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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拂在黑子此时如岩石雕成的脸上,带着冻人的寒流,如狂卷的飓风,扑向那个手使弯刀的人,刀光带着暗红的血色,森然的露出噬人魂魄的杀意。
只此一刀,黑子明白,面对一个这样的高手,自己只有这一刀的机会,所以黑子把自己全身的精,气,神凝在了这一刀上,此去,有死无生,但那又怎么样,自己本来只是一个杀猪的小厮,默默无闻在喧闹的市井之中,既然生得寂静,那就让自己死得壮烈吧,黑子在心中平静的对自己说道,一刀斩了出去。
两刀交击,巨大的撞击力量让两把刀承受不住而断裂,那人手中本是一把百炼精钢的宝刀,却在与方羽的交手中出现了裂痕,此时终于与黑子手中的那把普通的大刀同时断掉了,黑子脸上露出一个如同狞笑的表情,手中的断刀并没有停留,向那人的胸膛刺了过去。
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生命的可贵,自私的人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人在躲避与拼命之间略微犹豫了一下,却再也没有了选择的机会,他在与方羽的交手中受了较重的内伤,此时的身手反应已不能随心所欲,那人本能的一刀刺了出去,却是比黑子晚了一线,两人的胸前虽然看似同时的血光乍现,但那人却是再也无力将刀送入黑子的心脏,因为黑子手中的断刀比他的断刀长了一些,动作也比他早了那一点儿,就这一点点很微弱的差距。让黑子的刀早他一步刺入了他地心脏中。
那人不甘地睁着双眼。艰难的说道:“没想到我卓越识贵为弥勒教护法,竟会死在你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手中。”
“我大哥说,杀人与杀猪是一样地。你只不过是一头厉害点的猪罢了。记得下辈子投胎时,找个不吃猪肉的地方吧。”黑子讥讽的说道,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你”那人再也无法说出话来,仆倒在血色的雪上,死的让他自己觉得很冤。
“黑子!”一匹马冲了过来,探身将黑子从地上捞起。正是为人最为随和地徐庆。
第一道防线处只剩下徐庆,狄青,萧远三个武艺高强的人,其他的人包括狄青的副手风胡,姚跨海他们都已战死,毕竟这是马匪的第一波冲击,正是马匪兵锋最盛的时候,其强大的冲击力。是很难抵挡的。
三人顺着人流往回杀,想与方羽他们汇合,徐庆在此处正遇上黑子与那名高手拼杀,虽然晚了一点儿。却及时将受伤昏迷地黑子从地上捞起,免了被马蹄践踏的命运。
再大的雪也冷不了真正的兄弟之情。当展昭出现在虎牙地身旁时,虎牙心中的血也炽热地燃烧起来。
“昭哥!”虎牙激动的唤了一声。
“快带大哥离开这里。”展昭接过方羽手中的盘龙枪,吩咐虎牙道。
虎牙点了下头,展昭的武艺他是极放心的,知道自己在此反而是个累赘,当下也不再说什么,纵马离去。
“哼,没想到一个杀猪的身边竟有这么多不怕死的,到也叫人羡慕。”一人轻哼了一声道:“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好了。”
那人说着,催马扬刀向展昭杀了过来。
“就凭你这样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敢猖狂,今日就让我先为死难的兄弟们讨回一点血债吧。”展昭冷眼看着冲过来的人,语气萧杀的道。
手中的盘龙枪一震,展昭跃马向那人对冲而去。
枪尖的血,枪前的雪,枪尖颤动出似朵朵红梅花在飞舞的雪中绽放。
红梅怒放时,从来是寂寞清冷的。
展昭这一枪没有方羽的绚丽,也少了方羽那种冰冷的杀气,却是霸道之极的冲开一切眼前阻力,带着虎啸龙吟的威势刺向了那人。
铛,兵刃交击激起的气流卷得雪花狂舞,在瞬间搅碎成弥漫的冰屑,遮挡着人的视线,使人看到两个交错而过的身影如同幻象。
“好武艺,没想到老赵家竟会有这么些个勇士替他们卖命,可笑老赵家却不知道珍惜。”那人圈回了马,刚才与展昭的交手中已落了下风,一震之下,手臂发麻,一时间举不起来,只好借着说话来拖延恢复的时间。
