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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和的第一反应是抽手。
弈樵和广澜都还在旁边看着呢,广胤这么做委实失了体统。
无奈后者似乎知道她下一步的动作,手上握得紧紧的,分毫没让她挣脱。
广澜并未瞧见曦和的脸色,用扇子瞧了瞧他大哥的肩膀:“哎哎哎,你就来接尊神吃饭啊?我这儿可没开火,让咱们也去蹭一蹭?”
弈樵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目光从广胤的脸上溜至二人的手上,再溜到曦和的脸上,然后收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广胤并未在意旁边的二人,只是望着曦和,笑得温柔:“回去吃饭,你这几日原本便没能休息好,若是饿着了便更不好。”然后牵着她的手便往园子外走。
曦和仍旧愣在原地,背后却忽然被推了一把,一个踉跄跟上去。
弈樵迈着步子,在她身后笑得老奸巨猾:“有饭吃,走了。”
曦和觉得,广晨宫的厨子必然很受广胤的器重<="r">。她虽然是天族的尊神,但因久居世外,且从小就是被当做幼君来培养的,烤个野味还行,却委实没学过这一门手艺。洛檀洲能做饭的没几个,近些年都落在青樱的头上,因此吃食一向比较贴近大自然。唯独长渊操着一手好厨艺却并不太愿意下厨,偶尔来洛檀洲烧饭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权当怜悯露一手。因此在伙食上,洛檀洲同这人才辈出且全面发展的天宫是比不了的。
广澜是个不论何时何地一张嘴都闲不住的人,即便在饭桌上也堵不住他的嘴,从妖界九君的各种风流情史扯到如今曲镜似乎是喜欢男人的,顺便问候了这位妖界主君的祖宗十八代。广胤忍无可忍地问他能不能闭上嘴,他反问一句“要是闭上嘴我还怎么吃饭”,便再也没人做声了。
曦和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一则是她实在没什么能插得上嘴的,二则是饭菜实在很好吃。
广胤一面吃着饭,一面也不忘时常给她夹个菜,吃鱼的时候给她剔个骨头,将完好的鱼肉搁进她的碗里,看得广澜直瞪眼睛。
弈樵一向是个很会观场面的,觉得饭桌上气氛不太对,便也眼观鼻鼻观心,偶尔附和一两句,毕竟他只是来蹭饭的,别的不管还是比较好。
在众人的配合下,这顿饭吃的还算是愉快。
晚上,广澜还要赖在广晨宫留宿,被广胤一脚踹了回去,顺便带走了弈樵,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各自孑然一身夜里也好做个伴。
那二人走了,仅剩下曦和与广胤二人,气氛便不自觉地变得有几分尴尬。至少对于曦和是如此。
广胤牵了她的手:“陪你走走?”
曦和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便走向了后花园。
大半年前,此地曾因婴勺遭逢一场大难,好端端的花园被烧得七零八落,眼下修缮回来,亭台楼阁花草假山皆错落有致,一汪小水潭躺在园子的正中央,倒映着天上的月亮,潭中有鱼,游动时弄碎了莹莹的倒影,水波荡漾。
夜里的二十八天十分安静,二人走在石子小路上。曦和落后他半步,心里默默地数着步子,广胤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走着,二人皆没有说话的意思。
水塘里哗啦一声响,一尾红鲤鱼跃起,光滑的鳞片在清冷的月光下泛出晶莹的光泽,然后落回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曦和险些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悄悄地看了一眼广胤的侧脸,心想这么一直沉默下去也不好,于是轻轻咳了一声,道:“上回婴——”
“你可有想过——”
声音重叠在一起,又都停下。
“你先说。”
“你先说。”
一阵尴尬的沉默。
广胤望了她一眼,眸中有着笑意,脚步再放缓,与她并肩:“你先说。”
曦和原本想挑个话头,说上回婴勺那桩事还多亏了他海涵之类的场面话,现在这么一闹,便又觉得这委实都是些废话,于是道:“还是你说罢,我没什么想说的<="l">。”
广胤微微一笑,道:“你想过要回洛檀洲么?”
曦和道:“暂时还没有想过。”
“为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具体的理由来,于是中肯地道:“你这儿的饭菜比较好吃。”见广胤笑了,又想起先前在凡界时他说的话,顿了一顿,道,“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么?”
