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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义府,肥义拿出请帖对楼缓笑道:“我也接到燕国公子职和凌云志君臣的请帖了,楼大人如何看他们这次来赵?”
肥义是一位四十左右岁的中年人,多年的为官经历使得他的脸上刻满了沉稳和老练。楼缓与肥义年龄相仿,面色和蔼,儒雅斯文,不知道的人一定把他认为成一位饱学的文士,一双不大的双眼却透露出其极深的城府。
楼缓接到公子职和凌云志的请帖后,前来肥义府讨教对策。闻言,他眼睛一眨,说道:“无非是燕国复国之事,目前凌云志锋头正盛,看来是准备武力收复失土了。不过,观那公子职在魏的言行,以及凌云志在辽东辽西大刀阔斧的举动,这君臣二人一旦复国,对赵国来说未必是一件福事啊。”
肥义摇了摇头,说道:“燕国复国后要想强盛最少也得需要十几二十年的励精图治,所以要对赵国构成威胁那也是二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如果齐国利用五年的时间完全将燕国消化融纳,到那时恐怕其实力将达到空前的强大,一个无比强大的齐国和一个百废待兴的燕国比起来,对我们赵国的威胁孰重孰轻自不待言。不过,既然他们君臣前来求助,也不能白白地帮助他们。”
楼缓点了点头,说道:“魏国太子政、以及公孙衍、惠施可能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所以与他们君臣走得很近,估计已经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否则公子职不会轻易离开大梁的。”
肥义说道:“公子职居魏日久,与魏几位重臣感情融洽,此次凌云志在武城又显示出了不凡的实力,惠施和公孙衍自然不会放过扶植燕国,打击齐国的机会,而且公子职必然也会不失时机地抛出绝大的实惠给魏国,双方一拍即合不足为奇。现在我们的重点也要放在如何在帮助燕国这件事上为赵国争取更大的利益。”
楼缓沉吟了一下,忽然又说道:“我得到消息,凌云志手下能臣淡颜已经前往公子成府拜访公子成,具体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看来公子职在寻求我国帮助这件事上是不易余力的,心情非常迫切,我们应该有很多讨价还价的机会。”
肥义沉稳地说道:“是啊,此事我们不必着急,今晚你我前去鸣月酒楼,就可知道公子职的具体想法了。”
夜色中,鸣月酒楼***通明,比白天更加的生意红火。
公子职君臣三人在酒楼的明月阁接待宴请的肥义、楼缓。看见三人中的苏秦,肥义、楼缓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个不被赵武灵王所喜的巧辩之士这么快就投到了公子职、凌云志君臣的手下。
对于苏秦的才能,赵国君臣中唯有楼缓有着比较清醒地认识,曾向赵王进言重用苏秦,可惜赵王在此事上有些固执己见。
楼缓顿时对公子职、凌云志君臣刮目相看,不知是公子职,还是凌云志慧眼识人才?
