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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斯若说的“那个地方”就是——S城,国内最繁华的大都市。
2009年9月下旬,星期三,下午2点半。
S城内最著名的大学——光华大学,校园的主校道上。
她随着人群,慢慢地走着。她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即将赶往各个学院准备上课,而她,就是把双手插在那陈旧的泛蓝的牛仔裤兜上,慢慢地踱着小步。背上的那碎花背包,似乎有些沉,压得她有些微微驼背。是的,她显得如此瘦削。那微微低下的头显得那么小,那高高扎在头上的马尾愈发显得长。她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一看校道两旁的那些枝干光秃秃、枝桠上却长满浓绿叶子的不知名的树。
阳光透过浓密的叶子洒在校道上,也洒在她那张柔和饱满,精致而立体的瓜子脸上。她逆着光线而往上瞧着绿叶的眼睛微闭着,睫毛显得又翘又长。“唉。”她轻轻地叹口气,把目光落在了前方。这时,你会发现,她的那双眼睛如此大,就像那秋天的雏菊一般。可是,这双美丽的眼睛内却盈满忧伤。
走着走着,她停了下来。不远处,是一室外停车场。她躲靠在一棵树旁。她把背包放下来,拉开链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很厚的笔记本。她将它紧紧地抱在怀中。“远哥哥。”她轻声低喃着,一丝泪影浮现。她赶紧吸了吸鼻子,眼睛睁得圆圆的。
她不时地往停车场处望去,偶尔,停下一辆车。她的眼里便闪现出亮光。当车里的人走出来,她的眼睛便黯淡起来。
些许是累了,她倚靠着树坐到了草地上,将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在膝盖上,摊开来。翻着翻着,泪水就那么一颗颗地从她大大的眼睛里滑出,滑过她白皙的脸庞。
微风轻轻地吹着路边的树叶,太阳慢慢地西斜。
下午五点半,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这铃声使埋头看着笔记本的她一惊,猛地抬起头,赶紧往停车场处望去。
欢笑着走来的年轻的大学生人群里,一对情侣映入了她的眼帘。那男子,拥有180以上的高挑身材,一袭白衬衫及利落的清爽发型,让他看起来更白净帅气。
“远哥哥。”她的心脏仿似被什么击中般地突然一阵剧痛,泪滑落下来。
泪水模糊中,她看到了亲密地搂着他的臂膀的是一秀丽而时尚的女子,她波浪式的卷发及亮闪闪的大耳环让她显得风情万种。
看着那女子在他耳边微笑低语,看着他为那女子打开车门,看着他们驾驶着那黄色的“甲壳虫”汽车驶向这边,她猛地站起来,倏地一转身,飞快地往来路处奔跑起来。
没奔跑出多远,她硬生生地与一迎面而来的男子撞在了一起。随着“嘭”的一声,她抱在怀中的笔记本掉落在了地上。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而被撞的男子则连声说“对不起”。
她恍惚着望向他,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前面的男子好高,紧盯着她。她摇摇头,以最快的速度从那男子身边跑过,淹没在年轻的大学生人群里。
那淹没在年轻的大学生人群里的女孩就是——杨斯若。当她喘着气,停在人群时,才发现笔记本不在手中了。她急忙把背上的碎花书包拿下,急匆匆地拉开链子。
“啊,我的日记本呢?!”她盯着书包,失声叫道。
她一把拉上书包的链子,把书包背好,沿着来路快快地小跑回去。她一边小跑,一边看校道两旁,直到刚刚停留的停车场的草地处,根本就没有她的日记本的影子。
她的脸煞白着,从牛仔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粉红色的手机,拨通电话后,她急得直叫道:“郑凯,郑凯,我的东西丢了,你快帮帮我啊。”
“杨斯若,你别急啊!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的郑凯倒冷静。
“你们学校经济管理学院的停车场前。”斯若说完这地点,瞬间就冷静下来,她慌不迭地叫道:“郑凯,你别来!你别来!我马上就走。”
“杨斯若,你站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就到!你要是走了,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电话那头的郑凯大声地叫着。
果然,10分钟后,一个齐刘海发型,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青春可爱的大男孩骑着自行车冲到了杨斯若的面前。
杨斯若正呆愣着,美丽的眼睛空洞而无神。
“杨斯若!你弄丢了什么?”郑凯一手扶住自行车,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郑凯!”斯若看向郑凯,眼内是深深的忧伤,她低声说着,声音飘忽,“我弄丢了我的日记本。”
“日记本?在这里?”郑凯好吃惊,紧盯着被忧伤吞没了的斯若,瞬间,他就明白了,他的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你要把你的日记本给乔志远,对吗?你觉得这样做有用吗?”
