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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已经按照您的话做了,难道您还不满意吗?"清由压着怒火,低吼出声。
王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清由素来沉静,鲜少发怒,更别说是对着她。
"雨妃是你侧妃,自然就该堂堂正正做你的女人。"
"不可能。"清由一口回绝,声音低沉而冷冽,"这次,儿臣不会再让步。"说完转身欲离开。
王母一早便猜到了他会拒绝,目光一沉,道:"骊山的事若是传扬出去,太子妃的处境会如何,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清由的脚步一顿,停在殿门前。
"肆意挑起仙界内部斗争,有了这个罪名,她将面临天宫的大臣们甚至仙界所有人的谴责。再加上与凌飞雨的过往,你说她还能继续做神界的太子妃吗?"
王母的话犹如千斤大石一般落在清由心头。景雪,他最爱的人,他追寻了两百年的人,如何能再度失去?
须臾之后,清由跨出殿门,只留下一句:"您还是儿臣敬佩的母亲吗?"
他的话刺痛着王母的心,她纵然再心狠,清由终是她的儿子,有时她也会想自己是否错了。但这一想法转瞬即逝,因为有一样东西,一直令她欲罢不能,那就是权势。
至乐殿门前,淡蓝色身影孤独伫立。清由望着远方无边无际的云海,久久不曾眨眼。此刻,他有了一个念头:他若不再是仙界太子,也没有苍生重任,便能够随性而活,带着景雪,去过想过生活。
可……他是天帝的儿子,仙界人人敬重的太子,仙界生灵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他的责任,他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
翌日。
清由从玉椅上起身,冷冷地开口:"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凌听雨依旧沉默,双眼望着这个遥不可及的男人。
她苦笑:我当然知道怎么做,难不成傻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人在我的寝殿里,却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吗?
……
景雪缓缓坐起,望着身边床榻的空处,怔怔出神。
他一夜未归,她也一夜无眠。
"娘娘……"西寒关切的呼声在耳边响起,她这才抬头。
"娘娘,您脸色不太好,再睡一下吧。"西寒又道。
"睡不着了,想出去走走。"景雪起身,西寒却拦住,慌忙说:"娘娘还是再休息一会吧,别累垮了身子。"
景雪隐约察觉西寒有些异样,看着她:"怎么了?"
被景雪这么一问,西寒突然有点局促不安,眼神也躲躲闪闪。"没,没事,奴婢是担心娘娘,怕您太劳累。"
"究竟什么事?"景雪神情严肃,看得西寒不禁胆寒,踌躇了片刻,只好吞吞吐吐道:"外面的人都在传,太子殿下昨日去了霖殿。"
一阵沉默……
景雪垂下眼眸,坐到铜镜前。
西寒不敢出声,只是观察着她的神色。
"西寒,你先下去吧。"
"是。"西寒再次瞟了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忧心忡忡地退出寝殿。
景雪轻轻拿起梳妆玉台上的白玉簪,紧紧握住,渐渐地,眼眶湿润,即便咬住下唇,尽力克制,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眼中的一切模糊不清,胸口一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水猛地往喉咙窜。她微微弯下腰,手附在胸前,半个身子倚在玉桌上,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残泪流进嘴里,又苦又咸。
之后,景雪未再踏出殿门,她害怕听外面的风言风语,害怕心里摇摇欲坠的信任会倒塌,更害怕自己不再相信清由。
清由回到亦轩殿时,西寒正守在寝殿门口。
"太子殿下,娘娘还在休息。"西寒欠身行礼。
清由微微颔首,问:"她……还好吗?"
"奴婢,奴婢不知。不过,想来不是太好。"
清由的心隐隐作痛,他的身不由己、万般无奈,注定不能与她诉说。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于是成全了自己,伤了她。
他轻轻踏入殿内,遥遥望着那个身影,她正在熟睡。他没有靠近,怔怔地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他知道,她并未睡着,或是在逃避,亦或是……
——
这日之后,清由没再回亦轩殿,日日待在正天殿处理政务。
不是不想见景雪,是不敢见。他不知道当自己见到她时,能否镇定如常。他该如何解释,又能如何解释呢?
亦轩殿依然寂静,只是如今又多了几分冷清。
他不出现,她也不找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娘娘……"不知何时,西寒进了寝殿,轻声唤道。
景雪睁眼,道:"什么事?"
"方才霖殿派人来传话,说是王母娘娘在那边,让您去一趟。"
景雪拧眉,厌恶感油然而生。
纵然不愿,却不得不低头。她还不能跟王母撕破脸皮。
霖殿这个地方,景雪从未踏足过,更不想踏足。
她性情淡漠,不喜繁文缛节,也从不顾及人情世故,只安安分分做好自己。
瑶姬一生兢兢业业,每一天都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到最后却是凄惨收场。于是景雪曾一度认为,唯有不争不抢,才能守住仅有的平静。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这样的。
景雪走在前面,忽然发觉身后的脚步声没了,狐疑转身一看,只见西寒正盯着霖殿那边,惊讶的眼神里透着慌张。
景雪也看过去。远处,耀眼的红色身影与蓝色身影交缠,近得没有一丝缝隙。
那个蓝色身影,此刻是如此刺眼。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有那两道人影隐约可见。
景雪望着前方,任由泪水翻涌。
直至人影消失。
西寒愣在原地,脑子一片混乱,不愿相信所见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转过身,艰难地迈开步子,脸色苍白如雪,看不出任何感情。
西寒不敢走近,只好远远地跟着。
他曾说:"景儿,相信我。"
清由,你要我信你……你凭什么让我信你?景雪轻轻抚摸着念景树上清晰可见的字迹,泪如泉涌。
突然,小腹传来一阵刺痛。景雪下意识地伸手压住痛处,单手撑住树干,慢慢蹲下。
见状,西寒慌忙走过来扶住景雪,让其靠着树坐下。"娘娘,您怎么了?"
景雪疼得冒冷汗,顾不上回答。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
景雪抬起手,覆在另一手手腕上,随即欣然一笑。
西寒不明所以,忧心道:"娘娘?"
景雪恍若未闻,仍兀自笑着,脸上多了一抹柔和之色。
目光落于小腹上,景雪再次流下滚烫的泪水,心说:孩子,我有孩子了……
早年在人间,她曾无数次替怀有身孕的妇人把脉,对于这种奇特的脉相,早已无比熟悉。
见景雪又哭又笑,西寒顿时心慌,急声叫:"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我没事,没事……"欣喜过后,景雪冷静下来,看向身边慌张失措的西寒,淡淡一笑道。
"您……"西寒显然不信。
"真的没事,放心。回去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