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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
顾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旁边一个老人在打电话,但是好像那边占线打不通。原主的记忆纷至沓来,她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发现老人还在打电话,此时记忆已经清明,老人是丁琪的外婆,她应该是在给丁琪的爸妈打电话。
“还没打通电话啊?”外公进来了,“诶?琪琪醒了?太好了。哎呦,担心死了。”
外婆回身,赶紧过来,两位老人都围着顾青,问这问那。
“我没事儿了。我们回家吧。”顾青不想呆在医院里。
“那哪儿行呢!可不行,你这刚退了烧,万一一会儿反复呢。老实躺着……以后可不敢让你跟同学出去玩儿了。……跑去郊游,掉到小河里,亏得有会游泳的人把你捞出来。”
外婆在念叨,顾青想起了,这个时间点是什么时候。这是丁琪12岁的时候,小学毕业的暑假,跟同学出去郊游,出了事,掉河里了。
她当时发了烧,被送进医院,外婆打电话给爸妈,但是当时丁月在生病,所以爸妈都没回来看她,再后来她好了,对父母的期望也变小了。
……
外公坐在她身边问她想吃什么,顾青摇头,一点胃口都没有。外婆终于打通了电话,可是丁母说大女儿病着,小女儿就麻烦老人了,然后匆匆挂了电话,连话都没有和小女儿说一句。外婆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
气得外婆抱怨,“哪有这样的父母,哪怕跟孩子说句话呢!眼里只有大女儿,小女儿就……”外公轻拍了外婆一下,“别当着孩子说这个。”
“没关系,我不怪爸妈。是我自己淘气,没照顾好自己。”
听到外孙女这样说,外婆更难过了,她擦了下眼泪,“你那没良心的爸妈,以后你少惦记他们吧。他们对你不上心,你还有外公外婆呢。我们疼琪琪。”
出院后,养了几天,等全好了,丁琪提出要到游泳馆去学游泳,县里的游泳馆里有暑期班,15天一期,包会。
外婆一听,就毛了,“刚掉水里,又去学游泳,不成。你让我省心点儿。”
但是顾青说,“就是因为不会游泳才吃了亏,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同学到郊外玩儿了。正规游泳馆是有专业教练的,随时救人,不会有事的。”
顾青软磨硬泡,最后外公说,“让她学吧,咱们也一起去,在旁边看着。”
“外公、外婆真好。”
学完了游泳,顾青又要去报个乒乓球班,“打乒乓球对视力好。我可担心上了初中会近视呢。”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往常安安静静的,现在怎么这么好动啊?”外婆奇怪了。
“外婆你不喜欢吗?我上次住院,还是因为体质不好。我姐姐也是,身体不好,总病。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以后要好好锻炼身体。少生病,少让大人操心。”
一个月的乒乓球训练完了,基本技能学会了,顾青又要报个篮球班,外公也奇怪了,“你这孩子是完全喜欢上运动了。”
外婆也说,“你可别玩儿得心野了,不爱学习了。”
顾青抱着外婆的胳膊摇晃,“外婆,锻炼身体是长期的,我趁暑假多学一些嘛,开学上了初中就没时间了。报班的钱先跟外婆借嘛,等我一会儿赚了钱,再还外婆。”
外婆一听不高兴了,“什么借呀!你当外婆是心疼钱呢!我们老两口都有退休工资,不给你花,给谁花?就你这一个宝贝孩子。报吧。”
“你们不止一个宝贝孩子,还有姐姐呢。”顾青故意这样说。
“别提她!都不知道尊重老人,我没有这样的外孙女!又自私又贪心,你父母寄回来给你用的钱,跟花在她身上的钱差多了!”
