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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手下留情!”
殿内的群臣都快疯了,萧屹总共四个儿子,其中一个早几年就送回了鲜丽,册立为鲜丽储君。留在天盛的就三个,刚杀了俩,要这个也杀了,国祚就真没了。
不能再杀了!
内阁和御史台的几个老臣,摘了官帽捧在手上,一头磕在地上,竟有以死相谏的决心。
萧屹恍若未闻,连眼风都没扫那几个老臣,他只看着萧玮,重复道:“拿来。”
萧玮抬起眼皮,冷冷地道:“你要什么?”
“骨灰和遗物。”
“没有。”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着,萧屹将剑锋紧贴萧玮的肌肤。
“骨灰我撒了。至于遗物,我娘不是宫里收敛的?哪来的遗物。”萧玮扯动嘴角,满含讥诮。
“撒了?”萧屹蹙眉,低声重复了一句,似不太理解这个意思。接着,他眉眼渐冷,一层红雾从眼底蔓起。只见,他猛地抬手一挥,剑锋立斩萧玮颈部。
姜宁站在萧屹身后,从萧玮被押着跪在龙椅前,他就一直胆战心惊。听着两人话锋越来越不对,他冷汗直冒,时时刻刻拎着心,打起十二万警惕。
萧屹剑锋一动,他就一把死命拉住萧屹的衣袖,“噗通”一声,跪扑在地,死命地磕头:“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呀~~~”
饶是这样,萧玮脖颈上也被剑锋划开诺大个口子,鲜血直流。看这架式,萧屹竟是真的痛下杀手,往死里刺,丝毫不留情,哪还有半点片刻前的父子情?
萧屹抬腿一脚,往姜宁肩膀踹过去,姜宁被踹出一丈多远。
萧屹厉声道:“既护不住他娘,也守不住遗物。此等废物,还留在世上做什么?”说罢提剑又刺。
“哧啦啦”一串刺耳声响。
一个黑衣人从殿中飞身而起,挡在萧玮前面,他手中软剑堪堪抵住萧屹剑尖的攻势,两强相遇竟激起一串火花。
众人凝目一看,这黑衣人赫然是之前告老还乡的勇义侯许皓之!
“你够了没?”许皓之怒视萧屹。
只见萧屹冷眼一横,后退半步,然后捏个剑诀,直刺许皓之。许皓之也二话不说,提剑就迎上。
一时间大殿上刀光剑影,招招都致命,剑剑是杀招。
龙虎卫军一时也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办,连钳制着萧玮的都阳也不知,是该继续钳制,还是该传太医。
忽见姜宁以头抢地,脸上老泪纵横,大声疾呼道:“王爷,世子是王妃唯一子嗣,王妃最是心疼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王妃怕是会伤心的呀~~~~”
满殿众臣骇然,这皇帝疯病还没过去,怎么大总管也疯了?陛下登基已二十年,哪还来的王爷,世子?
