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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哥哥!宿哥哥!还是让侍婢来服侍我吧!”宿哥哥没有作答,大手穿过衣袍,已然强硬的探进下身。我忙并拢双腿,侧过身去闪躲,却还是被他凉凉的手指自滚烫黏湿的腿根上滑过。
我羞窘不已,似乎连头发都要热的燃烧起来了。我偷眼看去,只见他盯着沾染着秽物和血渍的指尖,一脸的杀意。心里一阵难过,越加的羞窘不堪,我弯起腿,蜷缩成一团,再也无法抬头面对宿哥哥。
“咳”正在我胡思乱想,泫然欲泣的时候,就听门口有人清咳一声。宿哥哥忙扯过衣袍盖住我,头也不回的冷声道:“滚!”“‘滚’?人家听不懂这个字吔咯咯咯人家只知道一个‘乱’字,乱伦的乱哦”“茉莉?”
装腔作势的嗓音,目中无人的腔调,叮叮咚咚悦耳却又忤逆无良的娇嗔,正是在关键时刻弃主而逃,姗姗来迟的茉莉!我侧身斜睨了她眼,哼道:“你还有脸回来?”
“呦,好大的火气看来公主殿下被欺负的很惨的说”捏着锦帕闲闲的靠在门框上的无能人妖嘁嘁一笑,十分讨厌。落井下石的家伙!我恨恨的瞪了他两眼,刚想发难,忽而又些许的释怀。
这个自恋的家伙平日里臭美到连鬓角的发丝都不允许有一丝的凌乱,而现在他的发髻松垮垮的垂在肩上,领口半敞,两腋破乱,裙摆被撕扯残缺,露出填绣的鞋子,足下有尘,应是和人搏杀后的成果。
正说话间,宿哥哥的影卫呈上一套崭新的宫装。宿哥哥接过来,不屑再看茉莉一眼,抖开衣衫便要帮我换上,我尴尬的笑笑,慌张躲闪,连忙几句“不用”
“你这个样子,难道要让我去找绾鸾殿的宫娥来伺候?”宿哥哥冷下脸色,十分不悦。“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然自己狼狈的样子少一人知道最好。但是宿哥哥,虽然我们兄妹亲密无间,但是好歹我也长大成人,嫁为人妇了啊!该避讳的是一定要避讳的啊!
心里如此哀号却不敢说,我吞了吞口水,屈从在他冰冷执拗的目光下,扭捏了半天才嗫嚅道:“其实瑞凰是担心宿哥哥不会穿女装”我瞅着宿哥哥倏然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建议道:“不如让茉莉来帮忙吧”
低头玩指甲的茉莉闻言,冷嗤了一声,头也没抬。宿哥哥垂眸思忖了一下,又上下横了茉莉两眼,勉强的点了点头“你,过来给瑞凰更衣。”
“切”茉莉倒是很听话的甩着帕子一扭一扭的过来了“闲杂人等麻烦出去避嫌。”帕子毫不客气的在宿哥哥面前赶苍蝇似的挥了挥。宿哥哥见我也忙不迭的点头赞同,便拂袖出了门。装腔作势的左右抿了抿蓬乱的鬓发,茉莉将手帕塞进衣襟里,侧着身扶我坐起。
先将我满头青丝拢起,拾起掉落一旁的发钗,簪了一个还算整齐的髻;然后拿过干净的棉布,帮我搽净污秽,拿捏的力道出乎意料的轻柔;我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废话聒噪的茉莉在灯光下美丽的象一朵昙花。
“你看什么看?”他为我系上小衣,不耐的撇嘴瞪了我一眼。"我忙低下头,但笑不语。过了须臾,我忍不住莞尔笑道“你是故意的吧”
“”茉莉一怔,停了停,冷哼两声,继续忙碌,没有作答。因为怀疑和惧怕而向夏侯尚讨要保镖,尚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不安,所以茉莉一定是尚心目中武功最高超,手段最强悍,心思最缜密的合适人选。
宿哥哥说尚手下能一以当百的人如过江之鲫,那么这个茉莉就应该属于那种以一抵万的人才。可是今夜他却轻而易举的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弃我而去?这怎么能不令我怀疑他蓄意失职?“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怨恨,只是好奇“如果你没有离开的话,或许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缀以珠玉的锦锻束腰在背后稍微使力收紧扣上,我哎哎哎的弯下腰连声呼痛,疼的差点横尸在茉莉的怀里。
