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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门是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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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诗歌如同古代的颜回一样贫穷的年头,阿门仍然像热爱着自己的女人一样热爱着诗歌。热爱着诗歌的阿门,自第一本诗集民间歌喉出版之后,最近又出版了第二本诗集门里门外。

    我羡慕阿门。我始终觉得一个能够与诗歌同行的人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惟有诗人自己才能够深切体会。很早的时候,我也想成为一个诗人,也写过一些诗,但那些诗看来看去也还是用方块字组成的一些平白句子,没有所谓的诗境与诗意或者说诗眼,于是效黛玉之举,焚烧了诗稿,从此再没起过当诗人的念头,可一直对诗人存着敬重之心。

    诗人于现实之中存着非现实之念想,而这份念想又是不易实现的,于是就有了诗。诗句愈痛切,离现实的距离便愈远;离现实的距离愈远,诗意也便愈浓郁了,这份浓郁在人们眼里便成了大美!不管什么,在诗人笔下就有了非同寻常的意味。阿门在门里门外这本集子里,颂歌式的诗歌显然比民间歌喉里要多得多,阿门对于家乡的赞美一点都不吝啬的,如采山采诗、从城关到西溪、野鹤秋的瀑布、绿色家园、宁海之绿等等。他在茶山采诗中写道:人在茶山/我们比手机还会漫游/从东西滴水到南北仙洞/从金鸡报晓到月边银河/人在茶山/别人采茶、赏景、留景/我只会扶住趔趄的心情/偷偷地采诗。

    在人人都采茶的茶山,诗人阿门却在那里偷偷地采诗,真是浪漫至极!当然,这份浪漫是属于他诗歌的。

    阿门不光赞美家乡,他还赞美祖国。赞美祖国的诗歌可能源自他到北京开会。2003年9月,阿门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说他要到北京参加中国残联第四次代表大会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也替他高兴。他第一次坐上了飞机,第一次到了北京,第一次与党和国家领导人合影,可能也是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党和祖国在他心中的位置和份量。于是他激动地写下了祖国一诗:刚从北京回来/顺便跟人谈起感受/说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去北京/第一次跟党和国家领导人合影/天哪,我顺便剥开了紧跟感受的幸福/它多像香山上红得不能再红的枫叶/一夜间成熟。

    因为激动,阿门饱含着泪水,喊了一声:母亲!于是,阿门便有了祝福:胡儿嗨哟嗨哟:祖国吉祥!

    有了这一次经历,阿门心目中的党便如同亲戚一般亲切了,在中国共产党诞辰八十二周年之际,他写了一首诗,想念一位亲戚:我的这位亲戚/也是每家的亲戚/姓共今年八十有二/每年的7月1日/是他的生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写诗献给他阿门不但把党比作亲戚,还于党的十六大召开之际写了唱支山歌给党听一诗: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从小,我听着此歌与时俱高/高得希望自己是一株草/唱出绿色,高得希望成为/一把并肩的镰刀或铁锤/抑或,一支充满抒情的笔/充满感谢、感激、感恩内心充满着感谢、感激、感恩的阿门,不仅赞美祖国与家乡,还赞美起中国电信、乡村电话等等。在诗人阿门的眼里,没有什么是不能赞美与歌颂的,而歌颂与赞美需要人的大情怀、大悲悯与大贤良。

    早先的时候,我最喜欢读阿门的爱情诗了。阿门本身的爱情据他自己说并不怎么美好,就像他在元宵和情人一诗里说的那样:谁跟聋子一起去浪漫/一个二踢脚/从地面/跳到空中/炸成的碎屑/被扫帚收获/浪漫多么可怕。但阿门的爱情诗绝对是动人的。会亮的心有几首看了令人拍案叫绝,如16岁•春•心乱了、18岁•夏•心烧起来了、23岁•秋•心死也值了、28岁•冬•心读啊读等,在阿门的笔下简直就是一场场话剧。不同年龄段的男女情感被他描摹得细腻到位。16岁时,男女之情犹如月芽儿,一晕一晕地走在云层里“有手伸过来了/烫烫的/在暗中蓦地/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呼吸停了/心跳停了/夜一下子静了”;18岁时,男女之间“像一枚欲爆的炸弹/他的手失去了控制/大括号似的咚地/箍住了她/她颤了一下/先是迟疑/继而身子/害怕似地蛇动着/猛地像拧紧的螺丝”;23岁时“人说疯就疯了/人一旦躲起来/一男一女就是一盘磨/一盘可以磨出整个世界”;28岁,当男人得知自己的老婆不是处女时“他搏杀似的骂了一句/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败感/一种背叛/一种尊严/令他本能地像树一样/逃离无亲无故的城市”也只有阿门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读着这样的诗句,人就随着他的句子一会儿甜蜜,一会儿忧伤。他的爱情诗在我们的反复阅读中,不知不觉就有了一种哲学的意味:爱情犹如鲜花,从含苞待放时的甜蜜与憧憬,到开放时的舒展与明媚,再到枯萎时的悲凉与凄怆,无不暗示了一种宿运,令人扼腕与叹息、击节与拍案。

    去年非典时期,阿门说他经历了一段类似网恋的事件,他陆陆续续把它写成了中国第一部网恋长诗,并打算将这首长诗以单行本的形式出版,收进门里门外的只是这部长诗的一部分。其实,里面有好几首我都看过,那时,阿门写几首就发几首给我看,我因喜欢,把它们都放在我自己制作的网络文学之江文学上去了,不少诗友看了都说好。这部长诗名为天使与海豚。海豚大概是阿门的网名吧,那么想必天使就是他在网上恋着的妙人儿了。随着鼠标的移动,一天一点网恋,阿门谈起了虚拟的爱情。“整个夏天躲在深处的海豚/像树叶遇到了风/有了冲动。”可是,网络两端的人看起来很美,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实现,譬如天使可以成为海豚的新娘,譬如两人相约随着时光一起慢慢变老。不过“虚拟中的爱情/是半块月亮昼伏夜起/一半是希望/网上的两个人近在咫尺/一半是绝望/网下的两个人遥及天涯/像天使与海豚。”这首长诗如果全部写完,读起来应该会很有意味,酸涩中带有甘味,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发出会心的一笑。这部长诗的写作与阿门以前的诗歌风格不一样,初看起来时尚而又另类,让人读之不忍释卷。

    阿门是扇门这首诗我很喜欢,有些偏爱,尤其是诗中的几句,我都会默背出来了:有一扇门叫阿门/久住圣经里头/左右是旧约和新约/上下是神啊主啊/门厌烦了书面旅行/就从唱诗班里溜了。这个从唱诗班里溜掉的人就是阿门,就是写诗的阿门了。阿门说:天留下日月/地留下山水/佛留下本经/草留下了根/门与人共舞/留下叩门的声音:阿门的阿,阿门的门。

    阿门曾在一米的朋友中说:“阿门没门”我要说:阿门是扇门。惟有走进这扇门,才知道门里门外都是阿门的风景。

    我不懂诗歌,却对阿门的诗歌说三道四,愿圣经里的神啊主啊原谅我: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