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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蘅听到声音,扭头去看百里棠,递上感激的眼神。
“齐王殿下,您吩咐蔡先生叫我前来,所为何事?”楚蘅从百里棠身上收回目光,毫无一丝胆怯的平视着凤铮。
凤铮扬了扬眉,倒是佩服她的胆识。
这丫头与其他女人相比,倒真有些与众不同。
“楚姑娘,昨天,惠儿被人下毒了。”
“楚小姐被人下毒了,是什么人干的,下的什么毒?楚小姐有没有事?”楚蘅接连三问,看向楚惠时做出那诧异的表情,仿佛这件事与她半点干系都没有。
楚惠气得恨不得扑上去,用尖尖的指甲,抓烂她那张脸。
一定是这个女人干的,她绝对不会猜错,因为她总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对她有着深深的敌意,她对这个女人也隐隐有种熟悉感,可是就是说不出来,曾几何时见过这个女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凤铮自然不好说楚惠中的是什么毒,只问楚蘅:“楚姑娘,你真的不知道此事?”
楚蘅无辜的眨了眨眼,“昨天白日,民女未曾与楚小姐接触过,到了晚上,为因舟车劳顿,民女早早便歇下了,齐王殿下如此问,莫不是怀疑,对楚小姐下毒之人是我?”
最后一句,她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怒意。
“无凭无据的,齐王殿下就传唤民女过来问话,未免有失公道。”
“我家小姐的饮食,要么是齐王殿下准备的,要么是经过我手的,不会有问题,这两日,我家小姐就服用了楚姑娘你配制的养心丸跟养心汤。”碧云为楚惠据理力争。
楚蘅朝碧云冷哼一声:“这么说,齐王殿下是怀疑民女在养心丸跟养心汤里动了手脚?”
“楚姑娘好心好意帮楚小姐医治心痛之症,楚小姐不感激便罢,竟然还让一个丫鬟污蔑楚姑娘,齐王殿下,这是何道理?”百里棠往楚蘅面前一站,将楚蘅护着,冷眼瞪向碧云片刻,这才将不悦的目光移到了凤铮的身上。
“难道这就是大风王朝的礼法?”
“我大风王朝乃是礼仪之邦,不必劳烦三皇子质疑。”
百里棠这般维护楚蘅,看着楚蘅朝百里棠递上感激的眼神,凤铮气得在桌下握了握拳,“若此事与楚姑娘没有关系,本王定当还楚姑娘一个公道。”
眼见百里棠与凤铮争锋相对,楚蘅伸手拉了拉百里棠的袍子:“多谢百里公子帮我说话,但是这件事我自己能够解决,就不劳烦百里公子操心了。”
百里棠再是大魏的三皇子,身份高贵,但是他现在在大风王朝的地盘上,若公然与凤铮作对,讨不到什么好处,更何况,她不想欠百里棠这么大一个人情。
百里棠倒是相信她的能力,退到了她的身后。
等百里棠退下来,楚蘅眉梢扬着,面不改色的与凤铮对视:“民女身正不怕影子歪,齐王殿下,楚小姐若是怀疑那养心丸跟养心汤有问题,大可以请大夫前来查验,民女绝不阻拦。”
“蔡唯,速速去请一名大夫前来。”为了给楚惠一个交待,也为了搞清楚,这件事是不是楚蘅做的,凤铮只得按楚蘅说的,找大夫前来查验。
蔡唯在门口答应了一声,速速下楼,去找大夫了。
两炷香之后,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身背药匣子,跟在蔡唯的身后,沿着楼梯,大步上楼来。
看着那名大夫跟着蔡唯走上楼来,小福子,墨春,墨夏不由得有些紧张。
因为楚蘅告诉过他们,那养心汤确实有问题,这若是被查出来,齐王凤铮定会震怒的。
眼见那大夫跟着蔡唯进了地字号房,小福子悄悄移步到墨十三的身边,嘴巴贴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将楚蘅干的那件事说给了墨十三听。
墨十三听后,眼神一闪一闪的,显得很兴奋。
没想到,这未来的主母这般厉害,连齐王凤铮身边的人都敢设计。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定要为楚蘅鼓掌三声,大喊威武。
小福子正担心楚蘅,墨十三却这副表情,顿时让小福子掐了他一把:“墨十三,怎么办?”
