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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来者非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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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潇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见到魏国而今的君主,魏增。

    其实,在这位王带人闯入圄宫时,她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股执拗,就连龙阳君催促着他们赶快离开她也不闻,只是想着要看一眼这位君王。

    少垣的子息,龙阳一手扶执的王。又是怎样一步步将龙阳困在圄宫。

    她看着眼前之人高戴冠冕,夜幕中只能看到一道颀长的影子。

    人影站定,玄色衣袂上金线染成极细的华光,惊了夜色宁静。

    突然宫门外传来一声震天的巨响,而后围上来一众禁军,齐整的拔出随身配饰的长剑,指向夙潇三人。

    苍溟觉得这幅场景似乎极有趣,压低声音对着她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倒也难为这魏王了。”

    夙潇点点头:“他心下不安,所以才这样做。可他是魏王不是?这儿又是他的王宫,我不懂他在害怕不安什么?”

    魏增察觉众人神色,微微垂眸,眼底覆上一层寒光,但他终究还是说:“退下。”

    禁军收剑,垂立在他两侧,魏增走上前去,对着龙阳拱手肃拜:“龙阳叔。”

    龙阳拉了拉自己宽大的袖袍,嗓音冷冷清清:“嗯。”

    魏增撇开眼,倒是幽幽盯着苍溟同夙寻,忽的莫名一笑:“今夜这圄宫倒是好生热闹!”

    苍溟闲闲答一句:“今夜只是圄宫热闹,若是明日传出魏王暴毙的消息,估计整个魏国都会跟着热闹一番,潇潇,你说说,是也不是?”

    苍溟突然提到她,倒是让夙潇一怔,但听到他说了什么时,倒是一时忘了刚才的悲抑,笑出了声。

    魏增脸上的神采变换半晌,才挤出一句:“呵!这是觉得有龙阳叔护着你们,便有恃无恐了。”

    说到这儿,他声音猛的拔高:“给孤王将此人拿下。”

    刚刚收剑的那些禁军立时拔剑,指向苍溟。

    苍溟好笑的摇头:“呵!魏王觉得因着龙阳君在这儿我便有恃无恐吗?”

    苍溟眉眼舒展,露出浅浅的笑:“我这个人嚣张惯了,从不屑于依靠任何人。当然,我嚣张那是因为我有嚣张的本钱。”

    最后一个音刚落下,便见圄宫外隐隐传来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魏增觉得诧异,侧耳细听确实有那么一道声音隐隐逼近:“这便是你说的本钱?真当我魏宫是无人之境,来去自如吗?甚好,今夜,便都不要走了吧!”

    殿门处声音越来越近,苍溟似乎觉得意料之中,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果然,在最后一缕月光掩下的时候,殿门处立了一道人影。

    隔着大半个宫殿,那人对着苍溟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公子,属下受相国之命,接您回去。”

    苍溟斜斜睨过去,眸子盛着一片阴鸷的光。

    夙寻挑了挑眉,唇畔划过一抹弧光。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禁军出剑,直直往苍溟身上招呼,苍溟竟是立在那儿,连动也没有动半分。

    夙潇心下一紧,脚步已经移动,可就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苍溟的手指已经紧紧的擒在了魏增的脖子上。

    苍溟冷冷一笑,情绪莫测:“门口立着的那个,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如今,我的手扣在你的喉咙上,我想,魏王已是知道我说的是怎样一种本钱。”

    他继而扫视四周禁军,恻恻一笑:“我想,就算今夜只我一人,我也一样可以将你身旁的这群废物,杀个干干净净。”

    “但那样岂不是污了我的手,扣住你一个就够了。”

    “魏王刚才不是还说要留下我们吗?你不妨试试,就算这儿是你魏宫又如何?”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夙潇突然觉得苍溟已是到了失控的边缘。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失控?

    她看一眼殿门处立着的人影,阴恻恻的,看不清楚模样。只觉的如一柄嗜血的剑,剑上的杀意无法遮掩。

    苍溟失控,是因为这人吗?

    他刚才说的,可是……相国?

    她到了现在,才能空出一点心神去想关于苍溟的一切。

    虽然已经认识多月,但好像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有关他的所有事情都是一片空白。

    甚至,就连名字是真是假都不能分辨。

    苍溟,苍白的苍,东溟的溟。这样一个适合他的名字。

    他当初是被泽漆追杀重伤,那个时候他便说过,他没有什么亲人,知晓自己要去往大梁,便跟着一起来了。可而今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是他一直说的要报自己的救命之恩,也早在龙阳府遇刺那日就报了,毕城事了之后,他本可以离开的,但他也没有离开。

    他是哪国人?那人口中的相国又是谁?提到相国为什么会让他几近失控?

    夙潇静静看着他,苍溟似乎察觉,转过头来,对着她蔼蔼一笑。

    夙潇被他笑容所惑,一时之间竟是怔愣住。

    那人又冷冷开口:“请公子随属下离开。”

    夙潇这才反应过来,可只一瞬,她便清晰的在苍溟的眸底看见了滔天的杀意。

    夙寻走到夙潇身侧,压低声音:“潇潇,现在,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夙潇动了动唇,可终究没有说出来。

    确实,刚才一个醍醐灌顶间她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在这天下间能够称得上一声相国的,除了秦国咸阳城那位吕相,她再想不到旁的人。

    吕相,吕不韦。

    此人寥寥半生,却是能说得上传奇。

    他本为阳翟的商人,来往各地,低价买进,高价卖出,所以积累起千金的家产。

    昔年,秦庄襄王子楚在赵国邯郸为质。他历经邯郸,见到子楚,便言此子奇货可居。

    后来他扶植子楚入了秦国,坐上王座。

    昔年的质子一朝得志,坐上王位,成为一国之君。而吕不韦这个曾协助扶植他的人,便任相国一位,被封文信侯,食邑河南洛阳十万户,门下食客高达三千之众。

    后来,庄襄王子楚去世,年幼的太子政被立为王,而吕不韦更是被尊为相邦,号称“仲父”,一时之间权倾天下。

    从一位商人到一代权相,从他看中子楚的那一刻起,似乎这些都已在情理之中,也没什么,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这便要提到而今秦国的那位王了。

    当今天下关于这位秦王的揣测传说已有太多,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关于这位王的身世血脉。

    所有人都晓得,庄襄王子楚的夫人为赵姬。

    可赵姬原本为吕不韦的姬妾,在吕不韦府上怀孕却是被子楚看中,讨要了去,后来册她为夫人,便生下了这位王。

    这位秦王到底是不是子楚的子嗣夙潇不知,只是初初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夙潇只是单纯觉得这色彩倒是同楚国的王后李嫣有几分相像。

    其中隐秘她并不想探究,只是觉得委实惊心。

    可话说回来,哪国的宫闱之中没有埋葬几桩秘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