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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以来,传入京城的消息几乎没有一件是好的。
建奴自六月入关以来,连陷多城。
昌平城因内奸而陷,总兵巢丕昌竟在城破之后领兵投降。
兵部传檄山东、山西、大同、保定及关外等处明兵共五万余人入援京师,兵部尚书张凤翼自请总督各镇援兵,得到了崇祯的同意。
崇祯赐张凤翼尚方剑,又发给万金、赏功牌五百。
而后又任命监视关宁太监高起潜为总监,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为提督。
七月二十一日,建奴入定兴,下房山,战之涿州,明军再度战败,无力阻挡其兵锋。
文安、永清两城城破,转攻漷县、逐安等县未果,再攻顺义。
顺义县陷,知县上官荩自尽,顺义游击冶国器,都指挥苏时雨殉节而死,其余将吏皆被斩杀。
整个京畿已然成为了一锅乱粥,各地告急的文书犹如雪花一般飞来。
为保北京安全,崇祯甚至下令调驰援关内进剿的祖宽领兵北上,又命卢象升北上带兵勤王。
而就在这时,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塘报却自陕地传来。
众人在听闻陕地传来的急报之时,心中皆是惶恐不安,只以为是高迎祥或是张献忠又打破了哪一座大城,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然而当塘报的内容揭晓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看错了塘报之上的内容。
黑水峪一战,斩杀流寇四千三百余人,俘虏三万余众,阵斩寇首高迎祥。
贼将、一斗谷黄龙、千公鸡张二反正,顺天王贺国光、赛马超马玉、总管刘哲被斩,钻天鹞王成投降!
高迎祥伏诛,联同一起身死还有的数名七十二营的营首,整个朝廷皆为之震动。
孙传庭与洪承畴两人一战尽灭闯军精锐,解除陕西危局。
内阁之中的一众阁臣再三确认之后,反复的查验了其中的印信,最终才将消息传入宫中。
崇祯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和当初洪承畴收到的消息第一反应如出一辙,都是不相信,不敢相信。
当看到塘报之上洪承畴与孙传庭两人的印信,崇祯仍然是没有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那个几乎搅动了天下风云,数年以来调集重兵都无法解决的心腹大患,就这样简单的死在了黑水峪,死在了孙传庭的手上。
孙传庭是在五月到任,如今才过了短短的两月之间,高迎祥作为巨寇如何会死在孙传庭的手上。
崇祯将塘报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虽然仍然是不敢相信,但是他也清楚这封塘报确实是真的出自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之手。
着兵部核查的诏书传达而下,兵部的官吏无人敢于怠慢,派人飞马赶赴陕西。
就在陈望带领着麾下的军兵通过了子午道抵达石泉之时,负责核查的兵部官员不仅到了陕西省的西安府,还完成了核查一事。
高迎祥真的死了!
真的那么多的首级,有那么多的俘虏,塘报之上甚至没有半分夸大其词。
负责核准的兵部官员,快马飞抵入京,再次确认了消息。
崇祯诏令孙传庭,选拔专员将高迎祥的尸首,还有一众被斩、被擒、归降的流寇首领入京,责其沿途调兵严防,不的疏漏半分。
九月初,建奴兵退出长城,携带掠取的十八万人畜及其他大批物资,出冷口北归。
张凤翼和梁廷栋两人恇怯不敢战,以致近畿地多残破
两人恐惧万分,心直建奴兵退后,北京解严之日,便是获罪之时,于是每天服用大黄麻求死。
九月二日,张凤翼先死于军营,十天以后,梁廷栋也死了。
此时的卢象升领兵终于赶至京畿,建奴兵虽退,但是卢象升却并不打算放弃,领兵出塞救回七千多名俘虏,行至木叶山而还。
祖宽和李重镇领兵来援之时,建奴兵也已退走,两人也并未与其接战。
九月十二日,高迎祥尸首也被运抵京城。
崇祯命卢象升找寻认识高迎祥的降将前来辨认,到底是否是高迎祥的本人。
在殿内辨认之时,几名降将在看到高迎祥头颅之时,无不面色骤变。
