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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随“喳”了一声,捧着那叠报告退下。戚承昌朝辜鸿生点头道:“很好,辜兄先到外面休息,暂时就住在营里,等兄弟请示过水总监,再作安排。”
辜鸿生连声应“是”紧接着望望戚承昌,又道:“统带,卑职还有机密奉票。”戚承昌道:“席上都是本营的人,你有什么机密,但说无妨。”辜鸿生又应“是”才道:“卑职出关之时,曾在路上发现两拨可疑的人,极似百花帮一党,也是朝热河来的。”戚承昌道:“有多少人?”
辜鸿生道:“人数不多,也许他们为了防人注意,才分散了赶路。”戚承昌清瘤的脸上,陡现杀气,冷冷一笑道:“他们居然敢到热河来,嘿嘿,那分明是冲着戚某来的了。”
一挥手道:“很好,你先下去。”紧接着“哦”了一声,又道:“你昨晚住在哪里?”辜鸿生道:“卑职住在隆记客栈。”
戚承昌道:“那你还是回到客栈胡同去,替我暗中留意,我自会派人和你联络。”辜鸿生道:“卑职遵命。”躬身一礼,便自退去。席终人散,任紫贵、边鸣歧相继告辞,戚承昌、裴福基等人一直送出营门。
戚承昌朝林子清笑道:“林兄代我送送任夫子,回头可到我书房里来。”林子清唯唯应是,一路送出宫外。任紫贵拦着道:“林老弟,不用再送了,你第一天到行宫当差,统带也许有什么交代,你还是回去吧。
咱们是老兄弟,有空,老哥哥会来看你的。”林子清感形于色,道:“在下蒙老哥哥关照,今后老哥哥还要多加指点才好。”任紫贵笑道:“这还用说,老弟快回去吧。”
林子清再三称谢,方始别过,回到侍卫营,他可不知道戚承昌的书房在哪里。正在踌躇间,只见戚承吕的那名长随迎了出来,躬身道:“统带就在书房里,林二领班请随小的来。”
林子清抱拳道:“那就麻烦老哥了。”那长随忙道:“二领班不可如此称呼,小的叫戚禄,你老以后就叫小的名字好了。”说着,就领了林子清朝书房走去。
书房,也是戚本昌的办公处,在花厅的西首,穿过长廊,有一个搭着花架的小院落,庭前放着几盆花卉,极为清幽。书房的正厅,是起居室,摆设精致,一色紫檀雕花家俱,更显得古朴高雅。
东厢才是书房,四壁书架上,放着不少古籍,中间放一张紫擅大书案。戚承昌就坐在案后绣披高背靠椅上,取情正在披阅辜鸿生的那份“报告”他身后壁上,挂一柄三尺古剑,一看就知不是凡品。戚承昌是黄山一剑石圃老人的义子,自然是剑术造诣甚高无疑。第一队的大领班裴福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长随戚禄走近厢房门口,脚下一停,躬身道:“回统带,林二领班到。”戚承昌抬目道:“进来。”林子清欠身道:“属下告进。”举步跨进书房。戚承昌一抬手道:“林兄请坐。”
林子清犹豫了下道:“统带书房,属下”裴福基没待他说下去,就拦着道:“林兄,统带对待部下,从没架子,叫你坐,你只管坐下来,不用拘泥了。”
戚承昌含笑道:“坐,坐,林兄坐下来,才好说话。”林子清告了坐,就在裴福基下首坐下。戚承昌目光一拾,凝注着林子清,缓缓说道:“兄弟要请教林兄一件事”
林子清心里暗暗一跳,欠身道:“不知统带要问属下什么?”戚承昌道:“林兄是福邸特别推荐给督帅的,武功身手,自然不会含糊。
但督帅统率的是军营,和咱们侍卫营略有不同,因此兄弟想问问林兄的出身门派,练的是哪一门的功夫?”林子清道:“回统带,属下没有门派,先父昔年也是保镖为业,和镇远镊局林老镖头是磕头弟兄。
属下一点庄稼把式,是跟先父练的,掌掌刀剑,都会一点。”戚承昌微微一笑道:“虎鞭龙爪林老镖头,名震关东,林兄令尊和老镖头是金兰之交,自然也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了。”
林子清赧然道:“先父和林老镖头结义,还是少年的时候的事,先父和家母结缡之后,家母就不让先父再在江湖走动,说保镖行业,刀尖舔血,收入并不富裕,担的风险却是不小,不如安安稳稳做些买卖的好。
因此先父就弃镖经商,和林老镖头几乎有二十年没通音信”戚承昌似乎对他说的家世,并不感到兴趣,截着道:“林兄可曾练过轻功?”
