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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
穆语川的五官温和内敛，可说话的声音却是懒散没有温度的，“死了的人就这么一了白了，可活着的人未必可以心安理得，黎总觉得呢？”
那一瞬间，黎啸林完全愣住了。
“你……”
他直接坐了起来，戴着手铐的手都在发抖，“当初你爸跳楼的事……”
“呵。”
穆语川看着他那明显惶恐的表情，舌尖顶住上颚之后，忍不住冷笑出声，“我还以为黎叔叔您什么都不知道呢。”
黎叔叔。
黎啸林几乎陷入了回忆里，差点就这么跌坐在椅子里，“当初哭着求我的那个小男孩……是你……”
“是我。”
穆语川漫不经心拨弄了一下自己袖口上的水晶扣，“我至今还记得跪下求您的样子呢，那天雨很大，就那么小的男孩子在您公司跪了整整一夜，就是想让您出面带着把人送去医院，可我好像记得……您当初只是丢了二百块钱。”
“啧啧。”
他的目光徒然凛冽了起来，毫无温度，“果然是树倒猢狲散，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却总是心安理得呢，黎叔叔说这是个什么世道。”
那一瞬间，黎啸林在面前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当初的穆仁诚。
瞬间，跌坐在椅子里。
“怎么可能……”
穆语川看着面前苍白了头发，表情呆滞而恍惚的老人，就这么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放心吧，黎叔叔在里面好好生活，后半辈子虽然出不来，可衣食无忧等到老死，也算是我报答您这两年的知遇之恩。”
顿了顿，“只不过没进来的人，可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
黎啸林心慌手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涌出了这么多年来前所未有的慌乱，就这么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明明那么年轻，可说话的时候却带着隐隐的狂妄。
而……
这种狂妄在年轻人的脸上出现，十有八九都会让人觉得违和，但偏偏在穆语川的身上，是那样地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穆语川！”
在男人转身离开的瞬间，黎啸林就恍然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是破碎的，明显失去了平日里的气节和风度，“文芷是无辜的！我有错，可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就当是我求你，看在她喜欢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她！”
老态龙钟的老人，到底还是在自己女儿面前失去了风度。
他算不上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可……
也是个父亲。
穆语川背对着他，眼睑微微垂下之后，目光从之前的狠戾转为了淡然的冷漠，就这么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黎啸林被旁边的人摁住，几乎是瘫软在原地。
……
雨声淅淅沥沥。
穆语川撑着伞从探视的地方出来，就这么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任由朦胧的烟雾飘散到窗外被雨水打湿，眼眸都微微眯了起来。
果然。
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后，助理的电话打了过来。
“穆总。”
那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是霍绍打过来的，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黎啸林在里面……自杀了……”
“嗯。”
穆语川轻笑，完全在意料之中，“还算有自知之明。”
“那……”
霍绍呆楞了好几秒的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黎小姐那边……”
“不用管。”
穆语川的声音懒懒散散地，没有多少温度，“他指望着拿我的那点把柄翻盘，却舍不得牺牲自己的女儿，自然是要跟我证明他不会泄密，想让我放过他女儿。”
毕竟……
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穆语川挂断电话，看着手机上面黎文芷打过来了很多次的未接电话，温和的目光都变成了凛然的冷漠，没有丝毫的温度。
既然，怎么说也是平白无故的姑娘。
那就……
由着她自生自灭好了。
他不想做好人，而且也不愿意做好人，反正这个世道本身就是坏的，那就让周围的人陪着他一起下地狱好了，本来就是黑暗里摸爬滚打的人，哪里来的光亮。
呵。
……
薄娆接到消息半小时后，看到的就是风尘仆仆回来的男人。
风衣都湿了。
“你……”
“嗯？”
男人自然而然附身凑过来，就这么扣住了她的下巴，吻过来地自然而然，“外面下雨了，一个人在家里也不知道给我发个消息？”
那种温柔，薄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之前不一样。
“黎啸林死了。”
她的呼吸有些堵，下意识就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眸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死之前，你去探视过。”
“嗯。”
男人垂眸，“你还怀疑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