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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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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是很无奈的!”李成梁这样对刘方平说,他的声音里包含着很多的东西,但刘方平听不太懂,他更愿意把这些话看成是李成梁再一次拒绝自己的借口,不过他还是耐心地等了下去。

    “是的,这个世界是很无奈的!”李成梁又重复了一遍,信口开河这种事他并不经常干,得需要一段时间想想说词。“还记得海明威先生有一段很著名的话吗?我不是说老人与海里的,那段话并不重要,我说的是这一段‘谁都不是一座岛屿,自成一体,每个人都是欧洲大陆的一个碎片”

    “所以绝对不必去打听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这几句话好像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刘方平打断了李成梁话,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起话要随便许多,当然,他平时就已经够随便了。“我想海明威先生引用这段话的意思,(他特别强调这是海明威引用别人话,用以指责李成梁的失误。)是想说明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联系的,我们不能面对别人的苦难而袖手旁观。你和王海蓉有合作关系,现在她被周信佛盯上了,你却因为周信佛的目标不是你而袖手旁观,这难道是因为受海明威先生的影响吗?”

    李成梁微笑道:“你又开始着急了,方平,遇事先沉住气,听我把话说完。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是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告诉给我们的。意思是说每个人对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你对海明威先生引用的那段话——那是他引用英国诗人约翰堂恩的话,而这位诗人跟莎士比亚是同时代的人——你看,我知道得不比你少,甚至比你更多。这一点我已经一再指出了!好了,让我们回到正题。也许你从这首诗里得到的是人们应该互相关心,而我得到的信息则是,人永远要处于社会之中,而在这里他必须寻找最有帮助的人,而不是最好心的人。只有那样他才不会变成这块无助的碎片。周信佛是最有帮助的人,王海蓉不是,所以我不能帮王海蓉,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那我呢?我应该也属于不能给你帮助的人吧?”刘方平问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李成梁摇头叹息:“方平,方平,你为什么总是要问一些伤感情的话呢?每次在我传授你人生经验的时候,你总是喜欢往自己身上扯。这让我怎么回答你呢?是要说真话还是假话?说真话,怕你受不了,说假话,我自己又不太愿意。”

    “算了,当我没问!”刘方平已经彻底放弃了。每一次面对李成梁他都只有一败涂地和落荒而逃两种选择,这次也不例外,他已经打算离开了,李成梁又问了一句:“听说,王海蓉让你调查内奸来着,有结果了吗?”

    刘方平忽然有点得意的感觉,意外把宋淑真的真相诈出来,这是很让他骄傲的一件事。李成梁本事再大,总不会怀疑自己的老同学吧?“你知道吗?成梁,有时候我也会干出点成绩来的。王海蓉公司里的人你也大概都知道,这样吧,我把有可疑的人的名单告诉你,可以让你猜三次,我打赌你一定猜不出那个人是谁。”

    李成梁很喜欢刘方平的阿q精神,不管有多让他灰心的事,只要跟他胡扯一通,他总能很快重新振作起来。像刘方平这种人是绝不会自杀的。李成梁这样想。“好啊,反正闲着没事,就来打个赌吧。如果我赢了,你就把你怎么说服申云告诉你,是周信佛在支持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怎么样?”

    刘方平有点含糊了,他反击道:“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李成梁大笑道:“我怎么会输?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申云的内线是宋淑真吧?”

    刘方平真得吃惊了,难道自己的这个朋友真得无所不知吗?“你怎么知道的?你甚至都没到永辉去过,你连哪些人有嫌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会是宋淑真的?”

    “哈哈哈,这么说我说对了,刘方平,你可别不认账啊!”李成梁笑道:“还记得福尔摩斯吗?他这么对华生说过,如果我把我推理的过程告诉你,你就会说,这太简单了。我对永辉的内部情况一无所知,根本不可能猜出谁是内奸,但你自己告诉了我。”

    “我自己?”

    “是啊,首先,你很得意,竟然会让我这个毫不知情的人来猜谁是内奸,而且认为这件事我绝对猜不出来,事情最难猜呢?当然是灯下黑了。所以我大胆推测,这个内奸,一定是你我都认识的人。感谢天主,你的交际面一向很狭窄,跟我重叠的就更没有几个了。第二,你知道内线是谁,却没有告诉王海蓉。现在这个时候,每一个消息都是重要的,特别是你还想让王海蓉对付周信佛,你应该告诉她的。为什么没有?因为那个人跟你的关系很亲密,你不想她受到伤害。这个人还会有谁呢?当然是在永辉集团工作的宋淑真了。”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得很简单。”刘方平有点郁闷:“可你猜得这么大胆,要是万一错了怎么办?”