“看你倒霉我高兴!”头顶上的某个心如蛇蝎阴狠毒辣的人妖手下不停的为我披上斗篷,幸灾乐祸的咬牙道:“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小尚,你就是小尚的毒,小尚的痛苦。可惜,你却怎么也不死。”
拉过高高的圆枕靠在我的腰上,他又蹲下去把我的鞋子套上。“所以你最好去死,马上就死。”一切搞定,大功告成。
叉腰而立指着我咒骂的艳妆毒舌不知为什么让我又气又想笑。他处处以夏侯尚为本位的思考模式真是幼稚的可笑,执拗于单纯的直觉好恶,却任性的忽视掉可能为尚带来的巨大麻烦这臭小子,好想打他两耳光痛快的大骂他几句解恨。
转念一想,日后自有人去修理他,此时又何必置气,他辜负的又不是我的信任,是他走眼错托了人。思及此,我浅浅一笑,柔声细语道:“原来夫君爱我的心竟是这般拳拳真挚你这样说,我很感激。
谢谢你的坦诚,也谢谢你对夫君的心意。打人何须打脸,何况我这柔若无骨的小手也打不动皮厚的毒舌,小小的逞下口舌之快就算了。
“你!厚脸皮的女人!”果然他横眉毛瞪眼睛的被我气的直跺脚翻白眼。茉莉正来回跺脚无处发泄,宿哥哥推门进来了。照旧无视茉莉的存在,他边走边道:“我已在绾鸾殿请下秘医了,你需要好好检查一下。”说着,趋身便要抱起我。
“等等!”“等等!”和我异口同声拒绝的茉莉动作比声音还快的瞬步挡在了哥哥的前面。宿哥哥眉头微蹙,不耐的横了眼他“滚。”
正在气头上的茉莉也不甘示弱的回讽刺假笑道:“讨厌人家都说只认识‘乱’字的说,殿下未老先衰,好健忘”不待宿哥哥发火出手,手帕朝他的脸上一扑,趁哥哥偏头躲闪,转身已把我抱在怀中。
“她是夏侯尚的心肝儿老婆,自然要回侯府去,殿下瞎操心个什么劲儿”我见宿哥哥面色不善,忙强打精神,笑道:“茉莉说的没错。我还是回侯府比较好,而且茉莉也精通医术,这些小伤难不倒他的。”
宿哥哥还欲说什么,见我连连摆手浅笑,豁然顿悟我执意回府的深意,皱着眉犹豫了片刻,想说的话最终在唇边化成一抹苦笑。
“既然如此,我去给你准备马车。”貌不惊人的黑色沉木四驱马车刀剑不入,水火不侵,专为皇室贵族设计的构造能大大降低刺客袭击的成功率,随行护卫三十余人,一色的靛衣骏马,铜面青剑。是宿哥哥的专属内侍。令茉莉先上车把座位铺盖柔软,宿哥哥理所当然的接过我抱在怀中。
黎明将至,东方既白,藕合色的天光清清冷冷的孤傲,西天的月变的小小的,皓光青白,就要融入天幕之中。
我歪在哥哥的胸前,昏昏沉沉的长舒一口气,早期的鸟儿仿佛在呼应我似的在枝桠间叽叽喳喳的蹦跳,城南醇厚绵远的晨钟响了第一下,忽然感悟到发生的种种就像是枯叶飘卷、残云散却,似梦非梦。
“瑞凰,”宿哥哥附在耳边低低的唤道:“你睡了?”“没。我要回家睡”“睡吧,我下午去看你。”
“好。”我闭上眼软软懒懒的乖乖应和。宿哥哥小心的把我交到茉莉手中,就下了车。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处理。迷迷糊糊中听见宿哥哥压低了嗓音的对茉莉说道:“保护她。否则夏侯尚也不会好过。”
我打了个冷战,更加偎入茉莉怀中。马车徐徐的开动,粼粼的车辙声掩盖了外界的清风薄露,晨语曦歌,也掩盖了我们的。“茉莉,你要保护我。”我抱着他细细的腰肢,口齿不清的呓语道。“”“茉莉你要保护我”“茉莉你要保护我”“茉莉”“麻烦的女人。”好听的绮丽嗓音不悦的咕哝着。认真的把斗篷的四角液了又液。渗进马车的晨雾有点凉,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爹,你和娘是一见钟情的吗?”