墨十三真是一点都不担心,白了小福子一眼,低声回答:“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楚姑娘敢让他们查验那养心丸跟养心汤,说明已经有所准备了。”
闻之,小福子这才安心。
也是,楚姑娘与九爷一般,都是心思缜密之人。
“殿下,楚小姐,大夫请到了。”
蔡唯进去禀报,凤铮挑了那身背药匣的中年男子一眼,吩咐碧云:“碧云,将楚姑娘配制的养心丸跟养心汤拿给大夫看看。”
“是。”碧云朝凤铮福了福身,走去将放在柜子里的养心丸倒了一粒在手中,另外用杯子倒了一些养心汤,拿着两种药折回八仙桌前,将两种药递给了那名大夫。
“大夫,这是我家小姐服用的两种药,麻烦你看看,这两种药是否有问题。”
蔡唯唤凤铮为殿下,那大夫闻之,便知道眼前之人都是些不好惹的,急忙接过碧云递来的药。
凤铮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实话实说,若敢说一句假话,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是是,小人不敢说谎。”那大夫额前一片冷汗。
在凤铮,楚蘅,楚惠的目光下,他先闻了闻那养心汤的气味,又用银针检查,心里有把握了,这才回答凤铮:“殿下,这药汤没有任何问题。”
“药汤没有问题,那就是药丸有问题了。”
凤铮跟楚惠都还没说什么,碧云便激动的用手指着那大夫手里的养心丸:“大夫,你好生检查检查这药丸子。”
楚蘅惊雷不动的站在哪里,嘴角似有若无的浮动了一下,眼神有些轻蔑的看了那碧云一眼,继而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太古医经上的方子,这名大夫若是能看出端倪来,她楚蘅就将名字倒过来写。
“碧云,你不要激动,齐王殿下自会为我做主的。”
楚惠坐在凤铮的身边,一对眼圈微红,那模样,甚是招人怜惜,若不是楚蘅知道这个女人包藏祸心,怕也会被她这么精湛的演技欺骗。
凤铮在桌下握了握她的小手:“惠儿,本王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郎情妾意,楚蘅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上过床的,果真感情不一样啊。
那大夫将养心汤放下,向碧云要了一杯清水。
碧云递上清水,他将那养心丸搁清水里融化,继而闻了闻药水的味道,再用银针查看,“殿下,小姐,这药丸子也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会?怎么可能?”碧云不相信,“这两日,我家小姐除了正常饮食,就是服用了这药丸子,大夫,你仔细看看,若是这药丸子没有问题,我家小姐怎会中毒。”
那大夫道:“这两种药确实没有问题,不仅没有问题,还是极为上等的疗养药,能配制此药的人,医术必定高明,这等好药,若搁市场上售卖,价值连城,有市无价。”
“齐王殿下,这位大夫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百里棠眯着眸子笑了笑,挑衅的看向齐王凤铮。
他就知道,这丫头绝对不会有事的。
误会了楚蘅,凤铮觉得很为难,他堂堂齐王,当着众人的面,自然是不好向一个民女道歉的。
楚惠一向关注他跟太子,所以他心里想什么,楚惠很明白,当下扭头斥责碧云,“碧云,是你说,楚姑娘的药有问题,齐王殿下这才传唤了楚姑娘过来问话,这下证明,楚姑娘的药没有问题,你赶紧向楚姑娘道歉。”
推碧云出去做挡箭牌这招,凤铮甚是满意,赞赏的看了楚惠一眼,飞快将目光收了回来。
碧云有些不甘心,咬了咬牙,走到楚蘅面前,将头低下:“楚姑娘,对不起,碧云误会你了。”
楚蘅可不接受她的对不起,趁她道歉的机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抬了起来:“碧云姑娘,你袖子上这些黄色粉末是什么?”
碧云今日穿的恰好是一件黄色的衣裳,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她袖子上有黄色的粉末。
“楚姑娘,你别胡说八道,我袖子上没有……”
碧云反驳楚蘅的话,可是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自己袖子上真的有些黄色的粉末。
这些黄色粉末是什么?是何时沾染在她袖子上的?
