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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细心又善于察颜观色的南天仇,一眼就看穿南宫缺对水儿的不同,也意会到水儿的特别怯生。
要不是南宫缺在场,恐怕她早就退得远远,躲起来了。
但是,南天仇那张温和的俊脸,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是很能让人感到安心与信任的,也之所以,水儿没有怕他太久,再加上南宫缺就在一旁,便很配合地让他诊脉、查看伤口。
当他看到水儿手腕上的烫伤时,询问似的望向南宫缺。
“我不要她身上留下任何伤疤。”南宫缺直接说出要求。
南天仇点点头,说道:“你搂住她吧。”
南宫缺立刻搂住水儿的肩。
“如果害怕,就不要看。这不会很痛,但看起来会比较可怕。”南天仇温和地向水儿解释。
“嗯。”水儿点头,胆小地将脸埋进南宫缺的腰腹。
南天仇准备好银针,也让爱妻将伤药备在一旁,接着刺破水泡、消毒、上药、包扎,动作熟练而快速;再将一瓶外敷药交给萧羽,让她去为水儿的脸上药,自己避嫌,则和南宫缺走到外边。
“她是你选中的人?”南天仇问。
“是。”
“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南天仇微笑道:“但是,其实我也不该意外的。”
“嗯?”南宫缺眼露疑问。
“你是个很强悍的男人,几乎没有什么事难得倒你,像你这样的人要选择一个伴侣,她的家世、她的相貌、她能不能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性情,要能以你为天、只信任你、只依赖你。虽说女子多半依靠男人,但真正能为一个男人而生、为一个男人而活的女人并不多。”
“我不知道你这神医,居然也会看相了。”南宫缺轻描淡写地回道。
南天仇笑了笑,摇着头“我不是会看相,而是看得懂--她对你的信任、你对她的疼惜。”
“疼惜?”他蹙眉。他刚刚有表现出来吗?
“如果不疼她,你会在她受痛时,出现那种想把罪魁祸首大卸八块的表情?如果不惜她,你会向我开口,要我调理她的身子?”南天仇何等敏锐,就算刚刚是专心为水儿上药,但绝不会连水儿伤口一疼,连带的引出南宫缺嗜血表情的这种明显反应也看不出来。
南宫缺也不否认。
“你快跟胤一样多嘴了。”顿了顿。“三天后,我将迎娶水儿。”
“这么快?!”这就让南天仇讶异了。转而一想,南宫决定做的事,何曾拖过?而且任谁都阻止不了,他倒也不必现在才来惊讶。“那么,我和羽儿就留下来让你招待了。”
“那么,请你的妻子在行礼时照顾水儿?”
“没问题。”南天仇一口答应。可以想见南宫缺成婚不打算大费周章地让一伙人捣乱,以他独断的个性,是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但
会不会简化婚礼的原因,也是对水儿的一种体贴呢?南天仇深思望着好友。
如果真是这样,那水儿在南宫缺心里的分量,恐怕就此他原本预估的更为深重。看来,他得好好将水儿的身体调理好才行。
“这二天,我也正好仔细了解水儿姑娘的作息,在我离开之前,会开出一帖调理的方子,日后就靠你照拂她了。”
“我明白,多谢。”
“不必客气。”朋友嘛,就是用来互相麻烦的喽!
* * * * * * * *
有着少爷的冷脸鞭策着,韩通和张大婶卯起来筹备婚事,所有坊里的人全动员起来布置。
虽然没请什么客人,可是自家人总要热闹一番,该有的东西还是不能少,所以红灯、结彩、嫁衣各式喜事用品,样样齐备。
所有的人都知道少爷要娶水儿姑娘--以后该叫少夫人了,只除了那个整天待在房里调养身体的准新娘。
成亲这天,张大婶和萧羽合力替水儿换上嫁衣,水儿疑惑地穿上大红衣裳,白皙无瑕的脸涂上淡淡的粉妆,唇办点上朱润的困脂,头戴繁重而贵气的凤冠,盖上红头巾,被萧羽扶到前头大厅。
因为盖着头巾,她什么都看不见,心头格外不安,又听见四周人声来来去去,她不安的想后退,双手却被熟悉的一双大手牵住,塞进一条红色彩带。
当韩通适时大声地念出“一拜天地”她乍然明白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天哪!她她在拜堂!