    “就算我猜错了又怎么样?”李成梁开始近一步揭谜;“你说过我可以猜三次的,我选了可能性最大的一个来猜,成就成,不成我就不猜了。反正我也没有说我输了怎么样,赌约并没有成立不是吗?”

    我又被算计了!刘方平没脾气了,不过他马上又来了精神:“成梁,你刚才说什么?赌约并没有成立不是吗?我真是太高兴听到这句话,那么我就出去工作了。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工作的,不是陪你闲聊的。再见,李总经理。”说完,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李成梁失算了,看来人不能得意啊,一得意就会出现失误,没有想到让刘方平找住他的漏洞了。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除了王海蓉之外,谁又会对刘方平和申云之间的事情真有兴趣呢?倒是另外一件事让李成梁很在意。“这小子问也不问我会怎么处理宋淑真的事就跑了,是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呢?还是认为我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王海蓉呢?”

    李成梁最终还是决定不把宋淑真的事告诉王海蓉,这是永辉的家务事,何况宋淑真到底是自己的老同学,出卖她总有点愧疚,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并不认为告诉王海蓉宋淑真的事能挽回些什么。申云一切都布置好了,背后又有周信佛撑腰,更重要的是王海蓉没有放手一搏的决心,这场战不用打就知道结果了。

    “怎么会这样?申云竟然华油的股票压到了十八块,这个价钱比我们的平均收购价整整低了三块五,要是按她的价钱卖的话,我们会赔上千万的!”现在的情况有点出乎田尔丰的预料,他本以为申云会有二十块的价钱上停下来,没想到她一股作气把价钱压到了十八块,这个价钱只能两败俱伤,对申云没有什么好处啊!

    苏伟两只眼睛盯着电脑的屏幕,说:“只怕赔一千万还是好的,因为我们和申云同时大量抛售,在市场上已经引起了恐慌,许多小股民已经承受不住压力跟着抛售了。明天的股价就会降到十七块左右,孙澧,我们现在手中还有多少华油的股票?”

    孙澧是操盘手对这些数据烂熟于心,马上回答道:“现在我们手上还有四百万股左右,如果按十八块卖的话,那么就净亏一千四百,再加上我们原先卖出去的两百万股,大概会亏一千一百万多一点。可是如果股价再降下去,那我们就会赔得更多了。”

    “更多是多少?”

    “大概会有两千万吧。”

    “两千万吗?这笔钱倒还不算多。”王海蓉显得很沉稳,两千万对她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事,就算不动用永辉集团的资金,她自己也完全有能力来填上这个窟窿。但申云一副吃定她的架式倒让她有点受不了,而且两千万毕竟也算是笔钱,就这么轻易亏进去,王锐一定会趁机发难的。

    “孙澧,扫货!我们的退让也是有限度的,方平说得对,就这么忍下去,别人就以为我们软弱可欺了!”王海蓉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刘方平,并开始置疑自己的决定,这在她的职业生际中是少见的。王海蓉经常这样告诉自己:“你的决定有些可能是对的,有些可能是错的,但绝对不要因为这些错误的决定而对自己判断产生怀疑。摇摆不定的态度比错误的决定更致命!”但她现在就犯了这个错误,因为刘方平。她现在脑子里每隔一会就会出现刘方平的影子,刘方平的话总是在她脑子里回响。

    “也许,我不应该那样怀疑他,就算他是因为苏曼青的事而想报复周信佛,只要你说得有道理,我也应该听从的。可我不能,周信佛实力太强,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就不能冒险。更何况我大哥一定也会阻挠的,与其到了董事会上被驳回,还不如一开始就退让。不过这一定让方平很伤心,我这个他最能依靠的人也不支持他,这个打击对他一定很大。”王海蓉对刘方平的了解远远不够,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抗打击能力之强,恢复力之强几可与阿q相彼敌,完全用不着她担心。

    孙澧不知道王海蓉心里在想什么,这次的任务对他来说很简单,只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对一个操盘手来说,这种任务不是什么好任务,没有自由发挥的余地,但对于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来说,这种任务就太合适了。田尔丰犹豫了一下,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按王海蓉说的开始扫货。华油股票的价格停在了十八块上。

