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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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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好的红绸从“金满堂”钱庄的内厅直铺到大街上。“金满堂”上上下下皆立在一旁,等候迎接他们的大老板金纤纤。

    金纤纤驻足在红绸前,不明所以地看向金满堂的掌柜王财生。

    “这是做什么?”

    王财生上前低首回话:“地板脏,怕脏了小姐的鞋。”

    也就是说,这红绸是拿来当地毯用的。

    金纤纤讶异地看了一地延伸到主屋里的红绸缎一眼,紧紧地蹙眉。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向翼大脚一跨,就要踏上红绸。

    “慢着!”金纤纤眼明手快地伸腿绊住了他的脚,害他踉跄了下。她转过身对王财生道:“王掌柜,我问你。”

    “小姐请问。”王财生偷瞄了金纤纤身边的男人一眼,猜测他的身分。

    向翼见金纤纤这架势,就知道她又要开始教人“勤俭之道”了。不过,这金满堂确实也太铺张了些。

    “鞋子是用来做什么的?”金纤纤不急着进屋,站在门口,一时引来街上路人的围观。

    “自然是用来穿在脚上,走路用的。”王财生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不得不回答。

    “很好!既然是穿在脚上的。那本小姐倒想请教你,有谁穿在脚上用来走路的鞋是不会弄脏的?”

    “这”王财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没有是吧?”金纤纤一步步追问。

    王财生只得点点头。

    “既然没有,那么本小姐的鞋也不例外,已经脏了的鞋还怕弄脏吗?”她不悦地转过身,绕过正前方铺好的红绸路,反踏上一旁的泥草地,径往屋里走去。

    王财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金纤纤继续说:“这条绸子很贵吧?”

    “不不不,一点儿也不贵。”王财生连忙回答。

    “那就好。否则让你为我破费,太委屈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笔帐休想报进公帐里;既然他爱装阔,就自个掏腰包吧!

    金玉银庄分号遍布全国,天高皇帝远;如果她不偶尔来巡视一番,难保银庄不会关门大吉。

    王财生唯唯诺诺地跟着金纤纤走进屋里。

    “小姐要看帐册吗?”

    “不,我累了,晚点再看。”

    金纤纤摆摆手,接过下人的奉茶,喝了口,眉头蹙得更紧一个分号掌柜家喝的茶竟比她这个主子喝得还高级!

    “是是是。”王财生连忙招来儿子吩咐道:“绍安,你先带小姐到客房休息。”

    众人后头走出一名样貌俊秀、身着儒袍的男子。

    他谦逊有礼地对金纤纤道:“小姐,请随我来。”

    “你是绍安?”金纤纤望向走到她面前的年轻男子。“两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两年不见,小姐也更加美丽动人了。”王绍安笑道。

    原本打量着屋里四周的向翼突然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他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拍马屁拍得面不改色的王绍安。

    什么更加美丽动人!依他看,是更加吝啬小气才对!

    “哪有这回事?”金纤纤咯咯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随即便跟着王绍安到客房去。

    金满堂的后头原本是金家别院,但金家向来人丁单薄,又不常住,就赁租给王掌柜一家,现今成了王家居住的院落。

    王财生懂得奉承,特地将最舒适的一处院落“金银院”空下,为的就是要招待偶尔到京城视察的金纤纤。

    金玉银庄、金满堂、银满堂、玉满堂连院落都取名“金银院”光听名字就觉得眼前金光闪闪,这金家人是想钱想疯啦!

    眼看走在前头的金纤纤和王绍安相谈甚欢,向翼一个大跨步向前,走到金纤纤身边

    “纤纤,别忘了把我们的住房安排得近些。”

    向翼不出声,金纤纤还差点忘了他的存在。一见到他的脸,她的好心情又不翼而飞。

    她正想开口,王绍安却好奇地问:“小姐,这位是”

    “我是她的保镖,幸会幸会!”向翼伸出手,自动地拉起王绍安的手握了握,又迅速放开。

    “保镖?小姐为什么需要”

    向翼又插嘴道:“她当然需要,你难道不晓得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吗?”

    他笑着打量王绍安的身形。方才与他握手时,掌心隐约感觉一阵怪异

    他的手粗糙有茧,像是练武之人;但看他身形步履,确实又是个十足的文弱书生。拨算盘的手会这么粗糙吗,还是这人自小就刻苦耐劳?但分明又不是。

    王绍安闻言,诧异道:“有人要小姐的命!那我赶紧告诉爹,让他再多请几个人来保护小姐。”

    金纤纤要说话,又被向翼抢白。“不必了,她有我一人就够了!是不?纤纤。”

    终于轮到她开口说话,金纤纤瞪了他一眼你在干嘛?耍猴戏吗?