展昭没有理他,纵马向另一个人追去,因为那另外的一人趁他们二人交手时向虎牙追了过去。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那人哼了一声,驱马斜刺里插了过来,他的马比展昭的好的多,很快将展昭追上。
展昭翻身一招回马枪,刺向那人的胸前。
那人闪身躲过,马不停蹄的插在了展昭的前面去了。
“杨家回马枪,也不过如此罢了。”那人轻蔑的道,圈马拦住了展昭的去处。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杨家枪真正的威力吧。”展昭见已追之不及,长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浮燥压下。
展昭一抖手中盘龙枪,纵马向前,一式改进后的杨家枪法逐日飞星使将出来,这是一式没有什么花哨,只追求极限高速的招数。
枪尖如一道闪电般穿梭过雪花飞扬的空中,一切的景物似乎在这一枪中静止,残留在人眼中的是那静静漂浮在空中的雪花以及那无数枪尖的幻影。
风也似乎冻住了,周围所有的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的看着这一枪向对手刺去。
三
雪下得更大了,远处的世界成为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那一片流动的黑色在众匪的眼中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群牛,黑压压的一大片,被几百名士兵向这边赶了过来。
众匪望着这足有三千之数的牛群
均是纳闷之极,这些个士兵吃饱了没事吗。将一群场。先前时有一勇将闯过这里时,曾对那前面的宋兵说了句什么,那些宋兵竟然高声欢呼起来。难道有什么值得他们高兴地事不成。
“嘿,某说这些个宋人想干什么,给咱们来送牛肉慰问不成。”一名马匪大声地嘲笑道。
“哈,哈,说的是,这么厮杀了半天。某的肚子还真是饿了哩,这些个宋人还当真是懂趣地很,要得,要得,等会儿某的刀利落点,也让他们死时少受点罪。”另一人猖狂的笑声感染了众匪,一个个大笑起来。
黑压压的牛群越来越近了,那些挡在前方的宋兵向路的两旁躲了开去。将大路让了出来,这时,有眼尖地马匪叫道:“你们快看,那牛尾巴上绑的是什么?”
“什么。不就是火把吗,看你大惊小怪的。某还当是什么事呢。”一人对着那人嘲笑道。
“这些个宋人还真奇怪,烤牛肉也不是这样烤的啊。”又一马匪对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你知道什么,宋人打仗虽不如咱们,可人家在制作食物上却是很有本事的,这肯定是宋人想出来的烤牛肉新法儿。”另一马匪对那一个马匪的无知很是不屑。
“快看,你们快看,那些宋人点火准备烤牛肉了。”一人大声地叫道。
只见几十名宋兵上前点燃了前面几十头牛的尾巴,那牛被火一烧,受痛不过,疯狂的向前冲了过来。
“不好,这是火牛阵,大家快跑啊,这是田单的火牛阵,跑慢了就没命了。”终于有个有见识地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东西,高喊一声,拨转马头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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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十头牛低着头,竖着牛角,在牛蹄地轰鸣声中,跨过了那些障碍物,向众匪撞了过来,被牛撞死踩死的马匪临死前发出的凄厉惨叫声伴随着寒风让众匪心中俱都胆寒,众匪终于明白了宋人不是要烤牛肉,也不是来慰问他们的,是来要他们的命的。
人喊马嘶声中,众匪一窝蜂的转了马头向后跑去,风卷残云般比来时跑得更快。
这一群牛,原本是一群牛贩子的,展昭,晏殊他们在撤退时遇上,展昭想起方羽讲过的火牛计,心中一动,与晏殊商量了一下,将那些牛买了下来,又从附近人家中购了油脂,制作成绑在牛尾巴上的火把,展昭分了五百士兵出来,驱赶着向这里过来。
展昭心中记挂着方羽他们,留下卢方在后指挥,自己当先赶到了战场,正逢虎牙与方羽的危急关头。