等她回过神,仪式已经进行完毕,她无法抗拒地任萧羽将她扶到一间卧房内,端坐在床沿。
“依照古礼,新娘子要在新房坐着,等着新郎回房来替你掀头巾。”萧羽叙述的嗓音传来,水儿只觉得一片惊慌。
“我,我不”她想拿下头巾。
“水儿,婚礼仪式已经完成,你已经嫁人了,你不会现在想后悔吧?”萧羽的语气里隐隐有着笑意。“如果你敢后侮,你的新婚夫婿可能会气得把南饼坊给掀了。”
水儿倒抽口气。“他他他他脾气这么糟?!”
“他脾气好不好,你应该是最了解的人呀。”萧羽觉得奇怪,明明她和新郎那么亲近,怎么却问这种话?
“我”她怎么可能了解?她连自己要成亲、要嫁人了都不知道呀!
“别慌。”看出她在害怕,萧羽安抚她。“当新娘,难免会觉得害怕,就算嫁的是自己熟悉的人,身分上的转变,也会让人一时不知所措。不过你放心,我相信你相公会很疼惜你的。”
“可、可是”水儿还没说完,就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浑身僵住,萧羽却是将她的双手放回膝上,然后转开身。
“她在怕,好好安抚她。”提醒一句,萧羽将新房留给这对新人,门扉再度被合上。
水儿、心里更惊慌了。她的相公到底是谁
就在水儿惊疑不定的时候,一把秤尺掀开了红头盖--
* * * * * * * *
水儿几乎立时闭上眼,不敢看向来人。
一只有力的手指坚定地抬起她下颔,不让她将妆点后更显得美丽非凡的动人脸蛋藏起,他细细地望着她。
虽然美丽并不是令他动心的先决条件,但不可否认,她的美丽是叫人无法不惊艳的,尤其此刻,在房内烛火闪烁摇曳照衬下,将她妆点后的嫣红小脸,更投射出一种忽明忽灭的别致美戚。
绝美的脸庞、娇小的身躯,她--是极诱人的,却也是令他怜惜的。
他低首轻吻她的唇,听见她着慌地抽口气。
她在害怕。
南宫缺感到好气又好笑,她不会是不知道他是谁吧?
“睁开眼。”
“南宫大哥?!”听见熟悉的声音,水儿讶异地张开眼。看见他,惊慌的心安定了下来,可是脑中还有一堆不明白。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一向讨厌繁琐的礼俗,但今晚就传统一次吧!”他先拿下看起来像要压垮她的凤冠,再从桌上倒了两杯酒,一杯交给她。“这是交杯酒。”
“交杯酒?”她低喃。
他勾住她手臂,两相交错。“一口喝完。”
水儿乖乖点头,他说什么,她做什么,可是入口的呛辣感,却让从未饮过任何酒品的她皱了整张小脸,含在嘴里实在吞不入口--
南宫缺拿走她手上已干的小酒杯,拉住她手腕便扯她入怀,低头封住她檀口,强迫她吞下口中的酒。
好苦、好辣、好晕
水儿神志昏然、身子软软地被他搂着,不知道是酒气,还是因为他的吻,小小的脑袋瓜更弄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水儿,我们成亲了”他在她唇上低语着。
“成亲?”成亲?成亲?!
这两个字清楚地打进她脑子,让她浑身一僵。
“南宫大哥--”
他点住她的唇。“从今天起,你只能喊我的名字--缺。”
“可是”
“我不想听见任何其它称呼,尤其是相公、夫君之类的唤法。”他又打断她。
水儿偏首望着他,犹豫了好半晌,软软的嗓音才低低地传了出来:
“可是,一般人都是这么喊的。”
“别人如何与我们无关,你嫁的也不是别人,而是我。”
嫁嫁人?!她终于想起来最初的疑惑了,慌乱地开口:“你我我们成亲了?!”