    “绍安,你别听他胡说,才没这回事!我是天下第一银庄的庄主,有谁敢动我?雇他只是因为路上我和金富失散了,底下没人使唤不方便。对了!你让人去打听打听金富的下落,这院落我熟,你去忙你的吧!”

    “可是,我得先安排好小姐的起居才行。”王绍安低头拱手。

    “我说不必就不必了。这里这么多仆人,我有需要的话自会使唤。”金纤纤转身往熟悉的廊院走去。

    既然如此,王绍安只得看了向翼这陌生男人好一会,之后便离开了“金银院”

    王绍安离开后,向翼上前搭住金纤纤的肩。

    “王家父子不是你手底下的人,怎么也防?”

    金纤纤嫌恶非常地拿开她肩膀上的手,怒瞪着他。“谁说我防他们来着?”斜睨又搭上她肩上的手,她一咬唇。“拿开你的手!还有,离我远点!金满堂是我的地盘,没人敢到这里动手。你不必一直在我身边打转,教人看了碍眼!”

    到了这里,总该能摆脱他了。

    “你这么有把握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他挑挑眉问。

    “至少比跟你在一起长命点。”知道他不可能轻易打发,她只得领他到院内最偏僻的一间房。“我觉得我们的契约该终止了。如果你要留下来吃白饭,就住这里吧!”

    这里离她住房有好一段距离,不必再天天看见这个命中和她犯冲的,她心情会好些。

    “随你,我没意见。”向翼笑望她的笑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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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纤纤到京城的消息一传开,照例,隔天一早,果然就有成堆的名门公子持着拜帖前来求见佳人。

    如以往一般,金纤纤让人将帐册送给她过目;她一边飞快地拨着算盘核对,一边听仆人报上前来求见的客人名讳。

    其实各分号的帐册,每月都会派人送一份到山西给她过目,每到一处分号,她仍要仔细核对一次,久了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难以改变。

    前来造访的客人不乏富豪权贵,这些人能不得罪最好就别得罪。

    和气生财的道理她是懂的,只是她一向很讨厌应付这些公子爷。不晓得这些人将她当成什么?卖笑的吗?偏偏她又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丫头念了一长串人名,好不容易念完,才说:“小姐,你要见他们吗?”

    “这么多人来,奉茶了吗?”她漫不经心地问。

    “奉茶?来者是客,自然要奉茶呀。”丫头不明白金纤纤为何这么问。

    “喔。”金纤纤淡淡应了声。

    是啊,连丫头都知道来者是客的道理,奉茶自然是不能免。可一次就来了二三十个人,这么多访客,光奉茶就要花费好多茶叶,想到就令她心疼。

    “你就回说我车途劳累,不宜见客,改天再登门拜访。”

    到时再去捞几顿山珍海味、美食甜点,把茶本捞回来。

    丫头应了声,随即领命出去打发客人。同样热闹的情形又陆续上演了几天,都被金纤纤用相同的理由敷衍过去。

    哎,这也难怪!谁不想与金家攀点交情、捞点好处?

    既然如此,她也不客气从中捞点好处。反正,礼尚往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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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出去啊!”向翼坐在石栏上,唤住正打算出门游玩的金纤纤。

    今日是上巳佳节,京城的仕绅富贵人家在城西的芙蓉园聚宴,金纤纤一连接到数十张邀请函,想推却都不行。

    来京城半个月,金纤纤成天忙着交际应酬,向翼老早被远远地遗忘在僻静的角落,闲闲地晾在一旁。

    她本来不想理会向翼,想装作没听见打他身边经过;孰料他长脚一伸,害她结结实实被绊了一跤。

    金纤纤狼狈地爬起,怒瞪向他。

    向翼见她双颊因为生气而显得益发红润,不禁调侃道:“最近气色不错嘛!”

    “那当然!一个散财童子在身边跟前跟后,气色当然好!”说着说着,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突然觉得她说的话挺没意思的。

    眼前的向翼慵懒地倚着石柱,全身懒洋洋的,晨光洒在他一身洁净的白衣上,微风轻吹起他衣袂飘飘、束发微散,一时之间宛如天人。

    第一次这样仔细看他,她突然发现,他还挺顺眼的。

    “我这张脸长得还不错吧!”瞧她看得忘我的陶醉神情。

    金纤纤自知偷瞧他被捉个正着,不禁硬着头皮笑道:“是啊!感谢你的爹娘。”

    差一点就被他斯文的外表骗了!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臭男人!

