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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省这三年来一直有一个怪现象,那就是衙门搬家的比较多。
而且,这还不是一个两个地搬,而是一群一群地搬。不仅各地的知府知州衙门搬,臬台衙门也几个月就搬一回,而且听说还是挨着府搬,搬到哪儿,哪儿就肃静!不只如此,就连巡抚衙门,也已经搬过了两回,第一回,从安庆搬到太平府,第二回,则是从太平府搬到凤阳府。
凤阳府的百姓本来听说巡抚把衙门从南边搬过来还胆战心惊了一阵子,各家各户,存粮多一些的卖了一些存粮,鸡鸭多一些的卖了鸡鸭……多存了些钱,准备着官差下来摊派建巡抚衙门的钱。却不想,等了好长时间没动静,后来朝知道的人一打听,才知道那位马巡抚把原先的李知府赶到颖上县去住关帝庙,自己占了原来的知府衙门办公了。
于是,百姓们纳闷儿!
不过,纳闷归纳闷儿,巡抚衙门搬到凤阳府之后,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好处。
凤阳府的路修得越来越好了;凤阳府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了;凤阳府地面儿上安定多了;凤阳府辖下了五州十三县的官员们办正事儿的多了……当然,也有一些不太好的,那就是:上面的摊派也多了。幸好,这些摊派只是摊派些劳力,并不要钱,而且也都错开了农时,中午一般还管顿饱饭,所以,老百姓们还是挺乐意能接受这些摊派的。
可是,今天凤阳府街上的老百姓们觉到了一丝不妙。
那位巡抚大人平常顶多也只是带着十几二十几个随从的,怎么今天他的衙门口突然间多出来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队伍里还有车驾,好像还有……行李!
“坏了!巡抚大人要走!”
某个正在扫大街的老头失声叫道。……为了保持城闹整洁,以免蚊蝇滋生传染疾病,马德下令,每天早上辰时之前,由府城各保甲保正监督,每家每户每个店面都必须把自己屋前的街道打扫干净!拒不执行的,将罚扫全城大街。为此,凤阳府城曾经在一日之内上演过两百多场因为扫地扫过界而引起的争斗,骂街的更是不计其数,不过,这个命令最终还是很好的执行了下来。毕竟,这么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情实在没必要较真那么多天,都是邻居,没白的让外人看笑话!
“白老头,别乱说话,巡抚大人什么时候要走了?他老人家说不定是出去巡视地方呢?……你看,巡抚衙门的牌匾都没摘!”一个小二打扮的年轻人朝刚才出声乱叫的那个老头叫道。那老头开了家小茶馆,虽然是小本经营,却是祖传的,而且地面儿也好,以前为此没少受人欺负。后来,李鳞到了,见到有人居然敢在他的衙门口欺负人,立时拉出捕快把那些混混打了个半死,再后来,马德来了,还带来了一大家子,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也多了好几倍,白老头每天卖茶一度卖到差点儿笑歪了嘴。现在看到马德这一副出远门的样子,自然有些心急了。
“真的不是要走?”听到邻边酒馆小二的话,白老头停下了正在打扫的手,眯着眼睛朝衙门口张望不已,“可怎么还带着行李啊!你看,那一箱一箱的……”
“你还别说!真的是唉……”
“真的!”
“巡抚衙门又要搬了!”
……
“都乱说什么呢?谁说巡抚衙门要搬了?没事瞎闹腾!……地都扫完了?”白老头和邻里的话又招来一大帮子人,这些人都没事,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巡抚衙门的人忙里忙外,还不忘闲言碎语一番。结果,保正检查来了,挨个训了一顿。
“嘿,刘保正,不是要搬衙门,怎么这么大阵仗啊?”挨训是一回事儿,满足好奇好又是另一回事儿了,所以,看热闹的人们依旧没有散开。
“这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这帮家伙算什么人物?人家巡抚衙门的事轮得到你们来打听?”刘保正斜眼撇着这帮无聊人,不屑道。
“哟哟哟,您刘保正是人物,那您就给咱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有人激将道。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们?你们请老子吃饭还是请我喝酒?”刘保正不上当,反而倒将一军。
“既然不知道,刘保正,你也就别拿着捏着的了……喂,看嘿,巡抚大人出来了!”
