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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父葬礼那天。
我搀扶着姑妈，她好几次哭晕过去，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喊着继父的名字。
段煜棋静静的守着继父，直到继父的骨灰移交到他手上。
他来回摸着骨灰盒，挤出笑脸的说了句：“爸，我带你回家。”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滴在骨灰盒上，溅起的泪花，让人心痛不已。
姑妈给继父买了一块风景很好的墓地，依山旁水，他希望继父在那个世界可以过得好一点。
继父葬礼过后，我和段煜棋第一次去监狱探监。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里和我妈见面，她拖着疲惫不堪的容颜，看到我们的时候，她高兴到落泪。
“妈，段叔叔，已经安葬好了。”我和我妈中间隔了一面厚厚的玻璃，我感受不到她的温度，体会不到她的心情，一切联系只能依靠这么一个接线电话。
“嗯。”她哽咽的回答，泪花模糊了双眼。
“妈。”段煜棋从我手中拿过电话。
我妈擦擦眼泪，朝我们笑笑，她把手放在玻璃上，段煜棋把脸贴着玻璃。
“煜棋，妈妈一直没有机会摸摸你。”我妈带着甜蜜的微笑。
“妈，等你出来。”段煜棋情绪很激动，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也跟着哭。
“傻孩子，不要哭，今后你们兄妹俩，要相互照顾。妈妈，对不起你们，不能陪着你们。”我妈放好电话，掩面而泣。
探监时间到了，狱警把她带走了。
我妈穿着囚服，回过头看看我俩，带着满脸泪痕的朝我们挥挥手。
回到家里，姑妈躺在沙发上，她还是很虚弱。
“郗芮。”她轻声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走过去，她让我把她扶起。
姑妈拉着我的手，眼泪不停的在眼眶打转，“郗芮，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
她一说出这句话，我一把窜入她的怀里，“姑妈。”我不停的抽泣着。
“傻孩子。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姑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受苦了。”她温柔的来回抚摸着我的头。
她帮我擦掉眼角的泪，摸摸我的脸。
“孩子，你和煜棋跟姑妈走，好吗？我们去瑞士，忘记这段悲伤。”她看看旁边的段煜棋。
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姑妈，我不能跟您走。”我坐到沙发上。
“为什么？”她有点疑惑的看着我。
“我妈妈还在监狱里，我要在这里陪着她，等她出来。我要是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将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我做不到。姑妈，原谅我不能跟您走。”我很肯定的和姑妈说。
她叹口气，脸上满是难过。
“煜棋，你呢？”
“我也不走。我想留在这里。”段煜棋看了一眼姑妈，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们都不走，我又在瑞士，怎么照顾得到你们。还是跟姑妈走吧，过几年你们再回来。”姑妈的语气有些恳求。
她看我一眼，我摇摇头，看一眼段煜棋，他沉默着。
“你们两个孩子怎么这么执拗。”姑妈有点生气的走进房间。
“哥，怎么办，姑妈生气了。”我有点担心的朝卧室看看。
“没事，姑妈会理解的，我相信她会尊重我们的选择。”段煜棋拍拍我的肩。
“嗯。”
回到房间，脑海里不断的闪现，法庭上法官的判决。我妈过失杀人被判了4年零7个月。我依稀记得我妈当时的表情，她很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她觉得自己是罪恶的，理应要得到判决。
我趴在桌子上，按着台灯的开关，房间一亮一暗，就像我的人生一样，当你看到了希望接着又会带来毁灭。
“郗芮。”姑妈敲着房门。
她端着水果走进来。
坐在床沿边，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我。
“郗芮，姑妈想了想，还是尊重你和煜棋的选择，既然你们选择留在M城，那就留在这里吧。”
“真的？”我开心到跳起来。
“嗯。”她点着头。
“我会找人照顾你们的。你们只要专心学习就好，不要想其他的，一切都由姑妈来安排。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忘记所有悲伤的事情，好好接受新的生活。我们每个人都要好好活着。”她停顿了一下，“可以做到吗？”
我犹豫了一下，“我可以。”
我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不管情况有多糟糕，我都要勇敢面对，没有过不去的坎坷。
家里的封锁解除后，姑妈请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调整了一下东西的摆放，换了新的窗帘，鹅黄色的窗帘，让人觉得特别的阳光，看起来很舒服。
姑妈安排妥了一切，就回瑞士去了。我们家里多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奶奶。
听煜棋说，她是奶奶的妹妹，我们要叫姨奶奶。
姨奶奶人很好，她喜欢说笑，做饭也超级好吃。
我们的相处很愉快，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和段煜棋因为家里的事情，已经一周多没去学校了。
“郗芮，我不想参加高考了。”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
“哥，你没事吧。你都准备三年了，就等高考这一天，怎么能放弃呢？”
“我想去当兵。”
“哥，姑妈不会同意的，她要是知道了，一定立马从瑞士飞回来。”
“我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嘛。”他指了指我，“替我保密，要是敢打我小报告，我就不带你玩了。”
“可是.......”
“别可是了，上学要迟到了。”
他推搡着我走出家门，赵辛辰站在电梯口。
“郗芮，你们今天要去学校了？”他笑得脸都要裂开了。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天天迟到？”段煜棋搭着他的肩。
“我每天都在电梯口等郗芮，可每次都没有等到。”他看了我一眼。
“哦，原来这样。但今天等到了，你们一起走吧。我就不打扰了。”段煜棋拍拍我的肩膀，给我使个眼色。
他推开楼梯口的门，蹭蹭蹭的跑了下去。
“哥。”我喊着追过去。
“郗芮。”赵辛辰抓着我的手。
“干嘛？”我的语气不是很好。
“没干嘛，就是想和你一起去上学。”他嬉皮笑脸道。
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
“郗芮，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打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一个都不回复呢？”他委屈的说道。
“不想回。”
“哦。”
“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看了他一眼，他的侧脸线条很有幅度，带着说不出的气质。
“什么忙？”他双眼发亮的看着我。
“赵辛辰，请你从我的世界离开，从今往后我要习惯一个人。”
“这个忙我不能帮，我也帮不了。”他一字一句的回答。
我叹口气，“如果你做不到，那只能我离开了。”
“郗芮，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这段时间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也很痛苦，我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匕首一刀一刀的刺进我的心。郗芮，你不要这样好吗？”
“赵辛辰，你不要这样好吗？”
我冲出小区，拦了一辆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