有跪地痛哭者,有胆颤心寒者,还有失声无言者,虽然高迎祥的尸首经过了防腐的处理面容有所改变,但是所有人都还是认出了高迎祥。
在这一刻,崇祯终于是确信了孙传庭和洪承畴的话——高迎祥真的已经死了。
往常军功报上,地方核查,兵部核查,重重核查,再经由户部拨款、吏部、兵部确定功勋等等事务,一般都可以拖上很久。
但是这一次兵部的效率却从未有过如此之快,就在高迎祥尸首抵京后的第三日,所有的事务都已经全部确认完毕,封赏的文书经由各驿加急抵往陕西之中。
在九月的月底,任命封赏的文书便传递到了陈望的手中。
汉中镇镇守副总兵,汉中卫指挥同知。
一同到来虽然还有各式各样其他的封赏,但是这些都被陈望忽略不计。
这些封赏的东西只是难得稀罕,但是换成银钱根本换不了多少的银钱,养不了兵,也种不了地。
相比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陈望现在所需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官道之上,一队上百人的骑兵队正在其上缓缓向前行进着。
道路两侧是种满了庄稼的农田,正在田地里面种田的农户此时都远远的站着,遥望着官道之上的这队骑兵。
这样的时节,无论是匪,还是兵,站的远点总是没错。
陈望骑乘在战马之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虽然目视着前方,但是陈望脑海之中想的却是近日以来朝廷,还有各地发生的大事。
虽然因为自己引起的蝴蝶效应,李自成进入米脂的时间和原本的时间没有对上。
曹文诏活下来之后所引起的变动,改变很多的事情。
惠登相并没有反叛,他领着麾下部队跟在曹文诏的身后,根本不敢有半点逾越。
没有了惠登相的支援,李自成只能是孤军奋战,本来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若非高迎祥北出黑水峪,使得洪承畴带领大部分的精锐南下驰援,恐怕李自成就要葬生于米脂了。
被困于延安府内的李自成在发现洪承畴带领军兵匆匆往南之时,他立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高迎祥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带领着麾下的部队在北方吸引明军的注意力,使得西安空虚。
计划早已经订下,这个计划是高迎祥定下来的密计,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而李自成就是其中的一个。
洪承畴领兵南下之后,李自成清楚洪承畴这一次南下将是他冲出包围圈的唯一机会。
李自成的头脑很清楚,而且他也抓住了这一机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曹文诏没有能够拦住李自成,洪承畴带走了大部分的骑兵。
李自成发了狠,几乎抛下了所有的步队和饥兵,带领着七八千骑一路往西,经由庆阳府,逃入了平凉府内。
最新的消息是李自成已经是逃入了巩昌府内,在巩昌府的阶州和徽州两地山区来回窜梭。
洪承畴领兵也进入了巩昌府内,双方再度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孙传庭则是领兵清剿西安府的南方商洛山区,还有东部的流寇。
借助着此前斩杀高迎祥的士气,以及收缴的大批武备,孙传庭麾下的督标营也是彻底的改头换面。
人人皆是高头大马,披甲持锐,武备与关外之关宁骑相比也丝毫不弱。
黑水峪之战,高迎祥麾下四万人马的装备,虽说缴获的武备所有人都要分润,但是余下的将三千名督标营的骑兵武装到牙齿,还是绰绰有余。
西安四卫也都得了好处,在孙传庭的编练之下军容军貌焕然一新,如今已经是成为了西安府内进剿的主力军。
事实证明,只要发够了军饷,给足了武备,卫军一样能够打仗,而且发起狠来不比营兵要差。
“勋襄的情况如何?”
陈望收回了思绪,偏头看向一旁的陈功问道。
“和大哥说的不差。”
陈功牵引着战马上前了些许,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
“流寇没有再往兴安来,张献忠带着人往襄阳走了,探查的人回报说有差不多二十万人。”
“话说,大哥你是怎么猜到流寇会往东走?”