“啊?!”明艳而不炽烈的申时,阳光懒洋洋的打着呵欠,正是夏侯山老将军陶冶情操,颐养身心的时候。游廊下种着各色牡丹的庭院中间,有一棵百年梧桐,大且厚重的叶子郁郁葱葱姿如华盖,在牡丹环绕伺的石英石小路上,投影成一片天然的“凉亭”斑驳的树阴下一张蟠龙御浪的花梨木大茶桌,三张凤凰衔花的花梨镂空木墩儿,旁边一个小小的火炉上驾着一盏银壶,正咕咕咕响的冒着白雾。
用素白的棉帕垫着执起滚开的银壶,略等了等,便回旋斟入紫砂壶中,醒第一遍茶;滤掉水,又执壶缓缓注入八分满,待茶叶浸润透了,转倒置茶海中,再斟出三小杯来。
夏侯山拿起其中一杯欲先献给亲亲夫人,抬头却见她已飘向廊下赏牡丹去了,他痴痴的望着夫人的背影,胸口一阵燥热:无论是什么时候,她那雍容雅姿态都会让他喝醉般的眩晕他傻笑着,转手便把茶递向端坐在对面的儿子。
但是茶空悬了半天也没人接去,奇怪的撇过头,却见平日里龙行虎步,雄姿昂昂的儿子此时却怔怔的望着牡丹花丛发呆。“咳咳!”
“啊,爹。”仿若从梦中惊醒般,夏侯尚回过神的慌忙接过茶去。奇怪于儿子的无故走神,便问他方才想什么了?原以为是述职的过程出现纰缪,或是在朝中遭遇了棘手的人物,熟料,他却恍惚的一笑,举起茶嗅了嗅茶香,眉眼挂着一抹淡淡的羞涩。
反问了他这个羞人的问题。你和娘是一见钟情的吗?老爷子的脸腾一下的红的透亮,慌慌张张的仰脖灌下一大口热茶掩饰,却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和喉咙,登时如烧到了尾巴的猫似的乱蹦,手舞足蹈的直扇舌头,瞪大了眼,咿咿呀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你和娘到底是不是一见钟情的呢?”年轻的上将军大人完全看不懂硬汉派老爹羞答答的苦恼,不依不饶的追问。
儿子认真求教的眼神让他无所适从,无所逃遁。老将军涨红了比开水还烫的脸颊,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复。
得到肯定答案的夏侯尚顿时精神高涨“这么说,我是极有可能继承那方面遗传的了那么爹,你们两个是谁先钟情对方的呢“当然!”
老头子鼓足腮帮子,牛眼圆瞪的生硬哈哈大笑:“是你娘啦!当时你爹我玉树临风,潇洒不凡,风靡万千少女你娘她爱我爱的不行。哈哈哈哈!”
“是这样的吗?”一个雍容娇懒的笑语自老头子的背后柔柔的响起。“当然!”犹不知死活的老头子笃定的点了点头,又突觉不对的霍地跳起来,正和宝香韵然的老婆大人照了个对脸。
“呃,夫人!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夫夫夫夫夫人,你要听我解释!拜托!拜托先把拳头收回去好咩?!不要发火啊!夫人!夫人!夫人!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啊啊”惨绝人寰的哭喊声呈漩涡状盘亘在梧桐树左右。孱弱的夏侯山老将军被美艳温柔的将军夫人拎着脚踝,强迫玩了几百圈的人力风车小游戏。
最后一个高高的抛甩,可怜的老头子被残忍的甩到树尖上做挂旗。拿帕子拍了拍手,连一根发丝都没乱掉的美妇优雅落座,执起一杯茶,先凑近鼻端轻嗅了嗅,才小小的抿了几口。
把杯子握在手里,她眯着眼笑觑了儿子半天,打趣道:“我说,傻儿子,你终于开窍了,开始对风花雪月有了兴趣,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不,没有的事,我只是突然好奇而已。”
“哦?只是好奇吗?”夏侯夫人浅浅一笑,讳莫如深。才不要告诉别人。那个撩动了他沉寂多年的心池,让他怦然心动的,只属于他自己的美妙感觉。
夏侯尚兀自托着腮,呆呆的望着盛开的牡丹发懵,眼里反反复复的浮动着一个人的倩影,再也容不下别的。初见,不过遥遥的一瞥,朦朦胧胧的仿佛隔着一障浓雾黑纱,飘渺的近乎虚幻,遥远的可以无视。
那是三年前的重阳国宴上,她依旧是一首无法企及晦涩难懂的诗,也是首平淡无味到不必浪费时间去解读的诗。她端坐在最角落,和偏殿的皇太后在一起,不言不语、面目模糊。或许是皇太后的缘故,只觉她那里无端的一抹荒凉与悲悼,寂寂如烟。
他同其他的臣子一样,无暇分心去关注她。攫取了他所有视线的,是围坐在皇帝脚下的那几位光芒四射的尊贵皇子。一见误终身。真象戏文里演的一样。有缘的人总会机缘巧合的相遇。他是从不走那条路的。因为来的早了,离他单独觐见的时候还早,所以引领太监才带着他绕琅台水曲多走了走,观赏莲色垂柳,打发时间。
而她每天也只有在这个时辰才走这条路。为父亲烹过早茶后,通向上书房的路。水榭回廊细细长长,曲曲折折,只有这一条。她往西去,他向东走。不期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