不等她反应过来,楚蘅伸出左手,用指甲在她袖子上刮下一点那黄色的粉末,这才将她的手松开。
碧云根本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没有阻止。
楚蘅刮下一点那黄色粉末之后,取出自己的手帕,用手帕接着,将那黄色的粉末抖在了手帕上,然后拿给一旁的大夫瞧。
“大夫,麻烦你看看,这黄色的粉末是什么?”
那大夫接过楚蘅的手帕,靠近鼻子处闻了闻,顿时眉头挤在了一起,看向凤铮跟楚惠,有些难以启齿。
凤铮冷道:“那黄色的粉末是何物,直说无妨?”
得了凤铮的话,那大夫才小心翼翼的说出实情:“殿下,小姐,这些黄色的粉末是……是回春散,一种极为厉害的催情药。”
闻之,碧云脸色骤然煞白。
回春散,她袖子上怎么会有回春散?
其实,她身上的回春散是楚蘅抓她手腕时,洒在她袖子上的,楚蘅的速度很快,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更别说凤铮跟楚惠了。
凤铮脸色一沉,两道冰冷的目光锁在碧云的身上。
那样的目光,冷得如寒冰一般,在那样的目光下,碧云身子一抖,扑通朝地上跪去,“齐王殿下,这件事不是奴婢做的,奴婢自小便伺候小姐,奴婢不会害小姐的。”
“证据确凿,你这贱婢竟还敢狡辩。”
不知为何,这件事没有牵扯上楚蘅,凤铮心里头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兴。
见凤铮不相信自己,碧云只好跪着爬向楚惠,爬到楚惠的脚边,扑上去抱着楚惠的鞋:“小姐,小姐,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不会害你的,奴婢自小伺候小姐,小姐待奴婢极好,奴婢没有理由害小姐。”
楚惠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先前,她是很相信,碧云这丫头不会害自己,可是见楚蘅从碧云袖子上刮下那些黄色粉末,大夫鉴定那些黄色粉末为回春散后,她就不那么确定了。
她宁可冤枉一千,也不要错信一个。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这件事,但凭齐王殿下处理。”
楚惠的话,令碧云心死,碧云将楚惠的双腿松开,瘫软在地上。
她尽心尽力伺候了多年的小姐,竟然这般不信任她。
凤铮冷道:“这丫头胆大包天,竟敢陷害主子,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发卖了。”
他一声令下,蔡唯急忙去叫人,片刻后,齐王府的人冲进来,架起碧云就走,再片刻,便是噼噼啪啪的板子声传来,伴随着碧云的惨叫声。
一场闹剧,以碧云被发卖告一段落。
凤铮准备动身的时候,派蔡唯去知会楚蘅。
蔡唯看楚蘅的眼神有些轻蔑:“楚姑娘,我家殿下跟楚小姐马上就要动身了,让你准备准备。”
他就不明白了,齐王殿下为何这般在乎这个卑贱如泥的乡下丫头。
他看不起楚蘅,楚蘅还看不起他这条凤铮的狗。
楚蘅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躺在湘妃椅上,手里握着一本医书,丝毫没有要准备动身的打算。
“蔡先生,麻烦你回去转告齐王殿下,我身子有些不适,要在这玉河县歇息一两日,请他先行一步回玉临城,不必管我。”
先前,她之所以答应与凤铮同行,就是为了收拾楚惠,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跟着凤铮一起,她会觉得恶心,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蔡唯巴不得,楚蘅离凤铮远远的,听了楚蘅的话后,一句话没说,转身走出玄字号房。
齐王殿下该娶的,应该是像楚小姐那样的金枝玉叶,卑贱如泥的乡下丫头只会成为齐王殿下的负累,影响齐王殿下问鼎宝座。
“殿下,楚姑娘说,身子不适,赶不了路,要在玉河县歇息一两日,请殿下与楚小姐先行一步。”
蔡唯去回话时,凤铮心里有些小小失望,不过楚惠心里倒是挺乐的。
终于摆脱了那狐狸精。
见凤铮拧着眉头,一脸不快之色,楚惠柔声道:“殿下若是不放心楚姑娘,便留在玉河县等一两日,惠儿不会怪殿下的。”
她这么说,不过是在试探凤铮。
凤铮如此精明,怎么可能不明白,为了得到丞相府的扶持,只好将楚蘅丢下。
“惠儿,你身子不好,咱们还是先行回玉临城吧。”
楚惠心里暗暗高兴,最后,齐王殿下还是选择了她。
“惠儿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乎,当天上午,凤铮一行人就动身,前往玉临城了。
等凤铮一行人走后,墨春像影子一样,闪进了楚蘅的房间。
楚蘅这才将手里的医书放下,从那湘妃椅上起身,扬起眉梢将墨春看着:“墨春,可打探到碧云的下落了?”
