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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灌木茂密,给了她更多的躲避空间,没有方才在洞中的情境凶险,但狗群并未退去。
她一边挡一边思量着要不要找时机御剑离去,至少狗还是不能飞的。聆音剑刚横起,她便注意到那株银荆树下的红衣男子,他斜倚在树根上,比起方才,顶多是换了个睡姿她在远处打得抽身不能,他睡得悠然自在,完全没留意此间凶险!
眼看着几只狂犬已朝他走去,花汐吟暗骂了一声白痴,登时甩开一只狗,向他跑去,背后不妨又挨了一口毒牙!
红衣男子似乎睡得很熟,如樱薄唇边噙着一抹魅惑众生的浅笑,长袖下的手微微抬了起来。
就在此刻,肩膀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在淬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扯了起来,那几只狂犬一头撞在树上,扑了空。
“你要是嫌命长,我有上千种办法介绍,保证每一种都绝对比被疯狗咬死来得有趣!”花汐吟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实在不明白她已经警告过三次,这位仁兄是在这寻死吗?!本来还有希望御剑离去,这下多了个人,她体内的妖毒也深入了,御剑带人简直和自寻死路没什么分别!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还愣在这做什么!做狗粮吗?不想死就快跑!”
她拉着他朝山谷跑去,沿途贴了几十张符纸,暂时拖延住了那些穷追不舍的狗群。
他一路上都没开过口,哪怕是问一句发生了什么,只是皱着眉静静看着浑身是血,拉着自己逃命的少女。仿若十岁的年纪,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一份冷静,即使牵着自己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泄露了她
此刻的紧张与恐惧,她脸上的神情依然瞧不出半分害怕,一路逃命,还能迅速地施法拖延狗群,这是哪家弟子?
跑进山谷时,花汐吟已是精疲力竭,脸色白得发青,双唇乌紫,看来妖毒已到了不解不行的地步,可现在即便服了最后一颗云草丹也等不及消化净毒,她一时有些慌。
手反被人握住,身后的红衣公子看着她满是黑血的右臂和肩膀:“毒在蔓延,不能再跑了。”
“我知道。”她看了她一眼,学医七年,现在自己是什么个状况她最清楚不过,可是不跑难道等着被咬死吗?她咳了两声,拭去嘴角的血,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给他,指着山谷的方向,“你,拿着
这个,进山谷,顺着河流跑,我去引开它们。”
她将匕首放进他手心,推了他一把。
他端详着匕首,又看向她,一双紫眸在叶影中胜过了她印象中师傅重荒剑上镶着的那颗紫晶明石,一身墨红长衫穿在他身上,有妖的魅惑华美,亦有仙的绝尘脱俗,美得灼灼其华。
“你要救我?”
“这不是很显然吗。”她一笑。
“救我做什么?”他平静地询问。
她摇摇头,忍着毒发的伤痛:“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好了,生得这般模样,死了太可惜。”
闻言,他发出一声轻笑,将那匕首塞回她怀中,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跑进山谷中。
花汐吟错愕地看着他:“你疯了!还不放开我!那些疯犬马上要追来了,我身上有血腥味!”
他低头看了看满身血污的她,就像一只抓狂的小兽,他俯身在她耳边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再多话我就打你屁股了。”
花汐吟双颊腾地一热。打,打屁股?!……这这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平静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啊!
他抱着她一路飞奔,在花汐吟看来一个凡人能跑得如此敏捷,也是不错的了。她只当是眼见的人身体强健,顶多再是生得好看些,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带着她跑时脚下将他轻轻托起的紫色雾气。
不多时,便看见成群追来的狂犬,花汐吟随身的符纸已用尽,再不能拖延,他将她带到一片山湖边停下:“丫头,能屏息吗?”
她点点头。
他便抱着她纵身跳入湖水中,潜入水下。花汐吟伤势重,他恐她撑不住浮上去,便一直将她抱着,静静观察着水面的动静。
狗群循着血腥味追来,低头嗅了嗅水面,狂吠一声便要下水。
花汐吟心头一紧,正欲拼死一搏,却被一把摁住。
他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些疯犬争先恐后地扑进湖中,却在触到湖水的一刹那消失了,只留一根毛发飘在水面上。看着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花汐吟诧异地睁大眼,有些难以置信。
片刻功夫,那些狗便都成了一根根的毛发飘在水上。
他拉她上岸,喘了喘息跟她解释:“这些不是真的野狗,只是妖物的毛发幻化出的喽啰,遇水则化。”
“你认得妖物?”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身上的伤口:“身上可带着解毒的药?”
她点点头,学医这么多年,总习惯随身带着几味应急的药以备不时之需,方才她探过自己的脉象,此毒虽强势,却不是什么特殊的妖毒,解起来并不费事。她取出几种草药合在掌心发力碾碎,将药汁震出,敷在了伤处。右臂上的伤还方便,后肩的伤口却够不到,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甚是挫败。
许是看出她的为难,男子走过来接过她手心的药,一脸“你是猪吗”的鄙夷表情,顺手敲了她一记:“小丫头,我是空气吗。”
他绕到她身后,看了看手中的药,从掌心升起一团紫色雾气,很快融到了药中。他将两处伤口敷上药,眨眼功夫,绿色的妖气尽退,黑血也重新转回红色。
花汐吟感觉体内的麻痹和疼痛瞬间消失,妖毒已解了,惊喜之余不禁诧异,她配的药她最清楚,至少也要静静调息半个时辰才能完全将毒去除,此刻居然顷刻之间便解了如此强劲的妖毒。
她回头凝视着身后的红衣男子,他依旧是静默中带着笑得表情,没有任何异样。聆音剑对着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应该只是个普通凡人,那么这药效,难道是师傅在她的草药里加了什么?……
男子看着她游疑不定的神色,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花汐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望着那双潋滟紫瞳脱口便问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晶亮的眼神,令他一怔,目光也变得深邃,似乎在透过她看见了另一个人。
那天,阳光也像今日这般温暖,而他的心情也似此刻悠闲无聊,斜倚在一株桃树下,那个小女孩与眼前的人儿一般年纪,同样一身血渍,像一只狼狈得无处可去的小兽,仰着脸用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他,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他又片刻的恍惚,沉下神,良久都没有回答。
“你的名字?”花汐吟又一次发问。
他抬起头,忽然笑弯了眼,不同于任何她曾见过的笑容,眼前的人只需一个含笑的眼睛便仿佛能唤得阳光照进,她不知道一个生得如妖似仙的男子怎么会有如此动人心神的笑容。而他的笑,却又让她感觉并不是对着自己的。
他的声音也是万分的好听:“君陌,我叫君陌。”
“君……陌……”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沉默片刻,她便开始催促他离开此地。魔谷君靠转渡伤势,想必此刻已恢复大半,她一个人尚且难以自保,更不用说还带着个尾巴。这君陌也算救了她一回,她不能再连累人家送命。
这一次,他答应了离去,果断得令花汐吟微微吃惊了下,继而又理解了他,一个凡人遭遇这种事不害怕才奇怪。
“你还要去除妖?”他静静看着她。
她干咳一声:“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趁天还没黑快下山吧。”
他转身,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你不用去了,那妖孽活不到明天。”
她惊愕地望着他:“为,为何?”
他弯着唇角,学着她的口吻:“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知道就可以。”
说罢,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去,而花汐吟还陷在方才的答复中回不过神。
什么叫“我知道就可以”?难道这个人会占卜之术?那犬妖为何会活不到明天?……哎,这人跟那司命星君一个德行存心吊人胃口吧!
她懊恼地摇摇头,开始盘腿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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