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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的早晨,天空飘起了雪花,依旧很冷。那个在号码薄里静寂了很久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情人节快乐。是筱雅从遥远的上海发来的,我再打过去,又是关机。
我不知道此刻上海的外滩是否也下起了雪,更不知道是否会有人陪着筱雅快乐地度过今天,只是这场绵软的雪让人突然感觉到了孤独时那种干脆的冷。
我已经习惯了一如往昔的沉寂和安静,筱雅的这条短信,似乎一下子把我拉回了那些已经很久远的回忆里。
自从四年前筱雅离开这个城市后,我对这样的节日也有了全新的概念。
站在屋子里,望着窗外。落地窗的另一面,是城市喧嚣的车水马龙,人群中流动着耀眼的玫瑰花束,一朵朵、一簇簇,那些飘然而过的玫瑰花竟然给这个飘雪的城市增添了无限暖意,仿佛是故意配合雪花的演出,这样的时刻,我突然发现玫瑰的另几种花语原来可以是:等待、思念、祝福
从小到大,因为母亲爱花的缘故,我的家里一年四季都会养着不同的鲜花,唯独就是没养过玫瑰,餐桌上经年不变的是大捧大捧的满天星,那种开得很紧凑、很热闹的花,母亲说她很喜欢这种纯素的感觉。
那天筱雅来我家陪母亲过生日,恰逢情人节。筱悄悄对我说那束花开得太泛、太苍白,缺少主角,这样散乱在餐桌上会给人一种很飘渺的感觉,如果买来几支玫瑰,配在满天星里一定会很惹眼。我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四年前。四年的时间,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唯有那天所发生的一切,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筱雅很会讨好我母亲,吃饭的时候开玩笑对她说:“阿姨就是有福气,生日和情人节一起过,难怪嫁给了这么优秀的伯父。”她的话让坐在一旁的父亲满脸通红。母亲那天很是高兴,连连夸奖筱雅是我这么多同学中最会说话的一个。
晚饭后,筱雅要我陪她去花店,她说今天一定要选几支最美的玫瑰送给我母亲,我天生木讷,一路跟着她竟然没有说一句话,现在想想那天的气氛是那般的怪异。或许在去花店的路上,我们是该说些什么的,即便什么都不说,也不该那样生硬地走着,起码应该打车的。
那天去花店买花的人很多,我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捧玫瑰,花瓣是那种沉郁的红,温润又不失艳丽的色彩,看上去有着天鹅绒般的质感。我对筱雅说:“就要那束怎么样?”
筱雅就势拿起那束花“眼光不错啊,好吧,就要它吧”
筱雅付完钱,把花递给了我。
在回去的路上,街灯下依然还有好多手捧玫瑰花的情侣欢快地来来往往,夜空中有烟花盛开,一朵一朵,顷刻间就灭掉了,抬头看去,愈发衬托出了周围那几颗星星微弱光亮的恒久。我想,在那样的时刻,在那烟花之下的我们,也很像一对幸福的情侣吧。
晚风,冷冷地。我和筱雅各自把手插进衣服的口袋里,两个沉默而孤立的影子与周围那一双双的恋人擦肩而过。卖花的小姑娘提着篮子里所剩不多的花跑到我们跟前,用近似央求的语调对我说:“先生,给你女朋友再买几朵花吧!”
唰的一下,我的脸红到了耳根,我惊慌失措地看着小姑娘乞求的眼神,并没有慷慨地去买花。“她不是我女朋友啊。”我随口说的这句话,在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我以为这是实话,事实上这句话却背叛了我的内心。
这些年,我和筱雅之间一直保持着这种最亲密的同学关系,由于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然后又一起满心憧憬地走出校园参加了工作。坦白说,我和筱雅谁都知道在我们这种关系里一直横亘着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友情的洒脱,也不是爱情的矜持,无论向前进一步,还是向后退出一步,或许都足以诠释出另外一种莫名的情愫。
黑暗中,筱雅在一旁也没有在说什么,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感觉这样的氛围让我们很是尴尬。
小姑娘悻悻地离去了,我依然紧紧地把筱雅买给母亲的玫瑰花抓在手里,而我的喉头却被一种东西堵着,心一直怦怦直跳。
夜凉如水,在我看向筱雅的瞬间,我突然从她晶亮的眸子里读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我感觉她的眼泪
就要流出来了。
筱雅慢悠悠地对我说:“你知道吗?都好多年了,每个情人节我都是自己给自己买花,每一年我都在等待着会有人也送我一次,每年我都这样自己买来,静静地看着它们枯萎,再依依不舍地把它们扔掉,难道你就不能满足我一次吗?”
筱雅好难过,而我杵在一旁,一时语塞。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筱雅这是在表露什么吗?如果是,怎么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而我怎么吝啬到连几支玫瑰花都舍不得买给她?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的勇气到底哪里去了?那一刻,我为自己的木讷或者懦弱而深深地忏悔。
那天晚上,筱雅从我家离开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从此变的很不自然。有好几次,我都鼓足了勇气,想要对她说些什么,毕竟,我很清楚在那种向往里已经倾注了丰富的语言。可是,到终了我还是没能说出口,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子被拉得很远很远。不久,筱雅只身一人离开了家,甚至临行前都没有来和我见上一面。
四年了,那段往事一直在我的心底不曾散场,每年情人节到来的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买来几支玫瑰花插进那些满天星里。看着这些娇艳欲滴的花朵,我似乎在美丽、浪漫的玫瑰花语里终于明白:王子为了邀请灰姑娘跳舞,整整布置了四年的情人节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