    她也真无聊,不赶紧去赴会,尽在这跟他啰嗦什么?

    “谢谢小姐不嫌弃,有机会我会跟他们致意的。”他旁若无人地大笑出声。

    金纤纤懊恼地咬住唇他老是笑,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讨厌死了!

    她转身要走,向翼却快一步拉住她的手。

    “干嘛?”

    向翼看了她好一会,平淡地说:“不要去。”

    金纤纤抽回手,当下有点恼火。

    不想再浪费时间搭理他,她提起裙襬快步地离开,将向翼的笑声远远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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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乘着马车来到城西的芙蓉园

    园中处处可见衣香鬓影,园中春花盛开,一眼望去尽是一片花团锦簇、缤纷热闹。

    芙蓉园并非私产,任何人都可来此玩赏;只是这会有许多富家公子要借此地聚宴赏花,一般平民无人敢靠近打搅。

    “金姑娘,你肯赏光前来真是太好了!”一名男子眼尖地见到金纤纤走入园中,马上走向她打招呼。“李公子。”金纤纤客气地向男子点点头。

    她记得他是礼部侍郎李开先的儿子李庆,打从她一到京城,他就不时投帖前来拜访。

    见金纤纤身边没男仆跟着,李庆毛遂自荐要当金纤纤的护花使者。

    金纤纤微蹙起眉。她才不需要什么护花使者!只是他话已说出口,当面拒绝似乎有些不达人情。算了,他爱跟就让他跟吧!反正她也没损失。

    见金纤纤没拒绝,李庆暗自欣喜,便自顾自地充当起护花使者来,心中得意非常。看在其他闻风而来,想讨好金纤纤的一票公子哥儿眼里,自是懊恼不已,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金纤纤一来,筵席上所有女子全都相形失色,见男人一个个尽围在金纤纤身边打转,不禁妒恨地咬起手绢泄忿。

    无疑的,金纤纤有足够的美貌吸引众多爱慕者的眼光,但她手里的大笔财富更让她得以和富贾权贵平起平坐,地位与一般商人截然不同。

    一般商人就算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个有钱人而已,地位并不高尚;像今日芙蓉园这样属于上等阶层的宴会,光有钱还不一定能被邀请。

    但金纤纤不同。她是个商人没错,但,却是个“特别”的商人。

    因为金家太有钱了!据说金家的财产比皇室还多。而金玉银庄掌握着全国的金融命脉,金家一垮,恐怕也连带影响到许许多多将老本存在金玉银庄中的高官贵族。

    因此,金纤纤即使出身商业世家,却没人敢轻忽她的地位。

    上层社会里甚至流传着一句话为官当作盐漕吏,娶妻当娶金玉奴。

    金玉奴指的就是金纤纤,若是能娶得金纤纤为妻,那真是三生三世都吃穿不尽了。

    金纤纤三字,背后代表着无数人的黄金美梦,但至今为何无一人敢上门提亲?因为一旦提亲被拒,那可真的与黄金美梦从此绝缘了。

    所以,当金纤纤一到京城,立时便引来许多贵族子弟登门拜访,只希望能有幸获得金大小姐青睐。

    金纤纤毕竟是女子,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一旦嫁了人,她所有的一切岂不全成了夫家的。这如意算盘打得多好!

    只是,如意算盘打得再好,却仍敌不过金纤纤的铁算盘来得精打细算。

    “这点心好吃,哪里做的?”嘴里甜饼才刚入喉,金纤纤又掐起一块酸糕放进嘴里。

    李庆见佳人喜欢桌上点心,忙道:“这每一样都是城内有名点心铺子的招牌甜嘴。看大小姐喜欢哪几样,我待会派人买来送到府上。”