墨春嗯了一声:“蔡唯让人将她卖到牡丹楼去了。”
“牡丹楼?”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墨春面色一囧,解释道:“牡丹楼就是这玉河县最大的妓院。”
闻之,楚蘅脸不红心不跳,还一脸正经的与墨春讨论:“就碧云那姿色,被卖去妓院,恐怕只能接待那些干瘪瘪的老头子。”
墨春嘴角抽了抽。
未来主母,要不要这么强悍,竟然与他一个大男人讨论妓院里的事,这若是让九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你出去,我要梳妆打扮。”
墨春正准备出去呢,楚蘅又将他叫住,“去小福子哪里给我找一套男装来,最好是新的。”
“楚姑娘,你要男装做什么?”墨春不解的将她看着。
楚蘅道:“当然是穿。”
墨春,墨夏,墨十三都是牛高马大的,只有小福子稍微娇小了些,她往腰上多裹几层布,应该能穿上小福子的衣服。
墨春按她的吩咐去做,小福子很快拿了一套崭新的衣裳到她房中。
楚蘅伸手去接,他还有些舍不得。
“楚姑娘,这可是圆圆给小的做的,您小心些,别弄坏了。”
楚蘅觉得甚是不好意思,问道:“有没有旧的,给我弄一套旧的就行了。”
小福子扁了扁嘴,“若让爷知道,您穿了小人穿过的衣裳,非得扒掉小人一层皮不可。”
所以,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只能忍痛割爱了。
楚蘅小心翼翼的接过衣服,安慰他,“你放心,我一定用生命保护这件衣服。”
小福子这才松了口气。
楚蘅换上男装,束起头发,开门出来,去找小福子,墨十三跟墨夏。
墨夏是带路的,至于为何带上小福子跟墨十三,是因为两人牙尖嘴利,是砍价还价的两把好手。
“你们三个,随我去一趟牡丹楼。”
三人瞧着她一身男装打扮,甚是英俊潇洒,纷纷瞧得一愣。
小福子满腹不解:“楚姑娘,去牡丹楼做什么?”
要知道,妓院里除了花魁,还有小倌的,若让楚姑娘去牡丹楼找小倌,等回去崇华县,他没法向九爷交待啊。
楚蘅道:“去赎一个人。”
小福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去妓院找小倌。
楚蘅未打招呼,便领着三人出了客栈,往牡丹楼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向老爷子,百里棠他们打招呼,那是因为,打了招呼,她就去不成了,反正,她去牡丹楼只是为了赎一个人,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在小福子,墨春,墨十三的陪同之下,楚蘅很是威风的杀到那牡丹楼。
牡丹楼不愧是玉河县数一数二的妓院,大白日的,歌舞升平,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迎客。
见楚蘅一行四人模样生得俊俏,穿着打扮也是不俗,那群姑娘一窝蜂拥上来,挤挤攘攘的,将四人推进了大堂。
大堂中间是一座大大的舞台,正有衣着暴露的姑娘在上面起舞。
楚蘅随便看了几眼,到处寻找这牡丹楼的老鸨子。
少顷,一名穿着深紫色,绣大朵牡丹花衣服的中年妇女走来,朝她笑:“瞧小公子眼生得很,是第一次到咱牡丹楼吧。”
楚蘅估计,那老鸨子脸上起码涂抹了一斤脂粉,浓浓的味道,呛得她想打喷嚏。
“妈妈,本公子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说话间,楚蘅将一锭银子塞进那老鸨子的手心里。
那老鸨子握着银子,笑得面部肌肉微微颤抖,脂粉落了一地,“公子请说。”
楚蘅道:“一个时辰前,牡丹楼是否刚买进一位屁股上有伤的姑娘?”
