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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果然如曦和所料,榭陵居只带走了皇后,对太子等人,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江疑动用了在凡界所有的人脉全力寻找皇后等人的踪迹,几乎将整个天祈朝翻了个个儿,终于在事发第三日有了消息。
倒也不是江疑找到的,而是榭陵居送到他手上的。
江疑那一日清晨睡醒了刚巧要出门,便见荣江边上白旭山脚下有一个硕大的结界,他好奇过去瞧了一瞧,只是那结界阻碍了视线,他当即将结界打破,只见里头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人,其中便有自个儿的徒儿和当朝太子,大惊之下连忙确认了这些人的生命安全,然后急匆匆地赶往皇宫将消息告知曦和,广胤便通知皇帝去领人了。
只是皇后并不在其中。
太子并着一行宫人被护送回宫,陷入了持续的昏睡,广胤去瞧过,只是寻常的昏睡咒,让皇帝吩咐好生照顾着,再睡个一两日便该醒了。可他们并不能等这么久。
皇后既然已经被掳走,那么多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他们设法将随行的钟稜弄醒,询问了她当日的细节,可她道行不足,只说事情是发生在皇后完成祭礼从寺庙中出来之后,他们走在路上便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景色全部消失,紧接着就有大风将他们吹散,自己陷入了昏迷,醒过来时便已经回到宫中了。
完全一点线索都没有,曦和感到很头疼,决定立即动身去找榭陵居。
“四境轮是榭陵居闯的,皇后亦是他掳走的,那么慧义棺呢?”江疑如是问道,“若说四境轮中有不少洪荒时候散落在六界各处的魂魄,但慧义棺中装可全都是天地大战之后的人,朝华姬却是很早以前经天罚魂飞魄散的,怎么也不至于去慧义棺中找她罢?”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r">。”曦和道,“但经过近来种种事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通过幽都八位长老的阵法看护窃取慧义棺的,我只能想到榭陵居一人。”顿了一顿,“要么是他,要么就是我。当然还有长渊,但长渊素来行事高调,宁愿抢也不愿意偷,何况此事跟他压根挨不上边儿。”
“尊神说得有理,小神只担心,榭陵居万一丧心病狂无论如何也要弄出一个朝华姬来,很有可能将皇后娘娘的魂魄剥离肉身,重新灌注一个新的元神进去。”江疑担忧地皱着眉头。
“你这么一说……”曦和愣了愣,“我只是怀疑慧义棺的失窃与榭陵居有关,但暂时还无法确定。拿走慧义棺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好处,我不知道他的动机。”她蹙眉,“我不认为榭陵居有能耐将六界搅得天翻地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复活朝华姬。再怎么说,从过往的交情来看,榭陵居虽然性情孤僻冷淡了些,心中却是存有恩义善念的,即便一时误入歧途,咱们及早将他拉回来便是。”
“话虽如此,但仍不可掉以轻心。”广胤道,“慧义棺一事可暂缓,当务之急是找到榭陵居与上官晓竹究竟去了何处。况且我有预感,倘若慧义棺真是榭陵居拿走的,此事必然也与朝华姬有关,只要我们找到他们,所有事情都能够得到答案。”
曦和略略思忖,对广胤道:“榭陵居肯定是要找的,不过他若真心藏匿,仅凭我们二人根本没有什么用。这样,你先回天宫,暗中调派人手搜寻榭陵居的踪迹,再让弈樵去一趟碧虞山找他。我去东荒见吴江,这当年的事情,非得弄清楚了,事情才可能有转机。”
“好。”
于是二人便辞别了皇帝,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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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荒有大泽,名曰渚中,其中奇珍异兽不胜枚举,是四方水神吴江所居之地。
当年洪荒混乱,六界分界不清,相互征伐,渚中这片地方被大水淹没,皆是河湖沼泽,几乎没有一片能站得住脚的土地,却又不比四海辽阔丰美,无人愿意占领,便一直荒废着,成了零散兽族栖息的地盘。吴江本是一只普通的水灵,应天地灵气生于大泽之中,自小采灵果神药果腹,多有奇遇,逐渐有了些修为,可化作人形。大约过了四五万年,一日父神前往渚中寻找灵药为母神疗伤,偶遇吴江,后者为其引路,父神一则感念其善举,二则觉得这小水灵无师自通便有了这等修为,很是可贵,便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吴江在大泽之中原本便已经很百无聊赖了,毫不犹豫地便跟着父神走了,但后来才发现外头的世道比渚中难熬得多,只恨自己当初一时冲动,花了数万年报答父神的提携点拨之恩,后来又回到了渚中,决定下半辈子一直待在大泽里做自己的闲散神仙。
