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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走到了最深处,阳光泛着金属的光泽,锃亮但失去了上一季的温度。在西水墩的茶室里搬了一张藤椅临水而坐,彷佛近在咫尺的小桥流水、身后的仿古院落是我的梦里故园。总在那一刻觉得有一张纸洁白轻盈铺展在秋水烟光里,等待一段娟秀小楷或一阕应景小令,也总在那一刻觉得岁月静好,尘世安稳。
茶室里一个男人帮我把藤制小茶几搬了出来,并放下一两本隔壁展览馆最新出来的宣传画册和消遣类杂志。很多个星期天的清晨或午后我总是会在那里消磨一些时光,有时一个人有时两三个,绝不再多。那个男人瘦瘦的有点女人味,走起路来很是袅娜,不过我一点都不讨厌他。我觉得他像猫,走路做事都无声无息的,仿佛生怕惊扰了谁记忆中某个愉快或忧伤的片段。
午后的光阴慵懒缓慢,青瓷茶盏里落满了阳光的碎尘,驳船从秋水深处沉甸甸地泅渡而来,渐近渐嘈杂。对面走来一个胖妈妈抱着胖女儿向我打招呼,我起身微笑,仲怔良久才想起她们是我家顶楼的住户。胖妈妈问我:才离家几步路怎么在这里喝茶?我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讨好地抢过她的女儿要抱,可是小胖丫头不要我。我悻悻地尾随她们走了一段,在桥下分道。
我去了附近超市,抱着东西出来又红着脸回去买单,因为天天去,熟悉得忽略了买卖关系也没人追来责问。近家熟人多,路遇时跟我打招呼,除了仓促地低头一笑几乎不会得到我片言只语。一年难得坐几次公交车,误站却有过好几次。是不是我总是太恍惚了?是不是连一些人生至关重要处的选择也恍惚过去了,随意得令自己日后回头看时依然会惊讶。
可是我在我的恍惚里认真地活着,恍惚得忘了遗憾忘了后悔;恍惚得不知道一个理工生为什么会沉迷在文字里;恍惚得失落了这段文字最初要表达的意图;更恍惚觉得有一个人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秋天就要过去了,或许要等到某个白雪覆盖的冬日午后,我才会从瑟瑟秋风中的西水河畔恍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