“没有这回事。”老鸨子想让楚蘅再加点银子,故意拿翘起来。
“没有就算了,可能是本公子消息有误。”楚蘅转身就走。
她三世为人,是人是鬼都见过,老鸨子那点小心思,她还能不知道。
见拿她不住,那老鸨子急忙将楚蘅叫住:“公子请慢。”
楚蘅转身回来,挑眉将她看着:“妈妈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老鸨子道:“是是,我忽然想起来,一个时辰前,我是买了一名屁股上有伤的姑娘,这年纪大了,记性越发的差了,公子不提醒,我倒是将此事忘干净了。”
楚蘅勾了勾唇,问道:“那姑娘现在在何处?带本公子去看看她。”
老鸨子用审视的目光将楚蘅看着。
难道这小子是那丫头的相好,若是这样,必然是来给那丫头赎身的,她可以趁机好好敲诈这小子一笔。
“请小公子随我前来。”
老鸨子将心思收了收,笑眯眯请了楚蘅几人到后院的柴房前,指了指柴房,道:“那丫头不听话,被我关在了这柴房里。”
小福子朝柴房门口挑了一眼,冷声吩咐:“赶紧将门打开。”
老鸨子拿了钥匙,去将门打开。
听到吱呀一声后,楚蘅目光穿过门口,看向柴房里面,正见那碧云蜷缩着身子,躺在泥巴地上,身上全是血,好生狼狈。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楚蘅走进柴房,站在碧云三步之外的地方,居高临下的将碧云看着。
听到楚蘅的声音,碧云全身战栗,努力的将头抬起,看清楚楚蘅的脸后,有些咬牙切齿。
虽然楚蘅穿了男装,刻意压低了嗓音,但是她还是能一眼将这个女人认出来。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若不是这个女人从中作梗,小姐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她。
楚蘅就不相信,这个女人会一点都不恨楚惠。
“你与其咬牙切齿的恨我,还不如想想,要如何才能离开这牡丹楼。”
被楚蘅提醒,碧云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可是在玉河县数一数二的妓院牡丹楼之中,这里的龟奴多得数不过来,她刚到这里,因为哭闹,已经被打了一顿了,继续待在这里,要么是乖乖的接客,要么是被活活的打死,或者再被发卖到其他的妓院。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她激动的朝着楚蘅爬了过去,想去抓楚蘅的裙摆,楚蘅退后了两步。
“楚姑……楚公子,你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要救我出去?”
见楚蘅一身男装,她急忙改了称呼。
楚蘅看着她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机灵的。
“我可以为你赎身,但是从今往后,你得听我使唤,做我的丫头,为我办事。”
“我答应,我答应。”
碧云连连点头,生怕楚蘅不给她赎身。
“只要楚公子愿意为我赎身,从今以后,我给楚公子当牛做马。”
楚蘅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老鸨子。
老鸨子脸上堆满了算计的笑容:“公子可是想为这位姑娘赎身?”
楚蘅懒得跟那老鸨子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多少钱?”
老鸨子打量着楚蘅等人的衣着,搓着手心算计:“公子,这位姑娘可还是一位雏儿呢,价格有些贵,公子若诚心想为这位姑娘赎身,妈妈愿意成人之美,一口价一千两银子。”
楚蘅笑了笑,对着那老鸨子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两,要卖就卖,不卖拉倒。”
这碧云对她来说,确实有几分作用,但是那点作用还值不上一千两银子。
小福子跟墨十三自诩能说会道,是砍价的一把好手,但是也未曾像楚蘅这样砍价,一口气砍掉了人家一大截。
老鸨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见楚蘅转身要走,她忍了忍急忙叫住:“五百两,五百两。”
楚蘅停下脚步,未将身子转过来,只侧头看了那老鸨子一眼:“一百两,一个铜子,本公子都不会加,妈妈愿意卖就卖,不卖我也不强求。”
墨十三觉得,楚蘅这讨价还价得有些粗暴,便接过她的话,对那老鸨子道:“妈妈,我看这丫头的性子挺倔强的,你总不能时时刻刻让人将她盯着吧,这若是没盯着,让这丫头寻了短见,你可就人财两空了。”
“砰!”