“对!没用的!怎么可能挽回得了他呢?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是多么地想他!就是这样而已!但,我这是痴人说梦,更是在自取其辱!或者说,我想把日记本给了他,从此和他做个了断!”斯若贝壳般洁白的牙齿咬住了下唇。忽而,她生气地望向郑凯,以责怪的口气一连串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在这里?!你不知道我不能见到他的吗?你不知道我想忘记他吗?你是不是故意要我见到他的未婚妻啊?”
“对!杨斯若,我就是故意让你来见他的!我就知道你会来找他!”郑凯带着怒意,字字有力,“那样的男人值得你爱吗?我恨不得问问他为什么这么残忍地对待你?我恨不得揍扁他!”他气得将自行车摔在了路边。
“郑凯,不许你去找他!不许你去问他任何有关我的事情!我也不会找他的!我曾经就说过,如果他在S城交了女朋友,我不会去缠着他的。”斯若的脸上闪现出一抹红晕,眼内是一片决绝之意。
“杨斯若,你说的可是真的?”郑凯眼里闪现出了亮光,那是喜悦的色彩。
“郑凯,麻烦你帮我找到我的日记本。”斯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向他乞求道。
“别找了!就当作是和乔志远一起消失了吧!”郑凯赌气地说道,满脸气呼呼。
“不行!那是我写给远哥哥的6年的心里话啊!那里,全是我和他的美好的记忆!那里,全是我对他的思念!求求你,找到我的日记本!”斯若双手紧紧抓住郑凯的手臂,但却软而无力,她的眼睛也变得一片暗红,但她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样痛苦而悲伤却强忍泪水的斯若让郑凯不忍直视,他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轻拍着她的背部,轻轻说道:“杨斯若,你哭吧,你哭吧,我不会笑你的。”
斯若拼命地摇头,她喃喃说道:“郑凯,求求你,求求你,找到我的日记本。”
“好的,好的,杨斯若。”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轻拍她的背,许下他的诺言,“我会去贴寻物启事,我也会在论坛上发帖子的。相信我,你的日记本会找到的。”说完,他竟然觉得心像压了一块石头,更沉重了。
“谢谢你,郑凯!我要回学校了。”斯若将头离开他的肩膀,站直了身子。望着他,情绪平复了一些,但眼内依然有忧伤。
“嘿,杨斯若,你看,天都要黑了。”郑凯看看西边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微笑起来了,“让你的老同学我请你吃晚饭吧。”
“哦,不了,我回学校去,饭堂还是有吃的。”斯若忙摇头。
“哎,杨斯若,你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吧?”郑凯弯身扶起他的自行车,似笑非笑地看着斯若,还一脸认真的表情,“我心甘情愿地给你敲一顿哟,别人我还不肯请呢。当然了,是在学校饭堂哦。”
斯若被他戏谑的表情逗得忍不住微微一笑了。那一笑啊,冲淡了她脸上的忧伤,更是在郑凯的心上开了一朵花。
郑凯就被她的笑容弄得七荤八素了,喜不自禁地拍着他的自行车后座说:“上来,杨斯若!我带你去‘学一’饭堂吃好吃的!”
当斯若坐到他的自行车后座上,郑凯便轻快地骑着自行车往前奔去。他的脸上,笑容遍布,他甚至高兴地哼起了歌曲,全然不顾路上的同龄人纷纷对他投来了怪异的眼神。
斯若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风轻轻吹过她的脸庞。曾经想象着那个人用自行车载着行驶在大学校道上的温暖情景,是永远也不会有了。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情不自禁地靠向前面骑自行车的人。那不是她熟悉的远哥哥的味道!她猛然一惊,想起前面的是郑凯。唉,她虽然因为丢失了日记本而万分难过,但有这样的好朋友,也是一种幸运,不是吗?
9月下旬,星期六,傍晚。
S城那浩瀚的江边,宽阔的观景平台上,杨斯若背着她的碎花书包,在一处花坛边来回地踱着小步。
她将双手插在牛仔裤里,徘徊着,马尾轻摇着,弯眉轻皱。她不时地望向马路,在人群中搜寻着。
“斯若!”远远地,一个短发女孩向她招手了。
斯若的眼睛瞬间就闪现了泪影,她快步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