林子清道:“先父在日,也曾教属下练习内功和轻功,大概三五丈高,属下还上得去。”戚承昌点头道:“那就行,福基,你来试试他看?”裴福基应了声“是”站起身来,含笑道:“林兄。统带有一件极为重要的公事,要交给你去办,但对方都是硬点,怕林兄万一有个失闪,就不好向督帅交待,因此特地把林兄请到书房里来,对林兄的身手,要先有个了解”
林子清道:“统带有什么事交办,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裴福基道:“统带要兄弟和林兄过一招试试,林兄不用客气,也毋须顾忌,只管出手,咱们点到为止,一招为限。”说到这里,接着道:“林兄小心,兄弟要出手了。”
话声出口,右手五指箕张,朝林子清肩头抓来。这一记使的是“大擒拿手法”看去很慢,实则五指如钢,指影变化所及,几乎笼罩了他左边上半个身子。
这位第一队大领班,果然有一手,只要从这—招上、就看出他指力沉稳,身手非凡。林子清淡淡一笑道:“属下那就放肆了。”说话之时,身子还是站着不动,没躲没闪。
直到裴福基一只手掌,快要落到肩头之际,他身子忽然朝左转去,左手五指直竖,朝外推出,指尖扫向裴福基的手腕。这是一记极普通的散手“推窗看山”手法平实,是封架招数,并无奇突之处,但精妙无比,似是在那平凡的手法之中,含蕴了极为神奇的招数,尤其一招出手,指风飒然,已经划上裴福基的手腕。
裴福基的手腕,和他划出的手指相距还有尺许光景,就好像被铁尺击了一下,突感又痛又麻。心头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收手,往后退出一步,双目发亮,瞪着林子清,惊奇的道:“林兄果然高明。”
林子清已经垂下手去,说道:“多谢大领班手下留情。”裴福基哈哈一笑道:“统带是大行家,自然看出来了,林兄这一拂,才留了情,不然兄弟这只手,可以立成残废。”戚承昌颇为高兴,点头道:“行了,只此一招,林兄已没有不能胜任的差事了。”
林子清道:“统带夸奖,属下想请问一声,不知大领班是否精于暗器?”裴福基连忙摇手道:“什么?林兄要和兄弟比较暗器?算了,兄弟已经献了一次丑,林兄怎好意思还要兄弟出丑?”林子清道:“大领班好说,属下并无此意,只是方才统带垂询属下轻功,属下也想借此一试。”
裴福基道:“林兄要暗器何用?”林子清微笑道:“大领班身上如有暗器,就可试了。”戚承昌也听得颇感兴趣,朝裴福基点头道:“福基,你就让他试试也好。”
裴福基笑道:“统带这是军令,属下不得不遵,这次准又出丑。”说着,探手从身边摸出三支三寸许长的小箭,朝林子清问道:“林兄要如何试法?”
林子清笑了笑道:“一支就够了。”伸手朝窗外一指,又道:“这是最小的丢手箭了,大概是以指力发射的吧?那就请大领班尽力朝窗外投去。”
裴福基随手拈起一支小箭,扣在掌心,笑道:“你要我射什么?”林子清道:“随便,大领班平射、向空射都好。”裴福基道:“好吧。”右手扬处,小箭已经朝窗外激射出去了。
就在此时,站在裴福基身边的林子清突然双足一点,身如电射,穿窗而出,像流星追月一般,尾随着小箭追去。这下当真行动如风,快逾掣电。
戚承昌、裴福基都没想到,林子清要裴福基射出暗器的目的是他要飞身去追。武林中只有表演接暗器的手法,那是两人面对面,才能接得住。林于清是等暗器发出之后,才追上去。
既追上去,自然还得把暗器抓住才行。林子清若是没有十分把握,决不会自己给自己出难题。两人心意相同,一念及此,不觉定睛瞧去。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两人还没看清,眼前微风一飒,林子清已经穿窗而入,落到两人面前。
只见他右手两个指头夹着小箭,笑吟吟地欠了欠身道:“统带、大领班面前,属下献丑了。”
戚承昌双目之中,飞闪出一丝异采,哈哈大笑道:“无怪格格要如此看重你了,哈哈,林兄这一手,别说咱们行宫侍卫营里,没人能望你项背,就是大内,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裴福基更是瞪大双目,笑道:“凭林兄这份身手,兄弟该和你换个位子,你来当大领班,兄弟当你二领班,只怕还不够资格呢。”林子清惶恐地道:“大领班这么说,属下就不敢当了。”
裴福基道:“兄弟说的是实话,不出十年,林兄一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这话当着戚统带的面,说得有些过份了。
戚承昌脸上虽然含着笑容,但已经笑得有些勉强,一面摆手道:“来,咱们坐下来再谈。”说完,回到高背靠椅上坐下。裴福基、林子清也相继落座。
戚承昌面朝林子清,缓缓说道:“方才那个叫辜鸿生的人,你已经见过了,他是官家派在黑龙会的管带,黑龙会几日前,已被百花帮一批萎民,纠众破去”
“黑龙会?”林子清沉吟了下,抬头道:“属下好像听人说过,但百花帮这名称,属下怎会没听说过?”
戚承昌微微一笑道:“这是一个秘密组织,没有在江湖上公开露过面,你自然不知道,这样”他取过案头那叠“报告”随手递过,接着说道:“这是辜鸿生的报告,你且仔细看一遍,就会明白。
据辜鸿生方才说,目前百花帮寇民,似已潜来热河,意图不明,兄弟已要辜鸿生回到隆记客栈去,暗中查访他们下落。你是新来的人,对方当然不认识你,兄弟才把这件任务,完全交给你来办”
林子清道:“属下蒙统带厚恩,统带交办的事,属下自当全力以赴。”戚承昌微笑道:“林兄的任务,就是目前依然住进东升客栈去,暗中和辜鸿生取得联系,如果发现可疑的人,辜鸿生不能和他们照面,就由你暗中侦察对方行动,然后再和福基保持密切联络。
不过有一点,林兄必须特别注意,那就是在没有得到确实证据以前,切忌贪功躁进,不可打草惊蛇。”林子清点头道:“属下省得。”
戚承昌道:“好,你看过报告,就可走了,如无特殊紧急之事,不可时常回到行宫里来,以免泄露了你的身份。”林子清应了声“是”戚承昌才回过头,朝裴福基道:“这件事,完全交给你们第一队侦办,还有,从这里出去,你带林兄到你们队上去,让弟兄们见见二领班,也让林兄认识队里的弟兄,在行宫之外,遇上有事,他们必须服从林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