他话音刚落,就见碧云猛地往柱子上一撞,鲜血立刻顺着柱子往下流,将那柱子都染红了。
“我死也不会接客的。”
楚蘅嘴角抽了抽,这丫头对自己可真狠。
墨十三指着柱上的血迹,叹息一声,对那老鸨子道:“看见没,看见没。”
接下来,小福子开始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实不相瞒,这丫头是我家公子的一位朋友发卖到这里的,这丫头犯了点错,得罪了主子,这犯了错的丫头,想必妈妈买来没花多少银子吧,若非我家公子看上了这丫头,这样一个卑贱的丫头,哪里值得了一百两银子。”
老鸨子买碧云,确实没花多少银子,她出十两银子,那卖主就爽快的应了,将人给了她。
瞅了瞅满头是血的碧云,老鸨子搓着手心琢磨这件事。
一百两银子将这丫头转手卖了,好像是有些吃亏,但是留着,这丫头性子倔强,万一真一头撞死,她不仅人财两空,还给牡丹楼增添了晦气。
“一百两就一百两。”
最终,她咬牙答应了楚蘅。
楚蘅眯眼笑了笑,“小福哥,给她一百两银子,把人带走。”
小福子给了银子,一行四人领着碧云从牡丹楼里出来,旋即便回了客栈。
老爷子,百里棠,雨曼,雨曼,万林正在客栈里等着她,见她带了楚惠的丫鬟碧云回来,都很是不能理解。
百里棠首先问:“蘅儿,你带她回来做什么?”
“我自有我的用意。”有些事,楚蘅连九爷都没说,自然不会告诉百里棠。
她这么藏着掩着,百里棠有些不高兴,看出百里棠有些不高兴,她也没再说什么。
对于百里棠,她本来就没有那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解释,让他误会,反而更好。
老爷子知道她做事自有分寸,并没有说什么,见她平安回来,这便放心了。
“师傅,我先带她上楼去处理一下伤口。”
楚蘅与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便领着碧云上楼,往自己住的那间客房去。
进了房间,她先给碧云清洗了伤口,再为她涂抹了金疮药,用纱布包上,然后丢了件干净的衣裳给她,让她换上。
碧云没想到,楚蘅会亲自为自己处理伤口。
等楚蘅给她包扎好,她觉得好像没那么讨厌楚蘅了。
相比楚蘅陷害她,小姐才更可恶,她尽心尽力伺候了小姐这么多年,什么恶事都为小姐做,到头来,小姐竟然完全不信任她,还任由齐王将她发卖到妓院去。
“衣服换好了,把这颗药丸子服下。”
见她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楚蘅将一枚红豆大小的药丸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碧云盯着那红豆大小的药丸子,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拿:“这是什么药?”