“不是猜。”
陈望摇了摇头,看着陈功有些无奈。
“现在高迎祥身死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西走汉中府对于张献忠他们来说是一条死路,张献忠他们不清楚四川那边的情况,怎么敢贸然行事。”
陈望目光深沉,张献忠的目的再明确不过。
高迎祥的死,震动了整个天下。
张献忠是狠没有错,但是他也是人,他自然也会害怕。
他不敢再继续待在勋襄,他想要和在南直隶活动的革左五营合兵,聚众自保。
“卢督抚被调去了北方,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知道,流寇也知道。”
“勋襄两地现在军力稀薄,张献忠就是看准了这一机会,才会往东进攻襄阳。”
卢象升这一次北上之后,再也没有再离开北方。
他代替原本已死的梁廷栋镇守宣府、大同一带,于九月二十二日被任命为宣大总督。
兼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第二次获赐尚方宝剑。
“对了,兴安虽然没有流寇再来,但是好像收拢田地的事情有些不顺利。”
陈功微微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
“杜武刚派人收了不少的田地,大部分的田地都无主,也没有人敢去收拢,但是还是手续上有些麻烦。”
陈望双目微凝,下意识的往旁侧看了一眼。
“他是兴安守御千户所的千户,有些事情他需要自己去做。”
汉中府有一卫两所。
一卫自然是指的汉中卫。
汉中卫,下辖有前、后、左、右、中五个千户所。
而两所则是指沔县、兴安两处守御千户所,分别处于汉中府的一东一西两个方向。
守御千户所虽是千户所,设官也与一般千户所相同。
但是守御千户所一般都是归省都司直接指挥,而不隶属所在的卫。
不过因为汉中府的战事不断的升级,局势越发的紧迫。
陕西都指挥使司下令沔县千户所和兴安千户所,需要与汉中卫协同作战,配合汉中府内的营兵共同进剿。
能够驱动陕西都指挥使司的,自然只有身为三边总督的洪承畴。
正是因为得到了洪承畴授予的权限,周遇懋当初才能以汉中游击之职,调动汉中府内一卫两所的兵力,主持整个汉中府的进剿事务。
但沔县千户所和兴安千户所并非是其真正的下属,他们只需要在军事上配合就行了。
对于沔县千户所和兴安千户所,无论是汉中卫,还是陈望如今这个镇守副总兵,其实都没有权限去管辖两所的内务。
“现在不需要太过于关注兴安所,沔县那边也暂时放一下,让关启林自己安排,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石泉县内。”
陈望眼眸微转,叮嘱道。
兴安和沔县两个守御千户所,他并不准备现在去管。
如今已经得了汉中卫指挥同知的官职,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管汉中卫内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冒风险去插手兴安和沔县两个守御千户所内的事务。
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好,杜武刚已经是偏向了过来,执着下属礼。
而关启林那边,早在当初征讨躲藏于宁羌的李养纯之时,陈望便已经是将其安排的妥当和服帖了。
沔县千户所原来实际上只有两千多人,现在有差不多近四千人,这些人都是陈望渗入的沙子。
其中大部分人是跟随着陈望一路逃难进入沔县的流民,还有一部分则是陈望当初让胡知义挑选的亲信。
他们一部分顶替逃亡军户的户籍进入,另外一部分人则是经过了勾军的手续进去,都是名正言顺,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关启林早早的就被绑上了战车,毕竟财帛动人心。
当初陈望将五千两白银直接摆在他的面前之时,关启林其实就已经是抛下了一切。
丙子之变,部分有记录的殉国武官与文臣。
辰沅副总兵邓祖禹,蕲水人,尝以游击入卫京师,力战芦沟桥。
崇祯九年,檄援应城,血战杀贼甚多,陷重围,被执,劝之降,骂贼剖腹死。
清兵攻定兴。善继家在江村,白太公请入捍城,太公许之。
与里居知州薛一鹗等共守。
守六日而城破,善继死,劝降不屈,被三刀,中箭亡。
江西道御史巡视山海、居庸二关王肇坤,兰溪人;崇祯九年,清兵入喜峰口,力御不敌,退保昌平,援不至,城破,被四矢、两刃而死,
大城知县武维周,太谷人。
崇祯九年,清兵下大城,誓死守城,中流矢死。
安州知州崔维嵂,平度州人。
崇祯九年,清兵下安州,城破,巷战被执,触阶死。
妻牟氏及子妇陈氏,俱缢死。
总督蓟辽保定军务兵部右侍郎、右佥都御史吴阿衡,裕州人。
巡按浙江,大振风纪。崇祯十一年,守密云,清兵入墙子岭,被执不屈,死。
保定通判王禹佐,萧山人,
崇祯九年,摄昌平州事,婴城拒守,城破,不屈死。
其子国宣,殉之
安肃知县郑延任,临清人。
崇祯九年,清兵破安肃,延任死之。
妻李氏自缢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