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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之中,万籁俱寂,这警铃声响,自然全营可闻。这一来,岂不是惊动了整个侍卫营,不消多时,他们就可闻声赶来。
林子清心头大急,双手用力一板,扣住胸前的铁箍,竟然分毫不动,心知是精钢所铸。一时哪敢怠慢,左手一抬,迅快掣出短剑,贴在胸腹挥下,但闻“锵”“锵”两声,两道铁箍应剑而断,林子清堪堪站起。只听书房里间,响起声洪亮的大喝:“大胆叛逆,竟敢闯别行宫里来了。”
棉帘掀处,戚承昌身穿短褂,手提一炳游龙剑,一闪而出,直向林子清扑来。林子清心头大急,左手凌空一掌,迎着戚承昌拍出,右手短剑迅疾朝扣着脚踩的铁箍挥下,又是“锵”“锵”两声,铁箍应手砍断。戚承昌果然不愧是侍卫营的统带,身手非凡,他扑来的人,及时发觉林子清这一记掌风劲急无情,威力极强,身在半空,忽然剑交左手,右掌及时迎击而出,身形一偏,矫若游龙,已经闪避开去。
两股掌风,乍然一接,响起一声荡然轻震。这时但见火光骤亮,戚禄手挚一盏孔明灯,从里间奔出,一道灯光,直向林子清照射过来。
戚承昌双目精光暴射,直注着林子清,怒哼一声,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林子清朗声说道:“你不用问找是谁。”右手缓缓朝辜鸿生的那叠“报告”上按去。正因这份“报告”关系着许多人,若是让戚承昌往上呈报,必然后患无穷。戚承昌看他伸手朝抽屉中取去,只当他要窃取这份“报告”心头大怒,喝道:“放下。”
身形一晃而至,右手挥处,剑光如练,横扫过来,这一剑,剑光流转,隐挟丝丝剑风,林子清身前所有致命大穴,几乎全在他剑影笼罩之下,虽是一剑,实则包含着几个变化。
林子清不退不让,左手一挥,短剑寒芒四射,同样幻起一片缭绕青光。两人剑风相荡,声如裂锦,双剑交击,登时响起一阵惊心动魄的锵锵剑鸣!
一招之间,宛如电光石火,但两人已经接连交换了三剑。就在此时,林子清一道森寒的剑光,从戚承昌胸腹间划过。
戚承昌一生之中,从未遇上过这等奇奥的剑法,心神大骇,他忙吸气收胸,往后暴退,胸腹间衣衫己被林子清剑锋划破了三尺长一条。林子清一剑逼退戚承昌之际,突听耳边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道:“林兄速退,再退就来不及了。”
声音虽轻,林子清一时无法分辨此人是谁。戚承昌脸色铁青,长剑当胸,厉声道:“你是凌君毅。”只有反手如来的门人,才会左手发剑。林子清朗声道:“不错。”话声出口,突然剑先人后,化作一道白光,闪电般穿窗而出。
戚承昌双眉陡竖,大喝一声:“你还往哪里走?”纵身追来。但就在他扑近窗下之时,突听有人轻喝一声:“打。”一蓬银针,像雨丝般飞洒过来。
要知从林子清误触机关,到他穿窗而出,说来好像已有很多时光,其实只是戚承昌从卧室赶出,和林子清对了一掌、一剑的工夫。戚承昌耳中听到那声“打”
字,一蓬银针扑面射下,他久经大敌,立即挥手打出一记掌风,身子暴退八尺。这时门外两个值岗的侍卫,才手持钢刀匆匆奔入。三队的大领班,也闻警赶来。
戚承昌暴跳如雷,一手提剑,大声喝道:“你们这些饭桶,还不给我快追。”林子清穿出窗外,只见后园墙头上,站着一个白衣书生,朝自己连连招手,耳边同时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林兄快上来,可循原路退出。”
林子清先前还以为是自己一路的熟人,此时双方相距不远,这白衣书生竟是索未谋面之人,心头不觉—怔,问道:“兄台”白衣书生截着道:“你不用多问,快些走吧。”林子清道:“你”白衣书生连连挥手道:“快走,我不要紧。”话声出口,身形陡然飞起,口中喝了声:“打。”挥手发出一蓬银针,直向窗口打去。
林子清无暇多说,依言长身纵起,在墙头上再一点足,掠过一片草地,迅快窜上树林。回头看去,那白衣书生早已不见踪影,但见七八条黑影,从戚承昌书房门掠起,朝和自己相反的方向追去。
林子清心头明白,那是白衣书生逸去的方向,他似是故意把敌人引开,好让自己离开此地。他如果对行宫路径不熟,决不会为了救自己而自投罗网。对了,他说过:他不要紧。
这人会是谁呢?林子清心中想着,脚下丝毫不停,仍然施展“天龙驭风身法”一路踏着树梢而行。侍卫营虽然起了一阵大乱,但白衣书生说的没错,他循原路退出,这条路上,居然草木不惊,毫无动静。
他顺利地退出行宫,一路不敢停留,回到东升栈后进,人不知鬼不觉地从后窗而入,脱下靴子,拉过一条棉被,蒙头而睡。
心中还是惦记着那白衣书生,不知他是否已经离开,自己和他素不相识,他怎知自己姓林〔凌〕?正在思忖之际,突听一阵脚步声及门而止。
只听店伙的声音说道:“林爷就住在这间房里,大概已经睡熟了,小的给你叩门试试。”接着就听门上起了“剥落”之声,店伙的声音叫道:“林爷,林爷,你老醒醒。”林子清含糊地问道:“什么人?”店伙道:“你老的一位朋友,有急事找你。”
他话声末落,只听吴从义的声音接口道:“林兄,是我,老吴。”“老吴?”林子清一跃而起,开出门去,睡眼惺松,但一瞧到是吴从义,不觉双目猛然一睁,急急说道:“会是吴兄,这么晚了,吴兄赶来,可有什么事么?”