楚蘅倒也不瞒着她,回答:“这是极乐散,只要你不背叛我,每月十五,我给你一次解药,这极乐散的毒在你体内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这是九爷送别她的时候,塞进她手里的,让她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碧云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张嘴,将那枚极乐散扔进了嘴里。
楚蘅看着她咕咚吞下,心里这才踏实。
楚惠的人,她必须这么做,才能放心使用。
“我让小福子给你订一间房,今天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动身前往玉临城。”
“是,小姐。”碧云服下那极乐散后,果然老实多了。
这玉河县距离玉临城不过半日的路程,凤铮那一行人不到傍晚就抵达了玉临城,进城之后,凤铮吩咐蔡唯送楚惠回丞相府。
楚惠有些不高兴,齐王殿下竟然不亲自送她回府。
“殿下……”
凤铮将自己的马车让给了她,分别时,她坐在马车上,挑起帘子,恋恋不舍的将骑在马上的凤铮看着。
“惠儿等着你。”
凤铮朝她挥手,温声细语回答:“惠儿,本王要急着进宫一趟,让蔡唯送你回丞相府。”
原来齐王殿下不亲自送她,是准备去宫里。
楚蘅嘴角这才展开笑容,朝凤铮递上一抹柔情的眼神,这才将车帘放了下来。
“小姐,齐王殿下这般着急进宫,难道是去与皇上,贵妃娘娘说您们俩的婚事。”
说话的小丫鬟名唤碧桃,原本是楚惠身边的二等丫鬟,楚惠将碧云发卖之后,便将这碧桃提到身边做了贴身丫鬟。
好在这碧桃与碧云一样,自小跟在她身边伺候,她对这丫鬟知根知底。
碧桃的话,叫楚惠心情更加愉悦,“臭丫头,休得猜测齐王殿下的心思。”
“是,奴婢知错。”
这碧桃虽不比碧云机灵,但是嘴巴却很乖巧,一路贴身伺候楚惠,很是得楚惠的喜欢。
主仆俩回到丞相府,马车距离丞相府还有一段距离,丞相府的下人已经得到了消息,急吼吼的去禀报卫湘君,“夫人,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这卫氏便是楚廷豫高中,入朝为官后新娶的官家小姐,为了迎娶卫氏,楚廷豫将糟糠之妻柳氏贬为了平妻,更是为了卫氏母女俩,将柳氏母女俩撵出了相府,流放至崇华县大王镇宁溪村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原本楚蘅才是丞相府正牌嫡女跟大小姐,但是由于这些年,楚蘅不在玉临城,那卫氏又不准下人提及柳氏跟楚蘅这位大小姐,久而久之,丞相府的下人差不多已经将柳氏跟楚蘅这位大小姐给忘了,便唤了楚惠为大小姐。
卫氏闻之,面上一喜,赶紧让下人搀扶着,到门口去迎接楚惠。
花弄月,楚瑜母女俩听到动静,也到门口去迎接。
这花氏原本是玉临城的一位雅妓,容颜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偶然一次机会,与楚廷豫邂逅,楚廷豫欣赏她的才华,垂涎她的美色,硬是不顾卫氏的反对,抬了她做自己的妾室。
楚瑜乃是花氏所生,丞相府的三小姐,十四岁的光景,穿着一件鹅黄色裙裳,梳着双环髻,略施粉黛,模样还很是稚嫩。
“姨娘,惠儿姐姐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她回来,我们为何要去门口迎接。”
楚瑜跟在花氏的身边,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花园里的草,瞧那撅起嘴巴的表情,很是不愿去大门口迎接楚惠。
同样是丞相府的小姐,为何她跟蘅儿姐姐就得畏畏缩缩的活着,就楚惠能趾高气昂的活着,凭什么。
花姨娘急忙伸手将她的嘴巴捂住:“瑜儿,小心祸从口出。”
虽然,她们母女俩没被撵出丞相府,但是这几年,她们在丞相府过得如履薄冰。
楚瑜点了点头,她这才将手松开。
“瑜儿,咱们不过是去做做样子给你父亲看,你父亲宠着那母女俩,咱们做做样子,讨得你父亲的欢心,才能在这相府之中过得安生,这么多年了,这个简单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楚瑜眼眶有些湿润,“姨娘,这个道理,瑜懂,只是不甘心。”
花氏分明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却只能唤着姨娘,卫氏那个女人心肠歹毒,她却得唤一声母亲。
“咱们过得这般辛苦,还不如跟蘅儿姐姐她们一样,去乡下生活。”
远离丞相府,花氏何曾不想,只是楚廷豫根本不会放她离开。
楚廷豫贪念她的美色,在她美色尚存前,怎么可能放她自由。
走出花园,眼见就要到前院了,花氏收起自己的情绪,让楚瑜将眼泪擦干,母女俩皮笑肉不笑的朝大门走去。
那卫氏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先一步到达大门口。
“贱妾见过夫人。”花氏赶到,首先朝那卫氏福身行礼,表现得很怯弱。
楚瑜跟着花氏行礼:“瑜儿见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