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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幸福就像抓在手心中的空气，摊开手掌时什么也没有，其实，它一直在你的身旁，时时刻刻存在。
————— 题记
茶 香
就像杯中的一片茶叶，缓缓地落了下来。日子好似一杯冲了很久的茶，水的颜色渐渐浅了下来，没有了沸腾时的激情，颓废的寂静充斥着整间屋子。那清香似近似远，飘缈而难以寻觅。
开锁的声隐隐传来，他正在换拖鞋。我关闭所有窗口，下了线。关机后，屏幕刷一下，成了无底的黑洞，吸住影子，吸住紧闭的窗帘透出的光。坐在桌前听着屋外的移动，却没有迎出的欲望。
一会儿，他推开门“哦？你早回来了”门又带上了。
我端起水杯
“今晚吃什么，”他兴冲冲地问着。
“随便。”我边倒水，边答。
这出奇的静又弥漫上来。我听到他微微地一叹。尽管很小很轻，却像一只羽毛落下来，一刹那心里十分异样。心抽了一下。看到他因此而不开心，一种快乐倒涌了上来。
冷战已持续很长时间，起初两人都被这“智斗”的游戏吸引。整天整天不说话，各自喝水各自开，各自喝茶各自泡，各自吃饭各自煮。他不会做饭，蹭了几天面条后，再也受不了，跑回他妈家吃饭了。临走前淡淡地一句，我去吃饭，你去不去。我躲在书房不肯出来。他没趣就关门走了。
门关的一瞬间，书就从脸前落了。刹那间，空荡的屋子里只剩下喘息，一屋子书瞧着我笑。恍然间的泪涌了出来。我立刻起身，收拾东西，抓起手提电脑，出了门。
“妈，我回来住几天”一进门我扔下一句话，进了小屋。
电脑开着，疯狂上网。自己以各种身份、各种年龄在网上畅游。各种网站走遍了，猛在线写bbs，将以前写的许许多多的旧文章统统翻出来，贴、回、贴。 聊得没趣了，看得没趣了，就躺在床上翻书，cd一盘接一盘地听。
“小茵，咱们家电话是不是坏了，隔壁黄阿姨说怎么打也打不进来。”屋外，妈叨叨着。
“哦，没事了，我刚修好。”我应着，咯咯地乐。手机也关了，谁也甭想找着我。一个人，像一片叶子落在了水底。
这样的日子持续近一个星期，妈瞧着不对了，絮絮叨叨地问。
“哎呀，他公司考职称，忙着呢。”我头也不回地应复。心里有根绳，起了个小疙瘩。
仰面躺着，想，倘若当初选择的是林，而不是君，也许日子没这么平淡。君像一杯白开水，林是香槟。依然记得婚礼上林出现时的场景，倘若他当时再多说一句话，我会不会跑掉？
e信箱里新来的信，是林的。一直都以这样的方式联系。虽然同在一个城市，我的选择却不允许我再过多地与他接触。也许是我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即使我的心是冰做的，久了也会被融化。而现在，我却恍惚一切，是不是错了。
林说，尊重你的选择，但没什么能阻挡得了阳光。
我的新家在这个城市的北边，他在南边，横跨整个城市，有时觉得很近很近，有时却无比遥远。就像那句诗，有时我看云很近，有时云看你很远。怎么说来着，我喃喃地想着。耳边断断续续是林那时读诗的声音。可还是逃开了，爱情是不是一块冰，看起来晶莹、透澈，在阳光下久了，就化了。可究竟林是阳光，还是君是呢。
逢春天，茶树新发的叶采回来后，经筛选，多种工序，最后在阳光下萎缩，萎缩，成一个个深黑色的尖，被叫做茶叶。原来爱情与茶叶差不了多少，新鲜时的水灵，那种绿，全隐了起来。
实在不想再在网上泡。我拨通了林的电话。
夜，像酒一样淳厚，浸润着多少诱人的的醉意，霓红下的人们褪去白天时裹着的外衣，心在此刻像盛开的花朵，美丽而脆弱。
这个酒巴很久没来了，像一个圆心，而我与林就是时针与分针，围着这儿画圆，偶然在此相遇，却无法永远在同一个时刻长时间停留。
他今晚穿着深蓝色的衬衣，显然刚从公司出来。领带被折进包里，那条杏黄色的领带十分耀眼，不是他自己买的。我敢肯定。
“怎么，不开心？他对你不好吗？”林直入话题。我小口地酌酒，没吭声。
