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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外楼顶上一直垂下来的青藤,翠绿的叶子,一边儿开着淡紫色的花儿,一边儿结着红红的果子,热闹得很。秋,就这般颠着足尖,轻盈地来到人间。辗转间,那些散落地上的花瓣,随着风儿在空中起舞飘零,仿佛用尽生命里最后一丝力气,完成生命里那场炫舞。曲终,那些花瓣又随之堆积,似乎是平静地接受了季节的谢幕,独留丝丝凉意,予我,在点点孤寂中去体会这瑟瑟的秋意。
看多了热闹,便想起那些恬淡清香的菊花来。菊花盛开的时候,也是秋风正紧的时候,而我刚饮下一杯红酒,便醉倒在那些唐诗宋词里。
风,带着夏的余味,从树尖上荡了下来,轻轻地,没有一丝声响。长空里,雁叫声声,似乎在呼唤着她的爱人。秋菊在满地的落叶里静悄悄地绽放。坐在静静的阳台上,柔柔暖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轻轻地撒在身上,庸懒的手捧一本半打开的书,并未读,迷离着双眼望着金黄的阳光下那盆烂漫的菊花,那菊花也便如精灵般摇曳着、跳跃着,在我的的心头招摇。那菊香也似有了灵性般伴着阳光,那水样的清香一丝一丝流进我的心里,一缕一缕缠绕在我的心房,似那悠悠的情思缠缠绵绵,久久远远。
闭上眼睛,我看见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那些旧年的伤疤开始绽裂,如那盛开的菊花。一层层地张开,幸福而忧伤,美丽而绝望。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李清照婉约的诗句从脑海中跳跃而出。“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元镇的佳句也紧跟而来。自古以来,没有谁不赞美菊的静美雅致,没有谁不感慨“菊残犹有傲霜枝”的铮铮傲骨,没有谁不高唱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的独特个性。犹自在心底吟唱着,羡慕着,钦佩着。对书笑笑,对菊笑笑,笑自己的迂,笑自己的痴,但心底依旧甜甜的。
我知道,在这样的季节,我也是一株菊花,必须先开出。经年的苍凉和悲壮,才能堪破世情,悟透生死,静迎秋夜的寒霜。她以一个华丽的变身,披上千足的黄金菊香伴着心香飘出窗外,一定会飘得好远好远。之后,风轻轻地收走了,所有消瘦的衣衫,并把我的前生后世,细细地翻检。似乎在那月光下,我听见它们在说:看,看她菊花般的眼睛,多么暖,多么明,多像一个晋朝的梦。
亲爱的,秋日里,你的窗台是否也有一盆艳艳的菊花,你是否也站立在窗前,你的思绪是否也会随着淡淡的秋阳,随着那轻轻软软的风,随着那幽幽的菊香飘过来。
亲爱的,你可看见你的可爱携晨雾披朝霞,走在那一尘不染中“裛露掇其英”的轻盈;你可看见你的可爱把那阳光的味道收进菊花的香里,再把一瓣一瓣的菊花悄悄放进你的水杯。袅袅升起的洁净水雾里,你可依稀看见梦里思你的容颜;幽幽淡雅的茶香里,你可呼吸得到那些永不腿色的爱恋。
心是那样的寂静,又是那样的柔软,常常会被一些不停歇的流水声唤醒。也常常惊醒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醒来的那一刻,依稀有些许的惆怅。“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风渐紧,花儿簌簌飘零,轻轻沾在你的发稍和衣裳间。风中残留的那抹花香,在为谁眷念?那些长发为谁飘逸?心灵与谁共振?
“春花已开尽,菊蕊独盈枝”你独自徘徊在菊花丛中伫目细赏,那黄的、白的、紫的、黑的、粉的千姿百态,争奇斗艳“凌霜留晚节,殿岁夺春花”菊花不畏严寒傲霜而放,不娇不媚,素雅清秀。
每看菊花,我总是沉静在一种思绪的情感之中,这情感是朦胧的,却又是清晰的。“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我爱菊花,爱它朴实无华的气质和品德。菊花比起桃杏,似乎她的命运迟了一步;比起牡丹,似乎她的生活穷了一点;比起荷花,似乎她的情感旱了一些。何必与人攀比呢?金花银花,瘦影清影,将春雨夏阳苦修成贞。
秋的爱菊,瘦影清香。清秋高洁是你的灵魂,秋的清波在你的眼眸里,秋的成熟在你的心田里。寂寞心事霜唇一吻,冷静之中摇香吐蕊,为谁独上高楼。秋雨如丝如梦,缠缠绕绕在天地间。绵绵不断地漫延着,淅淅沥沥淋湿了小小的轩窗,迷离了我的思绪。
诗剑逍遥,我是东篱下的田舍郎,为成就你的美丽而隐居,为收获你的爱情而辛劳。贻误了端阳,泪雨黄梅;错过了中秋,凄风红叶。流浪重阳,但惜你藏在心中的那一朵,苦艾叶的那一朵,可堪蓦然回首。这个秋天,我从菊花丛中走过,步一方秋的静雅,细闻菊之幽香。
我曾走过,天阶小雨,大漠孤烟,春花秋月,沧海桑田。秋雨迷离里,体味逝去的岁月,回顾千年的沧桑。不由想起圣人先哲的落魄经历,想起文人骚客的爱情,想起东边日出西边雨,想起万里寒江独钩雪,想起枫桥夜泊听钟声,想起生离死别,想起坎坷人生,想起江南晓月有低吟,想起塞北飞雪可高歌,还有那凝聚在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在思念的田野边,幽径旁,野菊花,开了。把最后一抹深情的彩,洒落恣意绽开,满坡的零星,从洁白到金黄到深蓝。
我曾走过,重门深掩,落叶香径,寒江夜影,南塘秋声。一曲清韵涉水而来,凄婉如泣,肝肠寸断,摧人泫然。我不能涉水而过,去追寻彼岸的笛声后,是一张怎样容颜,怎样的衷肠,有着怎样一暮凄美的绝唱?我只能隔岸静听笛声在如泣如诉的秋雨中细说着一段梁祝般的哀怨,还有那凝聚在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就这样盛开吧,风霜来袭之前。早知无法忘记,不如把所有记忆封存,在秋的心。小小山菊,携一串旧日笑语,停滞风声的凄凉,掩去落叶的悲怆。
我曾走过,梧桐深院,荻花岸边,小桥流水,西风古道。秋风吹过,扬起一岸老柳,扬起了我的秋衫,也扬起了那一帘闲愁,还有那凝聚在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我不能悠然而坐,做红尘外的看花人,看那柔弱孤独的身姿如何在秋风中灿燃,又如何地在秋风中枯死。“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以淬火的情,凝血的歌,注释不屈的生命!我走进雨中,撷取一朵,抖落一地水滴,在我的心湖荡起一片涟漪。
冬,将临未临,秋,已心冷如冰,可夏日曾经那样的深爱,又怎能轻易道别奔涌的激情?我走过,走过困惑,走过迷茫,走过孤独,走过泥泞。雁字横空,背负晴朗翼挟云影,远征进行曲摇曳花絮,为谁歌舞?我走过菊花美酒风霜。