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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听到“白云源”就被它诗意的名字吸引住了。
就一直想着要去一次白云源,去一次浙西水上唐诗之路上著名的梦幻之地。据到过白云源的朋友说,白云源是个非天堂似天堂,非人境似人境的地方,那里的百里无人区,不见人间烟火,没有尘世的喧嚣,是近年来仿“香格里拉”之意境而建造起来的新景区。这样的描述是令人神往的。
到白云源之前,我曾读过几句描写白云源的文字:白云源春天鲜花星布,烟雨缭绕;夏日树影婆娑,清流淙淙;秋天天高云淡,层林尽染;冬天冰封雪盖,茫茫苍苍。说实话,我不甚喜欢这样概念化的描述,它会把人的思想固定起来,统一起来,规范起来,从而导致基本相似的僵硬之观感。更何况,这样的文字用在许多旅游景点都合适。
现在,我终于置身于白云源了!在这个夏末初秋的晴朗之日!
而我眼前的白云源是灵动着的,变幻着的,两峰对峙间,成一大峡谷,一条路逶逶迤迤,蛇然而前,回环曲折,盘旋有致。奇花异草,清流怪瀑,于峰回路转处,呈现出不同的景象,在不经意间抬头,不断地有瀑自峰间挂下,犹如白练,当空而舞。风过处,瀑水飞溅着沁到人的身上,脸上,好象见到了久别的亲人。脚下的泉水淙淙汩汩,临流而照,人影碎纷,疑在仙阙。侧耳听,前头有声音訇然大作,若奔马,似战阵,转过身弯腰一瞧,原来是小龙门瀑布,瀑水白如飞雪,状似云雾,恍惚间不像是从山间而出,倒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倘以十分论,八分是幻,两分是真。真真幻幻胶凝在一起,便不知人在白云源,还是白云源在人中。
小龙门之外,有人家,在白云边。瓦屋三五间,绿树掩映着。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鸡啼,啼声伴着炊烟,袅袅于溪云之上,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桃花源来。身在俗世久了,就常作桃源之想。身在白云源,再好的桃花源也淡弱了。在白云源,步移景换,境闲心适。没有尘世的纷扰,没有俗人之虑,惟有白日清风,绿荫微风,清流照影,白云袭人。间有大石,有闲亭,可躺,可坐,可倚,将一颗心放平了,将一切都淡掉,意在山水之间,又在山水之外,既可神游八极,又可坐视内心。最适意不过闲闲适适地躺着,看云,观瀑,若累了,微闭了眼,听风,听泉。还可以露营,支一顶帐篷,备一些点心,当然,最热的酷夏也别忘了还得备一床毛毯,裹着毯子,躺在白云源的山水之间,心情半神半仙,思绪半闲半忙,把自己暂时地同世俗的生活切割开来,让身心纯纯净净的,放放松松的,完完全全的交给白云源去打理。
清光绪年间的恩贡蔡汝榕,曾经写过一首名为白云源的诗:
远望重得峭壁连,人家都在白云边。
曾闻名士传唐代,何上奇峰叠夏天。
几日晴烟临晓起,一条瀑布自空悬。
补唇风韵今谁继,佳句吟成曳响蝉。
从这首诗可以看出,蔡汝榕可能只到过白云源的外边,没有进入白云源深处。也许那时候交通不便,不像现在一条车道可以奔达。故在他眼里“人家都在白云边”其实,以白云源主峰观音尖为中心的一百公里方圆之内,一直是“无记载、无住家、无耕地”的“三无区”自古以来,许多诗人到过桐庐,但没有深入过白云源里面,只在外边如白云村一带作停留。如戴叔伦也曾写过白云源的诗,诗曰:
山遥入修篁,深林蔽日光。
夏云生嶂远,瀑布引溪长。
秀迹逢皆胜,清芬坐转凉。
贪看玉尊月,归路赏前忘。
显然,他的诗写得比较笼统,这样的诗只要走掉白云源的前小半截路,就可写得出来。还有如清朝方明安写的白云源诗,也是点到即止的,诗曰:
深山重重合,到此石径分。
薄暮微雨止,空山留片云。
片云时聚散,竹露滴清响。
独坐谁与言,疏钟催月上。
要是他们都到了大龙门以及大龙门以上部分,诗就不会如此简单了。
到了大龙门,仰头间,只见一挂飞瀑斜斜地插过来,又转一折,飞冲而下,形成一大的深深碧潭,潭水之幽水清,为人倾绝,在该潭水濯足涤心,明心见性,倒确是个绝佳去所。到大龙门止,上面部分景点尚未开发,但是个探险旅游的绝好地点。如今人不耐平庸,不甘平白无趣,喜欢冒一点险,冒一点有安全保障的险。那么,白云源大龙门以上的奇岩峭壁可以满足人们的探险好奇心。
最令人神往的是白云源顶上的高山草甸,此乃“无人区”一绝。据查,浙江省海拔1000米左右的草甸有4座,但要数白云源这个高山草甸最大,草甸南北长6。5公里,东西宽公里4公里,面积2万亩。多数为1000米以上的天然草原,颇有古诗中“塞北江南”之意境。在这前一晚,我们住在桐庐独山上的慈云山庄,白天热到35度,晚上,我们把靠椅搬到山庄的露天草坪上,闲坐聊天,子时一交,寒露逼人。因了乡间的夜晚难得,深蓝的天空中缀满了星星,一颗颗似有灵性一般,眨着眼睛,冲我们做着鬼脸。午夜方合,月亮从东面树俏上爬了上来,月光从树影间细细碎碎地照射过来,把我们的脸、身子照得不真实起来。正是这份不真实的感觉,让我们难舍这夜晚的深情,于是,我们从房间里取来毛毯,裹在身上,于朦胧月色间看上去,一个个像极了刚孵出来的小鸭子,毛绒绒的,只露半个头。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钟才结束。如果将这样的情景放在高山草甸进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呢?“仰卧高山看星星”谁不羡慕如此之美遇?
白云源附近既有晚唐诗人方干的故里,又有唐代的隐士元英的宅第。范仲淹、周大封等人专为方干及其故里写过诗。方骥才、方国钩等为元英隐士题过诗。我们所说的浙西水上唐诗之路指的就是小三峡严子陵钓台与南坡龙门山脉之间的这一段。中国最早的山水诗人,几乎都到过这一带,自古到今,到过的诗人有300多位,著名的有南北朝时期的谢灵运、沈约、郦道元;唐朝有孟浩然、李白、张继、白居易、杜牧、罗隐;宋朝有柳永、范仲淹、沈括、王安石、苏东坡、李清照;现代的有康有为、郁达夫、张大千等。故而把白云源称作“诗乡”是不为过的
白云源的开发,融进了当今旅游的新理念,真正的旅游,其意义已不在山水之间,而在山水游的过程当中。一切都是自由的,游客可以随意想象,你想怎么游都可以。如有私家车,你就坐了车且开且停,饿了,吃农家菜;困了,睡农家床;你想与天地融为一体,就去露天宿营。你想猎点奇,就去探探险,体会一番生活的另一种美丽与残酷。如果你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了,那就聚三五好友,围坐畅谈。倘若你不想闲着,欲到处转悠,那么,你就开着车子到白云源的周边去走一走,看一看,两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条是:白云源、凤川、雪水、大田,这一线,路途不长,然风光独特,纯朴迷人,凤川一带的民间食节既有文化,又有美味;另有一线为:白云源、茆坪、马岭、马剑、大田、龙门镇。这两条线,风光民情十分可观,沿途过去犹如赴宴席,各式菜肴一一品尝,这种滋味,这种感觉,谁人不想得到?
如果有闲暇,我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白云源,不为别的,只为那一份真正的闲适与自由,那一份物我两忘的神奇意境。
最忆诗乡白云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