吴从义似是急得不得了,一下闪入房中,说道:“里面出了事,戚老特地要兄弟赶来,请林兄快去一趟。”林子清随手抓起长袍,披到身上,吃惊的道:“里面出了什么事?”吴从义道:“戚老等着,咱们路上再说吧。”
林子清点头应“好”两人匆匆走出,林子清要店伙牵出青鬃马。吴从义也是骑马来的,两人翻身上马,一路朝行宫驰来。路上,吴从义约略告诉了他,今晚有人潜入侍卫营之事,只是他知道的并不多。
林子清担心白衣书生的安危,故作吃惊道:“会有这等事,不知那人逮住了没有?”吴从义道:“不知道,统带不迭的催兄弟赶来请二领班回去,那人好像并未逮住,大家正在分头搜索之中。”
林子清听得心头不禁一动,暗道:“听他口气,莫非戚承昌已怀疑到自己身上不成?哼,自己只是不便在行宫侍卫营里,把他杀死,因为这样一来,必然会惹出许多麻烦。真要被他识破行藏,凭侍卫营这些鹰爪,又岂能困得住自己?”
思忖之际,两匹马已近宫门,两人翻身下马,急步从边门而入。进入宫门,形势就显得不同,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都已刀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一般。
吴从义也不再说话,领着林子清,加紧脚步,朝侍卫营而来。戚承昌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但却静悄悄的,只有戚承昌满脸怒容地坐在一张大圈椅上。
宫里出了事,几个大领班、二领班自然全出动了。林子清走到书房门口,脚下一停,口中说道:“属下林子清到。”戚承昌道:“请进。”
林子清、吴从义相继走入。林子清欠身道:“统带召见属下,必有吩咐。”戚承昌一摆手道:“你坐。”
林子清依言在他边上一张椅子坐下,在统带的书房里自然没有吴从义的坐位,统带也没叫他出去,他只好垂手站在林子清的身后。戚承昌问道:“营里今晚闹刺客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
林子清欠身道:“属下在路上,已听吴领班说了个大概。”戚承昌冷嘿一声,伸手一指案头,说道:“你过去看看。”林子清依言走了过去,放作失惊道:“统带坐椅给人毁了?”戚承昌道:“兄弟这张椅子,是京里一个巧匠所制,内安机括。
除了兄弟,别人任何人坐上去,都会被铁箍箍住。不想凌君毅那小子运气不错,他人被箍住了,双手却并未箍住,这要换了旁人,这铁箍是百炼精钢铸成的,怎么也无法脱身。
哪知这厮身上,佩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刃,居然把四道铁箍全削断了”话声一落,接道:“你去打开抽屉瞧瞧。”
林子清依言拉开了抽屈,目光一抬,朝戚承昌望去,这是向他请示之意,抽屉打开了,你有什么吩咐?戚承昌道:“你看看辜鸿生的那份报告,有何异样?”
林子清看了一眼,道:“属下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莫非有人把它掉了包?”戚承昌道:“你翻一页看看再说。”林子清依言伸手翻去,哪知看去依然完整的“报告”指尖一触,立成碎粉,不觉惊诧无比,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戚承昌冷然一笑道:“这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的“纯阳功”功能熔金毁石,和玄门“三昧真火”、“三阳神功”差相仿佛。”林子清道:“凌君毅是少林门下?”
戚承昌道:“他是反手如来的徒弟,反手如来曾在少林寺待了二十年之久,据说数百年来。少林寺从无能兼通七十二艺中数种以上的人,但反手如来,却精通十数种之多。”
林子清抬目道:“辜鸿生的这份报告,既已全毁,是否要他再写一份呢?”戚承昌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兄弟要你来的原因之一。辜鸿生的报告被毁,辜鸿生本人,自然也有被杀以灭口的可能,目前他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但也许凌君毅他们尚不知道他落脚之处。
目前第一件事,你要他再写一份报告来,并令一队一班的弟兄在天亮之后,乔装各式人等,住进隆记客栈,暗中予以保护,咱们也不妨以他为饵”
话声末落,只听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接着就听一队大领班裴福基的声音说道:“属下裴福基、费世海告进。”戚承昌抬头道:“进来。”裴福基、费世海相信走入,两人看到林子清,一齐点了点头。
林子清赶忙站起,躬身道:“属下见过二位大领班。”戚承昌没待两人开口,问道:“你们搜查的结果如何?”裴福基躬身道:“属下搜索的是勤政殿、太和殿、以迄东来阁一带,均无奸细踪影。”
戚承昌目光一转,朝费世海问道:“那白衣人掩护凌君毅,是朝西逸去的,你们可曾追上了?”费世海尴尬的道:“属下从太乙阁、晚香亭,一直搜到苍石,都没有敌踪”
戚承昌不待他说完,愤怒的道:“难道他们会插翅飞了不成?”只听门口又有人说道:“属下霍如龙告进。”此人是第二队的大领班。戚承昌喝了声:“进来。”
霍如龙走进书房,戚承昌就劈面问道:“你也没搜到奸细,对不?”霍如龙低下头,应了声“是”
“砰。”戚承昌一掌击在茶几上,怒吼道:“你们都是些饭桶,叛党已经闹到咱们营里来,他们只有两个人,你们出动了几十个人,包抄围捕,居然连人家一点影子都模不到,你们还有脸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