    “我们买进了多少?”李兰问。

    “总共有七万股,现在还在继续交易中,有八万了,十万股了!”孙澧看着电脑不停变动的数字说。

    田尔丰说:“也许申云手中已经没有多少股票了,我们一出手,她就会借机吸纳把股价重新推上去。”

    “那是最好的结果了,就怕她还会进一步压低股价。”苏伟没有田尔丰那么乐观。

    “不太可能吧,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观察,到现在为止,申云起码已经卖出了三百六十万股了,她动手比我们晚,手上最多只剩下两百万股,不趁这个时候抛出去,难道还真想跟我们一起死吗?华油的股价一但低过十五块钱,所有的股民都会跟着抛的,她那个时候再想拉起来就难了!”田尔丰不太相信申云会这么干,有所谓“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申云真是仗着背后有周信佛撑腰,钱多得没处花了吗?

    “现在已经五十万股了!有一笔交易直接就是三十万股!”孙澧发现异常马上做出了报告。

    “停下来,先停下来!”王海蓉立刻做出了指示,如果申云的股票全都转到自己手里,那就太可笑了。这个包袱王海蓉可不能替申云背。“申云到底想要干什么?真打算赔钱看我的笑话?”王海蓉觉得这不像是申云的作风。

    苏伟作出了推测:“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估计错了申云的实力,很可能她手里的股票比我们想像的要多,价钱也要低得多,所以她不怕再把价钱压低一点。”

    “这不可能!我们是长期持有华油股票的大户,手头上原本就有两百万股,申云怎么能跟我们比?”田尔丰叫道。

    王海蓉冷冷地道:“这很有可能,因为我刚刚想起来,周信佛也常期持有华油股票,事实上他是华油早期庄家之一,手头上超码一直有五百万到七百万的华油股票,有的还是原始股。我这次犯了一个大错误,在知道申云背后是周信佛撑腰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完全是我的错。”她自责得摇了摇头。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王海蓉闭上眼睛想了有半分钟,然后睁开眼睛道:“打电话给李成梁,让他跟我们联手,我知道他前一段时间卖出去了一些股票,但他手上至少还有一百万,如果他跟我们一起把股价抬上去,对我们对他都有好处。”

    “好的,我这就打电话。”李兰马上就拨通了李成梁的电话。

    得知是王海蓉打来的电话,李成梁显得很惊讶,说:“王总,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全力备战才对,怎么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啊?你想让我帮你劝方平吗?”

    “不是的,方平的事以后再说,李总,我现在要说的是关于我们两个的正经事。现在的股价你知道了吧?要是被申云这样闹下去,我们都会赔钱的。”

    “哦?是这样吗?对不起,这种事我一向是交由投资部去做的,我想我要问一问我的下属。就算是这样,王总你打算让我怎么做呢?”李成梁显得对这件事有些漫不经心。

    王海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李成梁的声音里充满了敷衍和嘲弄的意味。“李总,我想让你做得很简单,跟我一起把股价托起来,这样我们才可能把手头的股票都放出去。”

    “是吗?李总是说让我冒着得罪周信佛的危险,和你一起并肩做战,所为的不过是少赔三四百万,甚至更少的钱吗?我不知道王总会少赔多少钱,一千万,还是两千万?”

    “李成梁,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李成梁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透出无限的遗憾:“对不起,王总,我帮不了,现在已经太晚了。你不应该不听方平的话的。如果你一早听他的话,早点把手上的股票买出去,那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当你得知是周信佛在替申云出头的时候,如果你肯听方平的话,在那个价位就开始着手的话,比起现在也有很大的脱身余地。可惜,我手上的股票早就以十九块的价钱全部卖给申云了,就在三天前。”

    “上当了,这次是完全上当了,不止上了申云的当,还上了李成梁当!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申云完全是在拿李成梁的股票跟我们作战,她还有很大的本钱没有动!”王海蓉感觉胃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疼得她已经来不及想更多的事情了。“放出去,尽快把所有的股票全放出去,尽量争取少赔一点!”

    田尔丰和苏伟李兰等人同情地看着王海蓉,这样的失败对王海蓉来说是很少有的,除了经济方面的损失之外,精神层面的打击说不定更大,而且事情远还没有结束,苏伟甚至可以想像得出,下一步申云会怎么做。她一定会通过王锐向王海蓉尽一步施加压力,这就是她早前联络王锐的目的。不过知道这些也没用,现在申云已经占了绝对的上风,谁都帮不了王海蓉,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是尽快把股票脱手,免得永辉赔得更多。

    今天本来准备爆发的,但一天之内停了三次电,郁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