公子职雍容得体地笑道:“肥大人、楼大人乃赵国的栋梁之才,本公子心仪已久,今日能够一会甚感欣慰。”
肥义、楼缓相视一笑,肥义略显尊重地说道:“公子太是客气了。公子来赵,我二人本应相请公子的,只是无缘一识,不敢冒昧。”
公子职微微一笑,然后一指凌云志、苏秦二人,介绍道:“这位是我朝重臣辽安君、将军凌云志凌先生,这位是我朝亚卿苏秦。他们二人乃本公子的左膀右臂,希望你们互相之间能够多多亲近,为两国共谋福祉。”
彼此见礼,肥义、楼缓目光首先都望向了凌云志,其相貌气质,早已让二人心中赞叹,楼缓小眼睛一眯,瞅着凌云志似笑非笑地说道:“凌先生以一介商人,而成就今天的事业,不得不叫人赞叹钦服啊。”语藏暗锋,明是褒扬,实则贬低凌云志的出身。
凌云志丰神清秀的脸上飘过淡淡的笑容,嘴角戏谑的上挑,澄澈有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沉静似水,淡淡笑道:“楼大人过奖了,闻齐之管仲乃一介商人,却成就齐之一代霸业,我多有不如啊,如今连燕国复国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那里敢谈什么成就事业,惭愧,惭愧。”
深沉练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成熟的思维,睿智的言语,含蓄而又大气的风度,无不让人心生好感,肥义、楼缓暗自叹服。
肥义眼睛望向苏秦,笑道:“苏先生未能得我王所重,我等甚憾,希望以后你我要多有来往,为两国造福。”
现在该自己出场了,苏秦暗道。他洒脱地笑道:“肥大人所言,正是学生所思,我主向来看重燕赵两国关系,学生自当勤于与肥大人、楼大人沟通,为两国友好发展谋福。我主这次前来赵国,就是想结识赵王,并且准备了一份厚礼,就是不知赵国是否敢于接收?”他是语不惊人,势不休。
肥义、楼缓对视了一眼,很是惊奇,公子职究竟准备了一份什么厚礼,竟然还问赵国敢收否。肥义冷冷地看了苏秦一眼,淡然地“哦?”了一声。
同时两人非常惊奇,凌云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样公子职是将所有与自己二人沟通的事情都交给苏秦处理了,竟然不是凌云志?
苏秦微微一笑,侃侃而谈道:“两位大人一定在奇怪,我主究竟准备了什么礼物,这么怪异。且听学生分说,赵东有河、薄洛之水,与齐、中山共之,无舟辑之用,自常山以至代、上党,东有燕,胡之境,而西有楼烦、秦,韩之边,乃四战之地也。
尤其是中山国,其国土方圆五百里,雄踞薄洛之水核心区域,牢牢控制着太行山东面的平原地区。三面都和赵国毗连,就像袋鼠一样包在赵国的东面腹部,横在赵国中间,把一个好端端的赵国拦腰分裂为以国都邯郸为中心和以代郡(今河北蔚县)为中心的两大区域,隔断了赵国从邯郸到代地之间的南北通道。
更可恨者,中山国长期投靠齐国,仗势欺人,在齐国的武力支持和怂恿下多次侵犯赵、燕之地,实赵之心腹之患。
今我主欲与齐、中山一战,收复失地,实为赵创造蚕食中山土地城池的大好机遇,这份礼物对赵而言不可谓不是厚礼呼?只怕赵畏惧于齐国之势,不敢收尔。”
公子职、凌云志差点喝彩出声,凌云志更是暗赞,一代纵横大家终于显露出其过人的锋芒,开场就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得确不同凡响。
肥义、楼缓更是动容,他们怎能不知中山给予赵国的危害胜过其他国家这个事实,只是赵国一直苦于齐国的牵制,而不能痛快地对中山国用兵,正如苏秦所言,如果燕国真有实力与齐国、中山开战,收复失地,牵制住两国的兵力,则赵国就确实得到了一个难得的蚕食中山国领土城池的机遇。
楼缓小眼一眯,马上问道:“需要我国如何配合?”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自然要有所付出才能获得了。
苏秦郑重地说道:“陈兵齐赵边境,做出攻打齐国的架势,迫使齐国从燕国抽调兵力回国保护,然后再牵制住齐国军队不能支援燕国战事,我军就可从容对驻燕军队作战。驱逐齐军,开始攻击中山入侵军队之日,就是贵国蚕食中山领土的开始,我军将全力配合。我主已得魏国许诺陈兵齐魏边境,赵、魏大军一起给齐国施压,相信齐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理会中山国之事。