憋了很久，终于蹦出一句话。“你知道吗？我觉得他像一个木鱼，我敲一下，他响一下。他从来不生气，我做什么他都是一种表情。日子像一湖死水一样，我要沉了”话音未落。他轻轻地揽住了我，手在我肩上，缓缓拍打着，像安抚久别的爱人。一时间，一种感觉堵塞了，一片柔柔就要飘起来。我一动不动，一片空白。理智告诉我，必须去拿冰块。我顺势起身，到吧台。他望着我笑，眼里有星星在跳。
回到家已深夜12点。
妈披衣出来留下一句“君晚上打电话过来”
“哦。——”
我睡下了，一夜全是星星。
我知道，湖面有涟漪了。
下班后回到妈那儿。
一进门妈说，君来过，他把电脑拿走了。“什么？”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
气冲冲地追到家门口，刚要进门，一阵饭香扑鼻。打开门，一眼瞧见了带着围裙的君，还有楼上的阿兰？我一时呆了。君不会做饭，这，这。我有点哆嗦，狠狠地瞪着他。
他忙迎过解释。我胳膊一甩，冷冷地说，我是回来拿电脑的。
“你做什么呀，听我说嘛”他着急地有点结巴“我，我想做糖醋鱼，给没醋了”
“是呀，是呀，做你们糖醋鱼，喝你们的醋去吧！”砰的一声，我夺门而出，眼前的模糊遮住了身后的声音。
林来了。
我已在吧台前坐了好一会儿。
其实见了他应该很开心的，可我的表情依然如瓷一般宁静。光洁的额头一缕发丝挡住了视线，台上吉他手幽幽的歌声吹动着，发丝牵动着睫毛，眼睛开始泛酸。他不说话，瞧着我，用手指撩起，额前开阔了，可是
还是依在了他的肩上，淡淡的烟味涌了过来。
泪像决堤的闸，奔腾而出。
一摊水印出的影子，不知是君，还是林。
“我去给你调杯酒好不好。”他笑得像个孩子，蹦到吧台前。从吧台小姐那儿要过调酒壶，像抡什么似的上下摇晃。不一会儿，一个小小透明高脚杯就出现我面前。“嗯，试试”他深情地说着。我抿了一口，沁人肺腑的酒香，却带有果甜、宁檬点点清香
他瞧出我的心思“还行吧，这叫‘今夜的浪漫’ ”他满眼的星星在闪耀。
“不，-----”我放下酒杯，乱乱地想起身。
被一双炽热的手箝住了。他表情严肃地说，你听着，以前我说尊重你的选择是想让你快乐。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激情与浪漫。你明白吗？明白吗？
雨落了，越下越大，水扑过来，浇在酒吧的落地玻璃窗上，像水帘，不断地冲刷、冲刷远处的雷声隐隐徘徊在云端。团团浓重的云在我眼前翻滚。整个人愈重愈往下沉，陷入靠窗的沙发。
不知为什么，出其地慌乱，心如针毡。
他慢慢俯下身子我眼前飘着一条杏黄的领带，还有君焦急的眼神。
“对不起----”我挣脱一切，抓起皮包“知道吗？我们是永远的朋友，但走不到一起”
顶着皮包，冲进飘泼的大雨中。
在计程车里，我拿出电话，十分迫切想听到君的声音。可是，手机却在此时没电了。
几百种情绪交织在一块，成了今夜的雨。雷渐去了，有几道闪电滑过。
我焦虑地看着前方，从未有过的急切，占据了整颗心。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此时已过午夜，我冒着雨敲开保安室的窗户，电动门开了。
雨越下越大，顺着头发淌。
突然，一个身影从路边的檐下闪了出来。一把伞遮住了雨。我一惊，定神一看。雨全浇在脸上。
是君？！
伞下，他搂着我“咱们回家-----”
黑夜中，凝视他的眼睛，满是深情。
“其实今天是想为你做一顿饭，知道你脾气倔，不会回家，所以才拿你的电脑这几天我在我妈那儿学会了好多菜。以后，我做给你吃”这断断续续的话语，被雨声盖住了。
进了屋，我擦着湿淋的头发。抽开梳妆台的抽屉想拿梳子，一眼瞧见了一张纸“我真的爱你，我要照顾你一辈子”一株水晶的百合，在灯下晶莹透亮。
我的手缓缓地从头上放下，一扭头，看见他端着一杯热茶站在我身后
“喝吧，刚沏好的茶，别着凉了”
我边哭边笑，投进他的怀里。
此刻，一屋的茶香，余余袅绕。
(完)
虚拟都市情感系列之(一)茶香
2001/8/21下午18：12完稿于常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