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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你受伤了吗?”

    商渡刚才反复冲进火海,浑身燥热难耐,汗液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流,肤色是小麦色,脸上被熏黑,一双狭长的眸深邃漆黑。

    手上还拿着水枪给身上降温,消防服微敞,他扯了一下,露出一大片肌肤,隐约能看见蓄势有力的胸肌弧度。

    他左手拿着水枪,因为出警,右手没戴手表,却戴了一个黑色的护腕,护腕很宽,大概五厘米。

    能在这里碰到绫烟,商渡冰冷的唇微扯,觉着好笑似的道:“你倒是跟我跟的紧,这里都跟着来了。”

    绫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索性没回答,眼尖看到他的手背上流了血。

    她蹲在地上,把医药箱放在地上,拿出一瓶碘伏跟棉签纱布。

    商渡把水阀关了,水枪被他随意丢在地上,溅起来的水花溅在绫烟身上,弄脏了旗袍,他看见这姑娘本还对他笑脸相迎,蓦然就冷下了脸。

    他不耐烦的啧笑一声,面色凶狠,动作轻浮的拍拍她的脸颊:“怎么,生气了?”

    黝黑的目光紧盯着她,果真在那漂亮的眼睛里瞧见了生气的情绪。

    绫烟扫了眼他拍自己脸的手,把东西往地上一丢,在商渡诧异的眼光之下,抓住他的手张嘴咬上去。

    商渡不在意的冷笑一声,目光平淡的盯着她,没反抗,直到手背流出血,他才慢悠悠的用右手去推她的额头。

    他右手脏,黑漆漆的,摸到她额头,又把她脸弄脏了。

    绫烟抓住他的右手,商渡目光陡然凶狠,直直扫射在她脸上,伸手要掐她脖子,没来得及,右手手腕上的护腕已经被她扯下。

    他右手手腕肌肤皮肤很白,跟其他地方小麦色的肌肤不一样。

    手腕上,有一圈暗红色蜿蜒扭曲的伤疤,内测位置于大动脉。

    绫烟愣住。

    所以,商渡并不是在一年后忽然就自杀身亡,而是,他曾经就自杀未遂,有自杀倾向。

    “好看吗?”

    商渡的眼神又冷又凶,他把护腕重新弄好,遮盖掉那条恶心的伤疤,手似乎颤了一下,抄进口袋里。

    绫烟垂眸,轻声细语的跟他道歉:“抱歉。”

    得到是他一记不屑的冷笑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还故意撞了绫烟一下。

    绫烟抿唇,捡起东西放进医药箱里,提着往公交站台走去。

    隐约能听见身后几位消防员的打趣声。

    “商渡,那姑娘是谁啊?你女朋友?”

    “你小子行啊,从哪找到的,正点又带劲!”

    “商渡别藏着掖着,那天给我们介绍认识认识?”

    绫烟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以商渡为中心,消防员们围了一个圈。

    商渡抄着口袋,头微垂,只能隐约看见冰冷的薄唇微勾。

    声音毫无起伏:“一个麻烦精,你们谁喜欢谁去追。”

    绫烟捏紧了医药箱的扣带,转身快步走到公交站台,公交车赶巧,没两分钟就来了。

    绫烟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头看了眼,商渡在人群中,眼神锋利的扫射过来。

    她移开目光,忍不住咬唇。

    欠揍。

    …………

    “滚!给我滚啊!”

    回到院落,又看见曲劲被女人赶出来。

    曲劲垂着头,一身衣服缝了又补,满是布丁,他蹲在门口,眼神幽幽的看着地上的草。

    绫烟径直走进,打开锁,推开门。

    “姐姐,如果人没了活着的欲望,是不是死就是自由。”

    绫烟脚步一怔,漆黑的眸微凝。

    曲劲站起来,笑着叹了口气,把口袋掏了一下,把卫衣帽子扯着戴在头上。

    “这草长在石头缝里,真辛苦。”

    绫烟垂眸:“没有人想死。”

    人为什么想要死,这确实是一个极具争议的话题,但是,人并不是生来就想要去死的。

    生长环境、社会压力、人际关系等的不顺,无疑是在与人的精神做斗争。

    你胜,压迫它,你败,成为它的奴隶,交付自己的生命。

    曲劲母亲如此,世人皆如此。

    曲劲沉默的提着蛇皮袋,垂着头离去。

    绫烟停在原地几分钟,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漆黑的眸镀上一层幽光。

    谁又想死呢?

    于枝莲打开门往外泼了一桶水,对着曲劲屋子方向狠狠淬了声:“要死早点死,一天到晚吵什么吵,真想死早就死了,在这找什么存在感,好像生活就你不如意似的!”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房东邓水秀提着没卖完的红薯进门,恰好听到这话,不赞同的觑了一眼。

    于枝莲被说的不开心,撅着嘴嘟嘟囔囔。

    “你再乱说话,可别怪俺老太婆不把房子租给你!小姑娘家家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咋都没个底。”

    邓水秀说完,于枝莲跺脚愤愤关上门,甩门声音很刺耳。

    伴随着这一声,曲劲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啜泣声。

    邓水秀幽幽叹了口气,从红色薄膜袋里拿出两个红薯,放在曲劲屋门前,路过绫烟房门,她又问:“姑娘,要不要吃烤红薯。”

    绫烟打开门,脸上露出乖软的笑:“阿婆,这烤红薯闻着香,怎么卖呀?”

    “不要钱,阿婆卖剩下的,给你吃。”邓水秀拿出两个塞她手里,乐吟吟的进了南边的屋。

    绫烟看着手上的两个烤红薯,沉吟片刻,分出一个放到邓水秀放在曲劲屋门前的一堆里,敲了敲门,一面掰开烤红薯一面进屋。

    …………

    一周,绫烟跟商渡都没碰面。

    这天,绫烟在诊所整理药品,收到短信,她的快递到了。

    般海镇的快递都放在镇头的一家便利店里,绫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七点,她索性落了锁。

    去到镇头的便利店里。

    “快递单号。”坐在便利店收银台里的年轻小伙子抬头看了她一眼。

    绫烟念了五个数字。

    小伙子没两分钟就找到了,摆在收银柜上,拍了拍:“叫什么名字?”

    “唐绫烟。”

    “行,你这还挺沉,拿的动不?”小伙子是个热心肠的,摁灭了手机屏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

    绫烟轻声细语的道了声谢,轻而易举的抬起快递箱,行走如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