为确保楚、韩、秦三国不会前来搅局,我主还将前往三国陈说齐国故大的危害,相信三国一定乐观齐国失败。现在就看贵国的魄力了。”
这个计划确实对肥义、楼缓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和诱惑力,二人称善,宴会散后,匆匆进宫面见赵王去了。
凌云志又急忙赶到酒楼的荷花阁,淡颜正陪着孟舍、司马覃等凌云志前来。凌云志进门就歉意地说道:“让两位大侠久等了,实在是抱歉。”
司马覃爽朗地笑道:“凌先生自应以大事为重,快请坐。”说罢,与孟舍双双看向凌云志身后两位文士打扮的男子,猜到其中一位定是公子职,两人面色有些不悦,显然是不太想与公子职接触。
凌云志微微一笑,从容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主人公子职,这位就是司马大侠举荐过的苏秦苏先生。这位是儒剑门孟门主,这位是司马世家司马门主。”
公子职看出孟舍和司马覃的不豫,急忙表现得非常平易近人,放下身架,俯身对二人一礼,亲热地说道:“早就听凌先生介绍过两位大侠的风采,在下心仪已久,来的鲁莽,还请两位大侠原谅。”
真是有其臣必有其君,君臣两人都是同样的没有架子,平易近人。孟舍和司马覃顿时高兴起来,对公子职的印象大好。孟舍微微一笑,对公子职一礼,说道:“我等江湖草民承蒙凌先生不弃,结为至交好友。如公子不嫌,就请坐吧。”
司马覃对公子职行了一礼,没有说话,看向苏秦,笑道:“苏先生这般才能竟遭赵国白眼,可见赵国朝廷无识人之人啊,还是凌先生技高一筹,慧眼无双,苏先生快快请坐。”
凌云志心中暗笑,这两位武林高人行事确实是与众不同,率性而行,重其臣而轻其君,这事也就武林人士干得出来吧?心喜二人的直率无饰。
淡颜很是关心凌云志他们游说肥义、楼缓的结果,不禁频频目视凌云志。凌云志淡淡一笑,微微点头,示意已经成功。
几人坐下,司马覃直率地问道:“凌先生,你们游说肥义、楼缓的结果如何?”孟舍闻言也露出关注的神色。
凌云志爽朗笑道:“谢谢两位大侠的关心,结果圆满,全赖苏先生之功也。”
孟舍、司马覃也为凌云志高兴,尤其是司马覃毕竟推荐了一番苏秦,苏秦表现不俗,他也感觉很有光彩。
凌云志环视了一遍众人,愉悦地说道:“如今肥义、楼缓,公子成这两方面均已被我们成功打动,直等赵武灵王召见我们,朝臣庭议了。呵呵,今晚可以开怀畅饮,不虑其他了。”
公子职待众人敬过酒,以劳累为由提前退席,淡颜急忙起身陪他回去,这次孟舍、司马覃对公子职表现得非常敬重,一直把他送到门外。实际上他们是高兴公子职识趣离开,否则有他在场,而人中感觉有些不自在,放不开。
过了少许,淡颜将公子职送回小楼,又赶了回来,大家开怀畅饮,谈天说地,非常融洽而热烈。酒半酣之时,凌云志拍了一下手,笑道:“孟大侠、司马大侠,在下有位朋友也是武林中人,如今已在邯郸落户,颇想结识两位前辈,托在下进言,不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孟舍、司马覃对武林中人倒是客气的很,闻言,司马覃豪迈地说道:“同为武林中人,又是凌先生的朋友,有何不可。此人姓字名谁?派人请来一聚就是。”
孟舍也痛快地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凌云志说道:“此人出道不久,没什么名气,他叫俞任。”
孟舍、司马覃同时一笑,孟舍说道:“是义云大车行的当家俞任俞老板吧。此人虽然来邯郸落脚才几个月的时间,但确实手段不凡,而且为人仗义、豪爽,颇做了几件侠义之事,所以势力发展的非常迅速。我和司马老兄担心是有心人在我们这里插的钉子,正在调查他呢,既然是凌先生的朋友,那就是自家人了。”
司马覃笑道:“幸亏先生及时提起,否则我们双方一担起了冲突,岂不是让先生为难,我和孟门主也没了面子。哈哈,既然他是先生的朋友,不如今晚就把他请来,大家把话说开,以后也便于互相协调,互相帮助,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