广胤唔了一唔,道:“我也未曾料到你真会来找我,我原先是想早早了结战事,回凡界去接你的。”笑了笑,“说起来,这还多亏了曲镜,将你送回来。”
说到这里,曦和亦笑:“巧合罢了。”
“你是如何遇见曲镜的?”广胤问道,“当时我伤他,下手可不算轻。”
曦和唔了一唔,道:“这还多亏了你那一剑,他恰巧掉到了天祈朝来。”于是便将自己救了曲镜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广胤听得好笑,道:“那他为何擒你做人质?”先前曲镜在天门之外所说的话,他并着天界一干将士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曦和微微抬起手,道:“他见过你戴这个手链。”
广胤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紫藤萝精魄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他恍然。眼中掠过一抹笑意:“他的眼光倒是不错。”
这话中似有深意,曦和此时亦不敢去多想,玩笑道:“你也真是不在乎,当着别人的面戴这种东西,也不怕别人说你娘娘腔腔。”
“娘娘腔腔可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我天族这种角色还是略少。”广胤微笑,牵着她走上亭子的阶梯,“此物是师尊亲手所赠,于我意义非凡,我自然要时刻随身带着。”
曦和望了一眼他的眼睛,发现他也在望着她,心中一跳,匆匆挪开目光,却没留神脚下,踩在湿漉漉的青苔上,一滑。旁边就是水潭,她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抓住广胤的袖子,后者反应迅速地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搂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一收,她的小腿磕在石阶上,幸好及时止住,没有落到水里。
她被疼得轻轻抽了一口冷气,抬起头,险些碰到广胤的鼻尖。
她顿住。
那张脸近在咫尺,她能够感觉到广胤的呼吸,他的眼睛望着她,眸中深邃漆黑,似乎承载了漫天的星光,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她挪不开目光。
脑中一片空白,她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日下午在祈殿之中发生的事,此时想来更像是一场梦境。
他久久没有下一部动作。半晌,箍在腰上的手臂缓缓地松开,她眨了眨眼睛,注意到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她的嘴唇,便更尴尬了一些。
她的目光挪向漆黑的水潭,浑身僵硬:“你……”
广胤似乎并未听见,转眼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微微弯下身来问她:“磕到哪儿了?”
曦和尴尬地垂下眼,也不知该说什么,道:“小腿那儿……”下一刻,人已经被打横抱起,她的呼吸陡然停滞,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地搂住广胤的脖颈<="r">。他抱着她快步走进亭子,将她搁在石凳上,蹲下身,作势要来揭她的裙摆。
曦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按住他的手:“不、不必了,小伤。”
广胤的手仍旧搁在她的裙子下摆上,抬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一顿,然后微微一笑,松开,站起身,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嘴角微微弯着,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曦和只觉得有一团火从脖子烧上来,烧过耳根,一路蔓延到脸上,只是不知这夜里是否能看得清。她的目光在四下乱瞟了几眼,揉了揉眉心,心神暂时平稳了一些。
将她的所有神态皆收入眼底,广胤是一个很会拿捏分寸的人,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得寸进尺。他嘴角衔着笑意,决定不再让她尴尬下去,于是问道:“除了关于曲镜,你就没有其他的事想要告诉我的?”
听见他如此询问,曦和暗暗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我此番回来,最重要的还是想告诉你,关于慧义棺的事。”
广胤“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天祈朝确实有一个‘慧义棺’。”曦和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不过,是假的。”
广胤微怔。
曦和便将在荣江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
广胤的神色逐渐地沉下来。在清冷的月色下,那张脸终于显出几分天族太子的冷然与肃穆来。
他思量了片刻,道:“那你眼下有何打算?”毕竟慧义棺不是天族之物,世世代代由灵界看管,他对此事只能相助,却不能插手,而曦和身为父神的女儿,此事她责无旁贷。
曦和道:“此事非同寻常,这幕后之人比我们先前想象的要藏得深。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幽都,同渺祝将此事言明,再商量商量该如何做。”
广胤颔首:“回头我同你一块儿去。”
曦和沉默了片刻,道:“另外,关于曲镜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指的是……?”
“曲镜此人,比我想象得要有野心。他大费周章掀起战争,必然不仅仅是要向天界讨个说法。”曦和道,“此事连我都看出来了,你必然也能看出来。四境轮之事若是双方互相说开了,便很好解决,但曲镜并没有给你们这个机会,而是选择直接发兵。依我看,他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趁机削弱其余八位妖君的实力,从而彻底坐稳主君的位置。”
广胤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只要有战争便必然有死伤,不论天界有多强,都不能拖累无辜的将士,白白做了他曲镜的嫁衣。”曦和皱眉。
“此事不太好解决,曲镜杀性颇重,他既然已经发兵,便不会轻易退回去,我天界自然要接招。不过,他此举亦有缺漏。”广胤沉声道,“他既然打得旗号是我天界之人擅动四境轮,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真正动过四境轮的人,查明事实真相,让曲镜没理由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