四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花,扑打在虎牙的脸上,此刻,虎牙却没有感觉到寒冷,一滴冷汗自他的脸颊上流了下来,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人带着森冷的杀气逼近了他的身旁。
虎牙不怕死,他怕的是死了都不能完成黑子交代给他的事情。
此时此刻,虎牙是深恨自己的武艺低微,不能护着自己的大哥脱出重围。
“哼,哼,你很能跑啊,现在我到要看看你还能往哪儿跑,又还有谁能救你们。”那人带着猫抓老鼠的心情看着虎牙。
虎牙有一口很好看的雪白的牙,此时却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上的血染红了,厮杀了这么久,虎牙其实已经有些脱力了,但他不能不战,明知是死也要战,为了怀中的大哥,也为了答应黑子的承诺。
虎牙将嘴里的血痰吐了出来,道:“呸,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大爷俺跑路。”
虎牙看了怀中的方羽一眼,心中暗暗的道:大哥,对不起,俺无法再护着你的安全了,来生,你还做俺的大哥吧。
“很好,我最喜欢看别人狗急跳墙的模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跳动了一下,寒人的杀气更盛。
“不会让你失望的,杀一头猪与杀一条狗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个声音悠悠的道,却是方羽在此刻醒了过来。
方羽自倒在雪地上的那一刻,便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黑子赴死的悲壮,方羽是隐隐约约的知道的,心中的痛,心中的呐喊,却怎么也清醒不过来。当虎牙下了赴死的决心时。方羽仿佛感受到了虎牙那心中地悲壮,方羽地心都有一种要碎的感觉,不能。不能,我不能再让兄弟们为我牺牲了,方羽心中无声的呐喊着,在那个人强大地杀气下,体内似乎要停止流动的血液再一次奔腾起来,吐了一口梗在喉间的血。人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生命的气息在方羽的眼中重新凝聚,他挺直了腰板,接过了虎牙手中地刀。
“大哥!”虎牙这个坚强的汉子看见方羽醒了过来,眼中再一次有了热泪。
“虎牙,我的好兄弟,今日,就让我们并肩作战吧!”方羽以从没有过的动情的声音说道,方羽虽然杀人如麻。却不是无情之辈,此时对黑子,虎牙他们这些人产生了真正的兄弟之情,别人当我是兄弟。我更要当别人是我的兄弟,这就是方羽的信条。
“嗯。”虎牙应了一声。跳下马,自满是雪与血地地上拾起一把刀,打算趁机会将那人的马腿砍了。
方羽看了虎牙那一幅拼死的神情,道:“虎牙,你先为大哥我压阵吧,这样的跳梁小丑还不值得我们兄弟两个一起上地。”
虎牙自知方羽这是在安慰自己,但他不想反对大哥任何的一句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后退一步。
“哼,哼,没想到你地命还真硬啊,又活了过来。”那人看着方羽,虽出声嘲讽,心中却是有些怵了,一时犹豫着是上前还
。
“来吧,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让我看看你是何方神圣,敢在我方羽面前猖狂。”方羽一举手中的刀,杀气自他身上节节攀升。
就在这个时刻,马匪的队伍被几十头火牛搅得大乱,那人看了一眼倒卷而来的疯狂人流,心中不觉舒了口气,他实在不想与方羽拼命,这狂退的马匪们让他在心里有了个退走的理由,这人不再犹豫,拨转马头便走,走的很干脆利落。
“虎牙,快上马来。”方羽看了一眼狂卷而来的人流,对虎牙道。
虎牙应了一声,跳上了马背,方羽全身的劲气一松,再次昏了过去,刚才那是以燃烧着生命的方式支撑着自己,这时强敌一去,心神松懈之下,再也支持不住了。
“大哥。”虎牙见方羽强自醒来为自己惊走敌人,心中极是动情,这一声叫得不再是为了义气,而是真正的兄弟之间的感情。
虎牙带着方羽艰难的躲避着人流的冲撞,慢慢的向前挪动位置。
五
展昭那一枪使出,有如咆哮的海啸,挟带着巨大的力量震飞了那人手中的刀,也震伤了那人的内脏,但那人却也武艺不弱,躲过了展昭的杀机,狂暴的力量同时也炸碎了周围的飞雪,满天细碎的冰屑向四周激射,狂卷着撞碎更多的飞雪,形成一片白蒙蒙的景观,衬托着那横枪立马的展昭有如雪中的战神。
