种温暖再次传遍了我的全身。逐渐的我静下心来,发现我躺在昆仑奴的怀里。
他让我平静下来“我知道,这很难受,可我们要学会适应。忘记外面的一切,在这里有很多打发时间的办法。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