倒是曲墨然心里一动,蓦然也高声道:“虎头,你莫打了。还不去找大夫给世子上药,世子身体弱,若有个好歹,你二嫂定会怨你,再不会理会你了。”
殿上大多数人已目露惊恐,今儿这疯病是会传染了吗?只有一些跟随萧屹二十几年的老臣默默低下头,好似在思索什么。
许皓之打得火起,一股怒气正憋着,听到曲墨然这无头无脑的疯言疯语,正要张口痛骂。却见萧屹一个鹞子翻身,往后翩然一撤,居然停手了。
萧屹冷冷地看着萧玮,萧玮同样冷冷地看着萧屹。
父子两人的神情如出一辙,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视半晌,萧屹才冷然道:“今日且放过你,省得你娘说我欺负你。”
姜宁见状马上爬起来,扑到萧玮身边,一把捂住他要出言不逊的嘴,连声道:“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看着想挣脱禁锢的箫玮,姜宁拧着眉,小声急促地耳语道:“小祖宗,你可消停一下吧,别再激得你父皇犯病。不然可真没人保得下你小命了。”
萧玮冷着脸:“我没有父皇。”说罢倒也安静下来,未再挣扎。
姜宁一噎,这偏执的性子真真的是亲父子。
朱太医本就在朝阳殿中,他让人去太医院取药,自己则上前几步,快速替萧玮包扎止血。
萧屹坐在龙椅上,死死盯着萧玮。萧玮抬眼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萧屹的一双眼,竟然完全血红。他心一悸,隐隐觉得有异。
多年下来,朝臣们早已知道,一旦萧屹眼底泛血丝,就代表他疯症发作,会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这个时候的他,最易动怒,最是疯癫,毫无道理可言。
萧屹发病,大家多少都见过几次,但像此刻这样,眼眸彻底血红,还从未出现过。
于是,大家都安静地,战战兢兢地坐在原处,无人稍动。
“朱太医,他伤可严重?”萧屹突然开口询问,声音清正,不见一丝疯态。
朱太医清理伤口的手顿了顿,斟酌片刻,极为谨慎道:“回陛下,太子的伤都是皮肉伤,算不得太重,只是失血过多,需马上静养调理,切不能再伤上加伤。”
朱太医斟字酌句,话虽说得隐晦,但意思很明白,太子不能再受伤了。可他忘了,此时的萧屹疯症已发。
萧屹只听到了“伤不太重”,于是,他提起剑,又走了过去。朱太医和姜宁顿时如临大敌,守在一边的许皓之“蹭”地一下,站起来。
萧屹的目光只在萧玮身上,他拎着剑,在萧玮脸上虚晃几下,道:“若我在他脸上划个七八刀,不伤及筋骨,应该没事吧?”
朱太医手一抖,“啪~”药膏罐掉在地上。他伏身跪拜,颤声道:“回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萧屹蹙眉,似有不解道:“有何不可?我瞧他体格挺好。”
正在萧屹盘算着要从哪里下手。曲墨然忽地大踏步走到朝阳殿正中,俯身行了个君臣大礼,正色道:“陛下,古来有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若毁了面容,岂不是对母不孝?”
萧屹闻言,侧首看向曲墨然,想了片刻道:“大哥说得有理。”
姜宁拎起的心刚刚放下,便看到萧屹拎着剑,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萧玮看。
萧屹只觉得额头突突地跳,头似要爆裂,两个小人又开始在他脑子里打架。
一个说:“你要是敢伤了小石头容貌,娇娇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另一个说:“娇娇最是好美色,本打小就一直偏心他,此时他长大,又如此俊美,以后娇娇的眼里,哪里还会有你?”
萧屹一时眉头又纠结,暗想:不行,这相还是要毁才好。
萧玮被看毛了,多年的怒气再压不住,他挺着脖子,直接呛声道:“看什么看!你以为我喜欢这张脸?你看不顺眼,老......”萧玮突然卡顿了一下,后接着道,“小爷我还不想要呢!想毁就赶紧的,要皱一下眉,小爷就不姓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萧屹眸中闪过窃喜,眉目舒展。
萧屹拿起剑在萧玮脸上比划,然后在眉骨边,飞快地划了一剑。伤口不深,但确实破了相,一条血痕从额头直到眉尾,几粒血珠沿着萧玮的额头往下滴。
萧屹忙用手胡乱地在萧玮脸上擦,小声自言自语着:“我已经小心收了力道,这么小的疤,她应该不会太生气?”
随即,他脸色又一沉:“嗯,就算她生气,那也不能让他越过我去。”
萧玮听着他不知所谓的神神叨叨,不耐烦地一把打开萧屹的手,冷声讥讽道:“陛下,这下可满意了?”
不待萧玮接着再说,朱太医迅速地手起针落,一针扎到萧玮的昏睡穴。于是,萧玮一歪,倒在地上。
看到萧玮乖乖的没再出言顶撞,萧屹很满意。他偷偷地把手上的血,尽数抹到姜宁身上,然后背着手,步履轻快地走出朝阳殿,看上去,心情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