那人依仗着跨下的宝马良驹,没命的狂逃而去,却又遇上萧远正往此处过来,见那人马快,难以追击,弯弓搭箭给他来了一下,那人虽躲过要害,却仍被萧远射中了肩膀,那人闷哼一声,更加不敢慢了奔逃的速度。
展昭见无法追赶,也不多做停留,纵马向虎牙离去的方向追去,偏是正遇到另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人,在这人慌马乱的时刻,这个人却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展昭。
这种时候,展昭自也不会管偷袭是不是有违英雄道义,毫不客气的给这人来了一枪,可怜这位武艺虽不如展昭,却也不该如此轻易丧命的。
这人望着刺在他胸前的枪身,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就要死了”
展昭冷眼看着他,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眼前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展昭却不认识。
“这人是以前金风细雨楼的谢雨楼,上次没能杀掉他,这回却是总算没让他跑了。”萧远靠近过来,对展昭说道。
展昭点了下头,将谢雨楼的尸体自枪上甩了出去,道:“他骑的倒是匹好马。”
“是好马啊,可惜让另一匹跑了。”萧远对没能一箭留下那人而颇有些惋惜。
此时众马匪倒卷的狂流让二人前行的步子变得极为艰难,只能慢慢的往前挪。
六
倒卷而回的马匪们再一次造成了白玉堂手下士兵的伤亡,他们虽然尽量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阵势,可人力实难以和马匹相较,外围的人员仍是不断的被马匹撞倒,被马蹄践踏,这一众人犹如狂流涌动中的一叶小舟,慢慢的向下沉去。
白玉堂与韩彰苦苦的挡在众人的前面,手中的兵刃不知疲倦的挥动着,只为能在这最后关头有多一个的战士能活下来。
仿如大海的潮汐,来的汹涌,退得迅速,眨眼间,在那几十头发疯般的火牛追赶下,数千马匪拥挤着逃向了远方。
当马匪退了个干净的时候,一众儿劫后余生的人仿如还在恶梦之中,战场之上一时寂静之极,只有雪花无声的飞动。
铛啷,一声兵刃落地的声音,在寒风中传的很远,打破了这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那三千头准备着却没有放出的牛似乎也耐不住这种安静,有一头仰天叫了一声。
这些牛之所以没有放出去,就是因为发了疯的火牛可不认得敌人与自己人的,那时候别说是没有马的士兵们,就是有马的方羽他们这一众人儿也只怕难以幸免不被火牛踩死,它们,只有在最后拼死的关头才会放出去的。
“哈,哈狗娘养的,哈,哈”一人嘶哑的狂笑起来,鲜血自他的口中涌了出来,仰天倒在了雪与血的地上,嘴中兀自喃喃道:“我们胜了,那狗娘养的被我们打跑了。”
一朵雪花无声的盖在他的脸上,眼中,生命的光彩渐渐的消失了。
满眼都是红色的雪,碎了的残肢断臂,折断的兵器,倒在地上没有死透的马匹,看着这些,终于有人第一个吐了起来,随后仿佛是被传染般,更多的人吐了出来。
此时此刻,活着的人心中,有为自己幸运的活了下来而高兴,也有为自己身旁倒下的战友而悲伤,这样的一种极其残酷的悲喜交集,将给每一个活着的人留下永难忘记的印痕。
寒风凄冷的低吟,仿似一首回荡在空中的哀歌。
白雪无声的飞落,遮掩不住这战场的血色的残酷。
这一战,两千参战的人只有不到六百人活了下来。
这一战,给方羽留下了深刻的教训,开始引导着他走上了成为名将的道路。
七
大雪迷漫着人们的视线,没有人看到,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一道火红的身影立马在飞雪之中。
“没想到竟然让你们羸了这场战斗,看来,我还是会与你见面的呵。”那火红的身影轻轻的说道。
一跃马身飞奔下了那小山丘,火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漫漫飞雪的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