    “那怎么好意思呢?”说着说着,她又拿了几颗玫瑰莲子糖吃,金纤纤满足地叹了口气。

    她向来爱吃甜食,偏偏这点心贵得紧,害她总舍不得叫下人买。

    现下,金纤纤在这是如鱼得水得很。一开口就有人将美食献上,伸手就有香气四溢的茶水奉上,这些公子哥儿简直比家里的下人还好用,连使唤都不必。

    “不会不会!只要小姐喜欢就好。”李庆讨好地说。

    以往只见过金纤纤几面,就已为她出尘的美貌神魂颠倒不已;今日得以伴随佳人在侧,他回去怕是要兴奋得睡不着觉。

    金纤纤一语不发,只顾着吃。

    这些点心真是美味!就算是几百两一道的美食都没这么好吃。吃来吃去,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就是不用花钱的“白食”

    好吃,真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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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芙蓉园聚宴之后,金纤纤前脚才一踏进门,就见厅里堆着一篮又一篮的点心。仔细一看,都是方才在芙蓉园尝过的。

    这些公子爷还真是有效率!

    李庆不过起个头,其他人就纷纷跟进,光是同一家点心铺子的甜点就有一二十篮,更休说还有其它糕饼、渍梅等等干果小点。

    天啊!堆积如山的点心,她就算吃上个十天半个月也吃不完。

    “小姐,你回来了。”王绍安奉命照顾金纤纤的生活起居,俨然成了别院的总管。

    金纤纤没应话,烦恼着该怎么处理这些点心。

    “小姐,这些点心”

    “我知道。”金纤纤打断王绍安的话,屈起手指数数儿。

    “是不是要分送给人?”

    这么多点心堆着,他们金满堂都要变成点心铺子了。虽说是送给小姐的,但这分量足够一个村子的人吃了;点心一搁久,坏了就浪费了。

    “也好,否则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她忍不住嘴馋,又拿起一盒冰糖渍梅吃。

    得到金纤纤的首肯,他勤快地说:“那我就把这些分送到各院去”

    “谁说要分送到各院?”她吐掉梅核,迎向王绍安不解的目光。“我刚刚的意思是,把各色点心都挑一盒送到我房里;剩下的用一成价抛售出去,所得银两再送到我房里来。”

    多亏她想得出这个好主意,不然点心放太久,坏了,那多可惜啊!

    “啊!卖出去?”

    小姐没搞错吧,这点心是人家送的,怎么能这样处理?

    “是啊!有疑问吗?”

    这些点心都是高价位的东西,平常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更何况是没钱买的人,恐怕一辈子也吃不起这么精致的食物;她现在用超低价卖出去,应该不难卖才是。

    看她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王绍安只得说:“不,没有疑问,我这就去办!”

    若那些公子爷知道自己的点心被这样贱卖,不知会作何感想?而他,堂堂金满堂的掌柜公子竟要去卖点心,不知旁人又会怎么想?

    “等一等。”金纤纤捧着手里的食盒,叫住正要离去的王绍安。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只是想让你尝尝这种渍梅,真是人间极品!”仿佛给人一颗梅便是她极大的恩惠。

    “多谢小姐恩典。”王绍安脸色沉了沉,随后便转身离去处里抛售点心的事。

    金纤纤从椅上跃起,用手绢拭了拭手后,随意提起一个食篮往自己房间走去。

    途中遇到人,就分一些出去,分到金银院时已所剩无几。

    石栏上空荡荡的,没瞧见向翼的身影,她转了个方向,往向翼住的房间走去。

    来金满堂这么多天,她刻意忽视他的存在,将他安排在最冷僻的角落。

    不知道这几天他都在干嘛?悄悄走近他房间,从窗口望去却没见着人影。

    不在吗?会上哪儿去了?

    走进他房里绕了一圈,向翼真的不在,也没看见他的包袱。

    他会是离开了吗?

    老是散她钱财的讨厌鬼终于走了,她是不是该放一长串鞭炮大大庆祝一番?

    真的走了吗?

    打量着空无一物的客房,她心头突然感到一阵空荡荡的,好像遗失了什么好奇怪的感觉。她是怎么了?

    讨厌的人走了,她应该感到高兴的

    她正餐都没吃,只吃点心,会不会是因为今天点心吃太多了才会有点不舒服?

    胃,有点酸酸的。

    在收拾整齐的床榻坐下,棉被和床单有阳光的味道哪有人一走就走得这么干净,连一点味道也没留下,连一声招呼也没打

    他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算是当客栈住,要退房也得跟主人说一声啊,真是没礼貌!

    不过,他这一走,以后不太有机会再碰面了吧!不过,最好别碰面,否则她的钱袋又要饱受威胁。

    可是,今早才觉得他还挺顺眼的,真要连一面都见不到,好像又有点可惜

    可惜?她疯了不成!那人一路上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都不吐一根骨头,她怎么会觉得可惜?

