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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关门我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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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翁笔下的哈姆雷特面对生死抉择之时,犹犹豫豫地自言自语:“是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

    古人云:死生亦大矣!确是个大问题!在中国的传统文化当中,各家对待死亡的态度是不同的,佛家提倡“生死轮回”;道家推崇“生死齐一”;儒家则明显地“重生轻死”生与死,一直困扰着人们。既然生了,又何必死呢?生命如此美好,如何舍得死掉,但凡俗人,无有  人能在死神面前从容微笑,坦然而去的。当然地有极少数人能够视死如归,像苏格拉底就很不错,明明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却从容得要去赶华宴似的。死之前,他好好地将自己沐浴了一番,又同三个儿子与妻子话别,好像他此番是去走亲戚,仿佛三五天就要回来了。那杯鸠酒看上去色泽鲜艳,异香扑鼻,如同佳酿一般。苏格拉底执着那杯鸠酒,手不颤,心不跳,缓缓灌入喉咙之后,品咂了一下。然后,他就倒下了,睡着了,永远地。

    佛家的轮回之说,我不是太感兴趣。儒家对待死亡之态度太过繁缛。儒家讲究“仁义”一切都得合礼。连死之前都要端端正正的,不能乱来。颜回死后,因家里穷,没钱买块好布来覆盖身子,只用一块遮不住身子的破布盖着。孔子就将此布斜着盖住他。颜回的妻子对孔子说:丈夫生前得到您老的教诲,宁可正而不足,不可斜而有余。瞧,人都死了,还如此规矩。还有那个曾子,临死之际,对自己都不放松。席子不正,他就不去卧,非得要等席子摆正了,方安心地躺上去。即使病重得不能移身,他还是要这样做,真是悲壮,就在这种悲壮的气氛中,他死去了。他的死,体现了儒家那种深刻而严肃的死亡精神与死亡态度:“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生而合乎道,死亦合乎礼,儒家学人实在不容易啊!活着求仁求道,绝不放松;死了还得做筋做骨,不可使生前端庄之相毁于死时。故儒家们是值得钦佩的,然却学不好,因而很少有人在死之前,能够像儒者那样面对死亡“合情合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此比起来,道家对待死亡的态度要轻松得多。道家的生死观是顺应自然的生死观,含有辩证的因素,即把生死看作是对立的统一。庄子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认为生死本是连续的一体。庄子•知北游中记载了老子谈道。他说:“虽有寿夭,相去几何?须臾之说也。”在他看来,长寿与短命是相差不大的,一忽儿的工夫呀!他还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即使最长命的人,在天地之间,也只是一霎那罢了。论述生死齐一最好的要数庄子,他首先认为:死生,命也。推出了“死生一如”的人生观。生死均由命定,非人力所能改变。他说:“其生若浮,其死若休。”浮也好,休也罢,都得顺从命运。因此认为凡是乐生恶死,趋荣避辱,力图摆脱命运的人,都是缺少道德修养的表现。故在对待死的问题上,庄子主张恬淡、无为。他的妻子死了,他非但不哭不伤心,反而鼓盆而歌,为她送行。他自己临死前,他的弟子准备厚葬他。他坚决反对,并说:“吾以天地为棺椁。”他既反对儒家的厚葬,也反对墨家的薄葬,还是顺应自然、遵从天命为好。

    我生也晚,未知生,焉论死?然却知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渐渐地向死亡挺进。凡物有产生,必有消亡。生命之树常青,这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生命之树由盛而衰,这是自然之规律。那么,凡是人,年轻也好,年老也罢,都无可避免地迟早地要面对死亡。死神来临时,我们将会以何种表情迎接?微笑?恐惧?抑或平静?事非临头,谁也无法预料。也许会。也许会哭。这些均属人之常情。毕竟,一辈子或或短地过来了,有悲苦,也有欢乐,然人们总不舍苦难多于欢乐的人生。于是留恋,于是依依,于是脉,不肯将双眼轻易地合上,这一合就是另一世,岂能随便就合上呀!

    千言万语,说不尽生与死。然美国有一位大德(实在忆不起他的名字)的话却使我非常欢喜,他在临死前,有人问他如何看待死亡这个问题。他平静地答道:“酒店关门,我就走人。”多么诗意多么洒脱的死亡态度啊!人生在世,犹如置身于酒店里喝酒,转眼就到了酒店打烊的时候,这时候你不走人还能什么?

    走吧,走出酒店,谁说不是另一番好天地呢?!也许,在那个天地里;还有更好的酒在等着你呢,你信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