曦和出生之时,吴江还好好地在父神身边做着水神,那时候他尚且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好青年,幼年也对她多有关照,因此二人关系一直不错,天地大战之后亦常有往来,只是自三千年前涅槃之后,曦和便再未踏入此地,一来她先前一副孩童身形不便四处行走,二来吴江此人委实惫懒得没边,上了年纪后更是什么事都不愿做,连收个徒弟都是勉为其难,只为了给自己培养个得力助手好将事情一股脑儿地都丢给徒弟去做,自己落个清闲。
当初天宫还有人讨论过,天族辈分最为尊长的应该是谁,便列出了吴江、榭陵居与弈樵三人。别说天界了,这六界之中都要数榭陵居年纪最大,然则他到底不算是正经的天族人,而吴江则确确实实是天族最为年迈的神仙,只不过当初在大泽之中待得久了些,只能算作是水灵,若是从其成神后算来,身为天族正位的年岁还是不如弈樵年纪大的,因此弈樵便颇为不乐意地被扣了个天界第一年迈神仙的大帽子,他素来是个不服老的,总以为自己还跟少年人一般活泼青嫩,为了这事还跟吴江拌过几次嘴<="l">。
此番再至渚中,四处的景象仍旧如当年一般别无二致,飞禽走兽一应不缺,可见吴江有多么懒,都三千多年了,也不好好将大泽整治一番。
曦和立在水面上,手中端着个罗盘用以指示方位,脚面上忽然觉得有些滑溜溜的,低下头去,只见一只手腕粗的水蛇从她鞋面上慢悠悠地一点点挪过去,由一处水域进入另一处水域,竟然丝毫不畏生人。
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四下望了望,再看了看手中的罗盘,捏了个诀以结界护住周身,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
江疑身为吴江最为得意的弟子,不论是法术还是习性,皆尽得吴江真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亲儿子。不过说到底,二者虽然皆为水神,但吴江乃是天生的水神之身,比起江疑更加适应水中的生活,且位阶亦比他徒儿高上不止一星半点儿,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尊,虽身居东荒大泽,却司掌天下之水,即便是龙王在他门下也是要矮一头的。只是吴江生性便是个享清福的,连水神宫都建在了渚中水底下,为的就是躲避平日里的客友往来,这大泽之中一片芜杂,连曦和这等常客也得回回带上罗盘才能找到其方位,遑论他人。
另有一关键则在于吴江此人精于卜算之术,每当有人拜访时,他都会先算一卦看看是不是棘手之事再决定是否相见,若是不想见的,便会找出各种各样荒谬至极却令人难以反驳的借口来拒绝相见,倒确确实实省了不少麻烦。不过在这一点上,曦和每每有事找他都是以砸了他宫殿相威胁才逼得他无奈出门来相见的。
这一回亦不例外。
她从来没想过吴江某一日会提前派人去水面上迎接她,此番自然亦是自个儿在水下捧着罗盘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的宫殿,然而那水神宫的景象却让她微微吃惊。
吴江虽说生性惫懒,但还是很爱干净的一位神仙,自个儿的宫室永远都收拾得熨熨帖帖,下人也调/教得恭恭谨谨。然而此时她眼前所见,却是四处生满了水草,纠缠着牌匾墙角,飘飘悠悠乱糟糟的一团,门前也无下人侍候,委实草率,竟不像是一时的脏乱,反而是经年累月不曾打理才形成的局面。
她顿了一顿,便沿着水路向下沉去。
宫门口亦生满了水草,府门虚掩着,无人看守。
她挥袖,一股水流推开宫院大门,走了进去。
院中竟与外头没什么两样,仍旧杂草丛生无人打理。
她眉头微动,再次挥袖,一股震动以她为中心向外散开去,却丝毫未见景象变化。
竟然不是幻境。
然而,这场动静却引起了宫院中人的注意,只见前方一道水路冲来,径直落在她的面前,曦和一看,竟是一直侍奉在吴江身边的小水灵。
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吴江呢?”
那小水灵听见她这么一问,先行了礼,问尊神好,然后抬起头来,半晌看着她不说话,眼里却包了一包泪花。
曦和微微沉声,再问一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小水灵嘴角一瘪,两眼的泪花霎时间涌下来,抱住她的大腿,带着浓重的哭腔,道:“回尊神的话,神、神尊他、他,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