    两种声音在她脑?锓锤闯鱿郑盟旆枇恕?br>

    “喔!”她摀着头只觉得疼。

    算了!别再想了。不过向翼真的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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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一道人影翻窗潜入金纤纤房里。

    他抽出腰间匕首,轻巧地走到床前,拉开床帐,一刀落下

    床上没人!

    “别找了,她不在房里。”懒懒的声音从身后花厅响起。

    杀手一楞,急往后退,只是花厅外的人已经走进来,挡住了出口。

    杀手紧握手里的匕首,防范着。

    “不必防我,我的目的跟你一样。”走进房的黑衣人摊开双手说。“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她不在房里吗?”

    黑衣人走到桌前,打开食盒,挑了块蜜饼塞进嘴里。

    杀手退开一步,眼中仍闪着戒备。

    这黑衣人究竟是谁?

    “啧,好甜!”黑衣人吞下嘴里的食物,将食盒盖好,才抬起头接续方才的话。“我早你一步进房,没见着人,你后我一步进来。我想主人既然不在,我就留下来代替她招呼你了。”

    “你究竟是谁!”

    他早一步进房,自己却完全没发觉他存在;要是这人有意杀他,只怕他现今早向阎王报到。

    “你确定要知道?”黑衣人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这人表面上看来没有危险性,但笑里藏刀的人往往最不可轻忽,因为这种人狡猾得就像匹狼!

    “其实让你知道也无妨,反正都是同业嘛。”黑衣人往旁边的椅子一靠,拿起桌上的烛台。“我的脸是很好看没错,但是你没有看的福分。”

    被一语道破心事,杀手神色一凛。

    “别担心,我今晚不打算杀生。”黑衣人放下烛台说:“去告诉其他人,猎人看中的猎物,不允许其他人掠夺。金纤纤的命是我的!其他人最好别想轻举妄动。”

    “凭什么?”他相当不满这人的倨傲口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人要买她的命,既然如此,咱们就各凭本事。”

    “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需要本事。”黑衣人冷笑道。“况且,金纤纤是散财童子的猎物。擅动者,杀无赦!”他的话隐隐透出寒意,不自觉教对方打了个哆嗦。

    散财童子!杀手瞪大了眼。

    是谁请得动这个江湖第一的杀手?有他出手,金纤纤是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黑衣人勾起唇角。

    做人,就是要识相点才可爱。

    他忍不住又多瞄了黑衣人一眼。

    传说“散财童子”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他当真是吗?

    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黑衣人上前一步。

    “如果你怀疑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看一眼我的脸。你要看吗?”黑衣人更凑近他,吓得他退后一步。

    据说见过散财童子的人必死无疑,他可不想成为他刀下亡魂。

    一转眼,他便溜过黑衣人身侧,急急逃出金纤纤房间。

    黑衣人笑着,正打算走出房间,房门却被推开。

    金纤纤睡不着觉,到花园里晃了一圈;回到房里,一推开门看见房里有人,不禁吓了一跳。

    “向翼,你没走?”

    黑衣人一凛,眼中有着惊异。

    “你看得出是我?”

    她眼力这么好,竟能在黑暗中辨人视物?

    “怎会看不出。你在我房里做什么?还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

    他没走,她应该烦恼才是,怎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如果我说我是来夜袭你的,你信不信?”

    陷入沉思中的金纤纤没注意到向翼渐渐靠近。

    “夜袭?什么意思?”她抬头,赫然发现自己被他圈住。她蹙起眉,望见他眼神灼灼。

    他圈住她,双手收拢,束住她的纤腰。

    她穿着宽松的衣物,平时挽起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益发显得柔美动人。

    初见她的心动渐渐扩散、发酵他早料到自己会陷入,却没想到会陷得这么深、这么快他太低估她的魅力了。

    “纤纤”

    “干嘛?”他怎么愈来愈靠近,都已经贴到她身上了。

    她双手抵着他,企图阻止他逼近。

    “不要晕倒。”

    他将她抵在他胸前的手放到自己腰侧,享受贴近她时的柔软芳香。

    夜晚真是容易引人犯罪啊“为什么?”

    “因为我要吻你。”随即,他的唇覆上。

    贴上唇的温热让她倒抽了一口气,她急着想推开向翼,他却文风不动。

    内心羞惭与忿怒的情绪交错袭来,突地一口气提不上,她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