“是。”拜过天地、拜过南宫家的祖先,岂会有假?
“可是我都不知道”
“你不想嫁我?”他沉了语气。
“不是。”她连忙否认“我不是只是我不知道”她摇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头到尾,她根本都不知道她要嫁人了嘛!
“这三天,忙着为你调补身体,忙着准备婚事、采购用品,就是要你成为我的妻子。”知道她不是不嫁他,南宫缺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执起她的手,满意地见她双腕上的烫疤已消失,只剩下淡淡的红肿。有南天仇的诊治,他相当放心。
“可是,”她咬咬下唇。“你为什么要娶我”
“你是我要的人。”就这么简单。
“可是,”她望了望他,精致的娇容里有着浓浓的自鄙“我什么都不会、连保护自己也不会,我只会成为你的累--”
“不准这么想。”他命令。“我不需要你会任何事,而你是我南宫缺的妻子,自然有我保护。”压根儿忘了他曾经说她是累赘的那件事。
“可是”
“没有可是。”他独断地决定,然后搂她到桌边落坐,看着桌上摆了一堆代表吉利、圆满的菜色。“每样都吃一点,嗯?”
知道她一整天都没能吃下什么,他一样一样地喂她;知道她食量不大,所以也每样都只喂一点点。满桌的一点点加起来,她就饱了。
“不一样了”水儿感觉得到,他对她的态度和之前不同了。
“什么不一样?”他喂她又喝了一小口酒,眼神因她止不住皱眉的自然娇态而温柔了,着迷般地凝视她染满红霞的脸容。
“你不一样了。”她轻喟着,在他的注视下更加羞怯。
“哪里不一样?”他不让她躲,执意望着她的眼。
她眸光半敛“你没有不耐烦也少生气了”他望着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一刚开始,他像是不得已才照顾她,觉得她麻烦,又无法丢下她不管,他对她的好,是带着一点对自己的愤怒和对她的不耐,可现在不同了。
就算不耐烦,他也只是叹气,没有怒气,更不会把怒火形于外,让她内疚于自己带给他的麻烦。可是不麻烦他,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因为,你从水吟,变成南宫水吟了。”仍是“水儿”身分却已经不同了。
南宫缺是个对人、敌我分界相当清楚的人,他不管陌生人的闲事、不管这世间怎 看待他,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当初在十里亭,出手不是为了救她,而是那些人扰了他的安静;只有后来的照顾她,是在他行为模式的范围之外。
事实证明,那个脱了序的举动,后果是让自己多了颗“心”--担心。但,何妨呢?
他南宫缺向来不畏任何事,更不会怕多了这颗担心。她柔弱、依赖,他便将她纳入羽翼下保护,想动她,得先问过他,一切就这么简单。
“南宫水吟”她低喃着,直到此刻,才有了嫁人的实在感,因为在他怀中,双颊又瞬间艳红如火焰。
“你高兴吗?”他抱起她往床杨走。
“高兴。”她低答,头垂得低低的,直到他将她放上床。
不是第一次她躺在床上、他坐在床沿,可是他此刻格外幽黑的双眸,却让她好紧张,喉咙发干。
“南宫--”才开口,他就摇头,她立刻改口:“缺,我我想”
“怎么?”
她吸口气。“你真的想清楚了?你除了我的身世,我们家还有血仇--”她从来没说过关于她的仇人是谁
他点住她的唇。
“你是水家堡的遗孤,水家两姊妹中的妹妹;十年前的灭门案中,被认为失踪,其实却是幸存者的妹妹。而你的仇人--是德王爷。”他将她想说的、还没有说的,一次简短全部说完。
水吟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你的恶梦、你在梦中说过的话,再加上我所听过的传闻,要猜出来并不难。”南宫缺淡淡地道。
她和云仙的关系,再配合上胤说过的美人图,这一切就不难拼凑出来。更何况,她有一个太明显的特点--她绝俗的美貌。
“你想报仇吗?”他问道。
“我我不知道。”她表情讷然。
“不知道?!”