外公也摇头,“那个孩子呀,养得过于娇贵了。他们哪是养孩子呢,倒像是养祖宗!吃这个不吃那个的,太矫情。”
不怪外公外婆生气,实在是丁月太能作了。
……
在丁琪的记忆里,跟双胞胎姐姐的第一次见面是十分不愉快的。
这年春节,12岁的姐姐丁月终于回了外婆家,虽然是第一次回姥姥家,但是预想的热泪盈眶的亲人见面的场景并没有上演。丁月到了外婆家,一进门就病歪歪的了,说是坐长途车晕车,在路上吐了。
接下来,人家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在爸妈的提醒下,勉强给外公外婆打了个招呼,又躺在沙发上了,还不停地哼哼着说,“再也不回老家了,这破地方,出租车都那么烂,汽油味恶心死了。”
本来想上前帮忙的丁琪被妈妈推开了,“你姐姐难受,你别挡在这儿。”
外婆听见丁月一番嫌弃家乡的话就不高兴了,再看丁母这样对待好久不见的小女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小外孙女叫到跟前,“到外婆这儿来,咱们躲得远远儿的,不讨人嫌。”
丁母有点尴尬,“妈,瞧您说的。”说完还不满意地看了小女儿一眼,好像矛盾都是小女儿惹出来的似的。
丁琪很委屈,靠着外婆,看姐姐在沙发上各种难受,不停抱怨,“这家太冷了,咱们回吧,受不了了,连空调都没有。”
外婆干脆跟丁母说,“要不你们给买个空调,我们琪琪在这么冷的家,可是活了12年了,委屈的日子长了。”
这话一出口,父母尴尬了,最近丁月老生病,工资多半送进医院了,手头真不宽裕。
丁父说,“琪琪身体好,她姐姐不能跟她比。”
“啊——”躺在沙发上的丁月嚎啕了,“你们嫌弃我——,又不是我要身体不好的。大夫都说了,是先天体弱,还不是怪她,在娘胎里就欺负我!不是她把营养都吸收了,我能身体弱吗?她当然健康了,把我的营养她吸收了!她就是欺负我,她对不起我!她害了我!啊——”
丁月这套理论,把众人都惊着了,原来她是这么想的。看来她还怨上妹妹了。
外公外婆更是气得发抖,“笑话!荒唐!没出娘胎的孩子懂什么?这也能成了你的理了?你还让不让你妹妹活了?你就这么挑唆爸妈和你妹的关系的?”外婆转向丁父丁母,“你们两个老不来看琪琪,就是因为这个?我告诉你们,琪琪是我们老两口养大的,在我的家里,谁也不许欺负琪琪!”
丁月看见老人发火,不敢嚎啕了,改成抽抽搭搭。
后来父母想起丁月还没给老人拜年,就提醒她,丁月刚被训斥,拉不下脸,别扭着不去。丁母就陪着笑脸跟外婆说,“孩子不舒服,要不您先把压岁钱给了?兴许她一高兴,就……”后面的话丁母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哪有让长辈去讨好晚辈的道理。
果然外婆气笑了,“我在自己家里,还要看个晚辈的脸色过日子呢?‘兴许她一高兴’,什么话!你越活越回去了,让你老妈讨好你女儿?我就奇怪你怎么能说出这句话的!你们两口子是昏了头,被个孩子成天摆布!琪琪多乖啊,从来不让人操心,这么好的孩子你们不疼,成天把大女儿惯得跟祖宗似的。多少年不回来,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看。你们怎么教育的!”
丁父作为女婿不好说什么,丁母尴尬地说,“这不是月月身体不好吗?”
“身体不好也是矫情出来的!你看琪琪,感冒还上学去呢。多锻炼,少矫情,身体会好的!”外公也忍不住说两句。
丁月在家从来都是被捧着的,今天不舒服,还被说了又说,实在受不了,就站起来跑出去了,边跑边哭喊,“我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丁父丁母赶紧追出去。
过了一阵,丁母回来拿包拿外衣,“爸,妈,月月今天真的晕车厉害,我们得回去了。孩子刚才又吐了。”
“走吧,走吧。”外婆挥挥手。
“那个,妈,要不把压岁钱给了吧,我替月月收着。”
“哼!”外婆冷着脸说,“哎呀,我们这小县城里的规矩啊,不叫什么压岁钱,叫拜年钱,她没给我拜年,我给什么钱啊?”
丁母脸上挂不住,“您干吗跟小孩子计较。”
外公不高兴了,“你跟谁说话呢?你妈养了你,还给你养孩子,我们不欠你的。走走走。赶紧哄你的祖宗去。”
……
大过年的,一家人不欢而散,丁琪惶恐地看着,心里对姐姐没了好奇,虽然第一次看见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也小激动了一下,但是姐姐后来的一出出“表演”,让丁琪对她完全没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