……
马德出来了,他只是为莫睛带路。
由于有事要做,莫睛不能再在安徽长呆,所以,跟马德商议完事情之后,她就很快离开了。只是这回不是南下,而是北上。
“睛姐,我猜,等你回去的时候,于哥正在家门口等着呢!”马德笑嘻嘻的说道。莫睛离开他自然是要送行的,不过,他骑着马,还穿着二品官服来送行,却不知道这惹得那些路人对坐在马车里并没有露面的莫睛的身份猜测不已……
“他哪有那么快回去!泉州的事了了,他还得进京去……再说了,我管他做什么?这回南下又不是要去找他,我只不过是想去看看南方的市场罢了。……整天呆在满洲,咱们的生意也是时候该进关内走了走了!”莫睛坐上车子,掀开连帘对马德说道。
“呵呵,就知道睛姐你呆不住。”马德笑着,一挥手,队伍缓缓起行。
“什么呆不住、呆得住的?闲着无聊罢了。不过,你这回倒也算帮了我一个忙。本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生意顺利进入山海关,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们现在的身份跟关内的商人起冲突,不过现在好了,既有了正当理由,又能拿两淮盐商立威,震摄一下关内的商人,顺畅一下以后的路,可是一举数得呢!”莫睛也笑道。
“一举数得?这还很难说啊。睛姐,咱们的先手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能行的话才成,要不然,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呀!”马德说道。
“放心吧!虽然我的这个计划看似有些艰难,可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那些人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所以,你只要做好准备就成了……对了,你准备把奏折让谁转交上去?”莫睛笑问道。
“马齐!”
“他?……嗯!他确实合适。不怕事,性子也直爽,虽说跟咱们没什么交情,可终究跟于中有着‘本家’的关系,不会看着这事不管的。你选他算是选对了。”莫睛说道。
“我就怕他耍起蛮来,逼着皇上真管事,到时候,一出好戏可就难出场喽!”马德笑道。因为是在队伍里,他不好直接称呼“康熙”。
“不会的。这事皇上很难插上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逼着别人卖盐买盐,而且,皇上这个人也很重信诺,那些盐商花钱买下了产盐贩盐的权利,他自然不能再以强权硬夺,也不会轻易的改变现行的盐制,所以,在你束手无策之前,他只会旁观。……只要你奏折上的措词别那么急切就行了。”莫睛说道。
“放心吧,一切都是按莫大老板您的吩咐做的!”马德答道。
队伍朝着凤阳北门而去,留在原地的那些“闲杂人等”远远的站在后边朝着他们的背影遥望着、议论着……
……
“沈庆余!”
出了城门又走了几里,莫睛便让马德回去。马德答应之后,立即又朝后面队伍里叫道。
“标下在!大人有何吩咐?”一名四十多岁,面貌普通的汉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洋马跑了过来。
“你负责在路上保护格格,另外,到了京城之后就把这封奏折递到上书房大臣马齐手里,听到了吗?”马德对这人说道,接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让邢名和一干幕僚斟酌了一夜的奏折。
“标下听令。”沈庆余接过奏折,躬身答了一声,也不停留,又转回队伍里去了。
“这就是你招安的那个大盐枭?”莫睛从车里看了看那个沈庆余的背影,朝马德问道。
“没错,就是他。当初安庆总兵赵恒生被我逼着去逮他,秘密派了一千五百兵马,借着拉练的名义突袭他只有三百人的两艘船,结果,还是只敢包围没敢动手,最后,他也跑不了,官兵也不敢先动手,只能招安了!……睛姐,你说丢不丢人?”马德苦笑道。
“呵呵……是够丢人的。不过,你怎么把他招到你的‘抚标’营里了?”莫睛又问道。“抚标”是各省巡抚直属的军队,一般有左右两营,最多为四营,其兵额以陕甘巡抚为最多,达六千余人,湖南最少,仅七百余人。一般为一千至二千多人不等。各抚标最高武职官为参将,以下有游击、都司等,与督标同。马德的抚标营就有两千多人,以旭日干和那日松分领。
“没办法。既然招安了自然就得有个有个安置不是?他把赵恒生打得那么没面子,要是弄到别处被暗害了,还不让人说我言而无信?所以,就只有我自己留着用了!”马德说着,突然话音又一转,“睛姐,这家伙以前也是吃水饭的,要不,我把他送给于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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