“我希望可以为爹娘讨回公道,可以减少姊姊心里的苦;可是报仇是杀了对方吗?真杀了那个人,我爹和我娘,也不会复活。”她摇着头。“对我来说,能不能报仇并不重要,我只希望姊姊快乐。”
为了她,姊姊受了好多苦,如果可以,她只希望姊姊能够真的开心起来,而不是总背着家仇、郁郁寡欢。
“你真可以忘记父母的仇?”
“我忘不了。”如果忘得了,就不会到现在还会作恶梦。“可是就算忘不了,我也不要让自己再成为姊姊的负担,甚至--成为你的负担。”
“你可以要我替你报仇。”娶了她,他就是水家的半子,也有为死去的岳父、岳母报仇的义务。
“我不要你冒险。”她又摇着头。“他不是普通人,不是人人都可以接近的。我劝不了姊姊,只能听姊姊的话,不让她再为我担心:可是你,我宁愿一辈子都作恶梦,一辈子都背着无法为父母讨回公道的遗憾,也绝对绝对不要你有危险!”她激动地搂住他。
“水儿”
“缺,我很自私,我只想求身边的人个个安好,不要再失去任何人”她哽住声,想到下落不明的姊姊。
对父母来说,她不孝;对姊姊来说,她是个没用的妹妹,总是需要人照顾;在南宫缺眼里,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很清楚地明白,她所拥有的很少很少。
在这个世上与她有关连的人,就只有姊姊与他了呀,如果失去他们其中一个,她会伤心痛苦一辈子的!
“水儿,新娘子不可以哭。”一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他就抬起她的脸,低头吻去她眼眶里隐含的泪。“与我成亲,只可以高兴,不可以难过。”
“嗯。”她忙点头,努力止住难过。“可是我担心姊姊”
“她很好。”南宫缺?然道。
咦?
“她受伤被人救了,现在人安全地躲着。”
“真的?!”她眼神瞬间充满光采。“姊姊没事?”
“没事。”自有人会照顾她,
“那就好。”水儿松口气。
“你想去找她吗?”
“不用了,”水儿摇头。“只要知道她安好,我就放心了。我和姊姊有约,她曾来找我的。”
“她来找你,你就要跟她走吗?”
“我”她犹豫。
她居然还考虑?!南宫缺差点冒火。
“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了。”他提醒。
“可是”她不想跟姊姊分开,也不想离开他,那她该怎么办?
“你想离开我?”声音骤然变冷。
“我我可以两个都选吗?”她期期艾艾地道。
“只能选一个。”想到在她心中有人跟他的地位相当,就算是她的姊姊,他仍然觉得不高兴。
“我我”她好为难。
“快说。”他催促,心头的火快烧起来了。
“我不要选!”她低叫着埋人他怀里。“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也不要姊姊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南宫缺听了,稍稍满意。
很明显的,她把他们两人归类成一个,而姊姊是另一个,要是她的话是“我不要跟你分开,然后跟姊姊一起在外面流浪”那他的怒气这会儿肯定是冲天大发。
“我不要不要和你分开”她紧紧抱着他,像多怕他会不见似的。
“水儿,我也不许你离开我。”用力勒紧她一下,他放下床幔,两人一同躺进棉被中。
“缺”水儿呆怔。
他总是坐在床沿陪她,怎么现在会躺上床,还--解起她的衣服?
“我我身上没有伤了。”她结结巴巴地道,以为他又要替她上药。
“我知道。”南宫缺低沉地笑了。
“那那那”为什么要脱她的衣服?
“水儿,我们是夫妻,你是我的人了,你不明白吗?”她的衣衫,在他手中一件件敞开,没让她再度发出疑问,他低首吻住她的唇办,也将她的惊呼含入口中。
水儿心跳飞快,对他却丝毫不懂得抗拒,任他加深吻,拂落彼此的衣衫,渐渐狂野的采索,带领她进入从来都不知道的云雨境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